韩北再次开口，语气平淡得令人心惊。
韩北就是要看看，他如何能接受赤裸裸的羞辱？
左航咽了口唾沫，显然没料到韩北的试探会这么狠。
他左航是谁？混到今天，向来是攥着主动权的主儿，肚子里转十个八个弯的算计是家常便饭，哪受过旁人这么拿捏？
可此刻，却要在另一个男人的注视下，将自己剥干净。
韩北这是在逼他，逼他看清自己的底线，逼他暴露真实的反应。逼他在尊严和所谓的心意之间做出选择。
看他所谓的“庆幸”和那微不可察的“悔意”，是否能支撑他做到这一步。
左航的指尖在裤腰边缘顿了顿，没说话，直接动了手。
他费力地，一点点地将宽松的裤子褪了下去，扔在床边。
现在，他几乎毫无遮蔽地躺在韩北面前，只有肩膀间的纱布维系着最后一丝尊严。
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他身体的轮廓，伤处软塌塌的，可没伤的地方还透着股硬气，两下撞在一块儿，说不出的扎眼。他身上的肉绷着，显示着他并非毫无触动。
韩北的目光缓慢地，一寸寸地扫过左航的身体，从宽阔的肩膀，到结实的胸腹，再到修长有力的双腿间，一寸都未遗漏。
那目光里没有情欲，只有冷静到极致的掂量和清醒。
他在逼左航看清，两个男人之间，剥开算计、仇恨、利用之后，还可能剩下什么荒谬而真实的东西。
韩北伸出手，微凉的指尖轻轻落在左航的锁骨下方，缓缓向下划去。
韩北的动作很轻，却让左航浑身猛地一颤，肌肉瞬间绷紧一瞬。
韩北的手指绕过绷带边缘，若有似无地抚过他腰侧的皮肤，感受到那下面肌肉不受控制的收缩。
左航咬紧牙关，下颌线绷得死死的。他强迫自己放松，迎接韩北的“检查。”
他知道，这是韩北的试探。
韩北想看看，他左航如何承受来自同性的，带有强烈掌控意味的亲近。
韩北靠得更近了，近到左航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伤药味道。他的呼吸几乎拂在左航的耳廓。
“左航，”韩北的声音低沉如耳语，却带着致命的穿透力，“看清楚你自己。你能接受吗？接受一个男人，这样对你？”
他想让左航直面内心，看清那所谓的“不同”和“在意”，是否真的能跨越根深蒂固的认知壁垒。
然而，就在韩北以为左航会推开他，或者露出厌恶表情的那一刻——
左航猛地动了！
他不是退缩，而是迎了上去！
那只未受伤的手不知何时绕到了韩北的后颈，用力向下一按！同时，左航抬起头，精准地、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决绝，攫取了韩北的唇！
这个吻，它来得太突然，太猛烈，完全超出了韩北的预料。
左航吻得霸道，带着股不管不顾的狠劲。
似乎要把心里所有的喜欢，后悔，自责，全都通过这个吻，烙印在韩北的灵魂上。
韩北的身体瞬间僵硬，大脑有片刻的空白。他本能地想要挣脱，但左航的手死死地扣着他的后颈，力道大得惊人，完全不像一个重伤之人。
一吻结束，两人呼吸皆是不稳。
左航微微撤离少许，额头抵着韩北的额头，呼吸灼热地交织在一起。他的眼睛亮得惊人。
“……这就是我的答案，韩北。”他喘息着，声音沙哑：“你看清了吗？”
韩北猛地回过神。
他眼中瞬间结起更厚的冰霜，试图用惯常的冷漠将自己武装起来。他抬起手，想要格开左航的手臂。
就在他动作的瞬间，左航仿佛预判到了他的退缩，扣在他后颈的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猛地再次用力，将他的头向下压去！
第二个吻，比第一个更加凶猛，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掠夺意味。
不再是短暂的触碰，而是深入的、纠缠的、仿佛要将他灵魂都吸吮出来的厮磨。
左航的舌头强势地撬开他的齿关，硬闯进来，蛮横地席卷了他所有的感官。
“唔……”韩北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他抬手抵在左航的胸膛，试图推开。
左航发出一声吃痛的抽气，按在他后颈的手却更加用力，仿佛感觉不到伤处的疼痛，或者说，那疼痛反而加剧了他此刻孤注一掷的疯狂。
像是疼得越狠，越要把这吻咬得更牢。
就在韩北觉得氧气快要耗尽，头脑开始发晕的时候，左航终于放开了他。
韩北愣在原地，背上的伤口在叫嚣，唇上还残留着左航那不顾一切的触感和温度。他所有的算计、所有的冷静，在这一刻，被这个完全出乎意料的、粗暴而直接的吻，彻底打乱了。
窗外，酝酿已久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哗啦啦的雨声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也掩盖了两人之间那激烈到几乎要爆炸的无声对峙。
韩北猛地抬手，不是推开左航，而是精准地攥住了左航扣在他后颈的那只手腕。
另一只手则狠狠卡上左航的脖颈，瞬间截断了对方尚未平复的喘息。
韩北的力道很大，几乎要捏碎对方的脖子和骨头。
“左航，”韩北开口，声音里带着极力压制却依旧泄露的紊乱，“你最好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窒息感与剧痛同时袭来，左航的瞳孔骤然收缩，额角青筋迸现，可他非但没有挣扎，反而是另一只未受伤的手猛地抬起，不是去掰开脖子上的禁锢，而是狠狠揪住了韩北脑后的短发，用力向下拉，试图再次缩短那本就微乎其微的距离。
“我在证明，我对你，不是算计，不是愧疚……是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了的东西！”
他扯动嘴角，露出一个近乎惨淡的笑，“你不是要看我能做到什么地步吗？这就是我的底线……不，为你，我可以没有底线，韩北。”
“你说得对，两个男人之间，剥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剩下的可能就是这种……最原始的东西。占有，征服，或者……互相撕咬直到血肉模糊。这些，我都认，都能接受。”
左航的直白和强悍，完全打乱了他的节奏。他发现自己熟悉的那个善于伪装、精于算计的左航不见了，眼前这个人，撕开了所有我象，露出了内里更为可怕、也更真实的偏执性子。
“韩北，你在试探我的时候，就没想过自己也可能被拖下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