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他猛地凑近，几乎贴着左航的脸，呼吸灼热，“那也没有你刚才在宴会上喝下的东西恶心！更没有我知道我那好弟弟对你存着什么样心思时感到恶心！”
闻言，左航的眼神几不可察地凝滞了一瞬。
韩东捕捉到这细微的变化，像是终于找到了能真正刺痛左航的方法，语气变得更加恶毒和兴奋：“哦？看来你还不知道？我那亲爱的弟弟，韩北，他啊……从小就跟别人不一样。”
他抬起左航的下巴，像是要好好欣赏左航接下来的表情，慢条斯理地说着，每一个字都裹挟着肮脏的恶意。“但他和我一样，不仅流着相同的的血，还有着相同的性取向，都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
韩东伸出手，不顾左航冰冷的目光，强行用手背抚过左航的脸颊，触感微凉，却让他如同触电般激动得发抖。“你是不是也觉得……反胃了？”
左航的眼神冰冷依旧，但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凝滞了，没忍住吐出两个字：“疯子。”
“我没有疯！”韩东低吼，一把抓住左航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我只是爱你！左航！我比任何人都爱你！你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就连韩北那个小杂种你都能另眼相看！”
“他和你不一样！”
“他和我当然不一样，他和他那个短命的妈一样，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废物！！”
“我告诉你，韩北本来可以不用卷进来的！他本来可以安安静静地当他的韩家二少爷的。
韩东的声音带着癫狂的陶醉，“你知道他为什么那么不爱说话，像个闷葫芦一样吗？恩？”
“是因为他妈就死在韩北的面前，韩北亲眼看着她最亲的人断气，却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躲在角落里，用那种……冷生生的，又带着点倔强的眼神看着所有人。他不会哭，不会闹，更不会像别的孩子那样撒娇要糖吃。他只会把他那点可怜的感情死死捂在心里，烂掉了都不肯拿出来给人看。”
“我看他那副死样子就烦！”韩东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占有欲，“这样的人不配拥有一切，也不配得到老头子的关爱，他就该死，而他的一切，最终都会是我的！包括……”
韩东的呼吸变得急促，眼中闪烁着兴奋到诡异的光，他像是要分享一个极其得意的杰作，凑近左航，压低了声音，却又清晰无比地吐出那个名字：
“……包括他像条摇尾乞怜的狗一样，小心翼翼捧出来的那点真心，对象却是我为他‘精心’挑选的零九。”
左航的眼神骤然变得更加幽深，尽管极力控制，下颌线却绷紧了一瞬。
“左航，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韩北这个人，天生感情匮乏，像个冰块，可偏偏眼光又高得离谱，寻常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所以我才‘精心’为他挑选了零九——那样貌，那身手，那副冷冰冰、仿佛没有感情却绝对忠诚的样子，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陷阱。”
“果然，韩北上钩了。”韩东嗤笑，带着无比的得意。
“他那种人，一旦信任谁，就会蠢得掏心掏肺。他是真的把零九当成了自己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光，甚至……呵，动了那种龌龊的心思。他会偷偷看着零九训练的背影出神，会记得零九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甚至会在他以为没人注意的时候，对零九流露出那种……令人作呕的、小心翼翼的温柔。”
“你能想象吗？平时对谁都冷着脸高高在上的韩家二少爷，竟然会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因为一个保镖患得患失！”
韩东的笑声戛然而止，转为极致的冷酷
“我利用零九，轻而易举地掌握了他的一切动向，把他那点好不容易攒起来的、自以为隐秘的势力，从内部一点点掏空。最后……”韩东的声音充满了戏剧性的渲染，“我设了一个完美的局，让零九‘失手’，面临绝境。你猜怎么着？”
韩东凑近左航，几乎是在耳语，声音里充满了变态的快感：“韩北竟然为了救零九，主动跳了出来，毫不犹豫地替零九顶下了杀害左明的所有罪证！他承认得那么干脆，甚至没有一丝犹豫，就为了换零九一线生机……哈哈哈，直到最后被你带走！”
听到这里，尽管早已知道真相，但亲耳证实韩北是被如此算计，如此背叛，甚至可能是在对零九抱有特殊情感的情况下被推入深渊，左航的眼神骤然变得更加幽深。
韩东盯着左航越来越冷的脸色，笑得畅快又残忍：
“看着你把杀害你弟弟的怒火，全部发泄在了替罪羊韩北身上，折磨他，虐待他……而我，就在一旁看着。看着你这位永远冷静，永远正确的左航，犯下多么愚蠢可笑的错误！而你所有的愤怒，都成了帮我毁掉他的工具！”
他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停车场回荡，：“这多有趣啊！你左航也是人，也会被蒙蔽，也会因为仇恨而失去判断！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是我操控了这一切！”
韩东笑得前仰后合，眼泪几乎都要笑出来
他笑着，眼中充满了疯狂的血丝和志在必得的欲念。
“你以为他逃走仅仅是因为恨你吗？不！他是无法面对零九的背叛！无法面对自己掏心掏肺却换来如此可笑结局的现实！无法面对他那份见不得光的、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变得肮脏不堪的感情！他就是那样的性格，懦弱无能，只会逃避现实，和他那个早死的妈妈一个德行，只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他就不该活在世上，就不该出生！”
韩东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不仅剐蹭着韩北早已伤痕累累的过去，也试图将那些左航未曾知晓的，属于韩北的屈辱与绝望，血淋淋地剖开，强行塞进左航的认知里。
左航脸上的血色似乎褪得更干净了，并非因为药力，而是因为一种缓慢升腾的、极其冰冷的怒意。
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韩北那双倔强警惕的眼神。
却从未想过，那倔强可能是在无数次被打碎后重新拼凑起的脆弱防线。
此刻左航仿佛能透过时光，看到韩北那双眼在面对零九时可能流露出的，极其罕见的柔软和依赖，以及最终被彻底背叛时，是怎样的支离破碎。
他甚至……在那种情况下，占有了他。在他被药物控制，可能根本无力反抗也不想反抗的时候。
一种前所未有的，尖锐的刺痛感，混合着对韩东滔天的厌恶，猛地攥紧了左航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