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明白了？”韩东逼问，语调平稳却带着一股子阴寒的感觉，“我只要活的。但具体是怎么个活法，你可以自己把握”
他顿了顿，向前微倾，镜片后的目光死死锁住零九，强调道：“记住，这是你将功折罪的唯一机会。别再让左航的人，或者老头子那边，察觉到半点风声。如果这次再出任何差错……我绝不饶你。”
韩东说完，无声地盯着零九，那目光里的意味比任何直接的威胁都更令人胆寒。
零九的脸上鲜血半凝，甚至有些流进了眼睛。他喉结极其轻微地滚动了一下，垂下眼睫，遮住所有可能外泄的情绪。
“明白。”
他没有片刻迟疑，微微颔首，转身便沉默地快步离开。
门轻轻合上。
韩东独自站在一片狼藉的客厅中央。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漠然地扫过地上的狼藉。
沉默持续了足足一分钟。
然后，他猛地抬起脚，狠狠踹向一旁昂贵的沙发。
“砰——！”
巨大的声响在密闭的空间里沉闷地炸开。
韩东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极力平复着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暴戾。
片刻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他抬手，极其缓慢地将那缕散落的头发重新拨回原位，又扶正了鼻梁上略微歪斜的金丝眼镜。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变回了那个斯文冷静的韩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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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九坐进车里，额头抵着冰冷的方向盘，就连额头上的血都没有擦。
他缓缓闭上眼，脑海中反复回放着韩北痛苦又屈辱的神情——而这一切的源头，正是他亲手下的药。
胸口像压着巨石，窒息般的疼。
零九攥紧了拳头，这份痛苦像毒藤一样缠绕着他的心脏。
然而，比这更残酷的是，他无法将所有的愤怒都指向韩东或左航。
他紧闭双眼，喉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自嘲：“你还在奢望什么？”
他用力攥紧方向盘，手背青筋暴起。
眼底的挣扎如风暴般翻涌——理智在冷声质问，警告他此行的代价；
而心底的执念却像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死死不肯松开。
心底那个不敢触碰的角落却在尖叫，那是他想再见一面的人，是他无法割舍的牵挂。
可情感的浪潮一次次将理智淹没，他无法忽视内心深处那个卑微的声音：“至少，要确定他安然无恙。”
然而，下一秒，他猛地踩下油门，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叫声。无论前方是龙潭还是虎穴。
不管怎样，他都要先找到韩北。
——为了韩东的命令，更为了那个连他自己都不敢承认的私心。
然而，零九以往对韩北无往不利的追踪手段，此刻却如同石沉大海。
那个他多年前亲手植入韩北颅骨内侧，仅有米粒大小的精密芯片信号，彻底消失了。
不是屏蔽，不是干扰，是彻底的，物理上的消失。
左航。
只能是左航。他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发现了它并取了出来。这份敏锐和果决，让零九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情绪——那是对棘手对手的认可，以及找到韩北难度飙升的凝重
失去了芯片，意味着他无法再像过去那样精准锁定韩北的位置。韩东的暴怒和威胁还在耳边，任务失败的下场他比谁都清楚。
但他了解韩北，胜过韩东，甚至可能胜过韩北自己。
韩北不会回父亲那里。那不是寻求庇护，而是自投罗网，会将最后的弱点暴露给韩东。
经历了昨夜和左航的一切，以韩北那般骄傲又绝望的性子，他此刻最可能去的，只有一个地方——
几乎就在零九做出决定的同时。
韩东私宅那扇厚重的雕花大门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巨响，竟被人从外面猛地踹开！
守在外面的韩东手下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任何有效的阻拦或通报，就被左航带来的两人干脆利落地制住，卸了武器，按在墙上，连惨叫都被死死捂住。
左航快步踏入客厅。
他依旧穿着昨天那身西装，但领口微敞，周身裹挟着一股尚未平息的冰冷暴戾的气息，与他平日里的沉稳矜贵截然不同。
一进房间，他的目光瞬间就钉在了刚刚恢复“斯文”模样的韩东身上。
韩东对于左航的突然闯入似乎并不十分意外，他甚至抬手挥退了那些蠢蠢欲动，想要扑上来的其他手下。
他扶了扶眼镜，脸上试图重新堆起那副惯常的，令人不适的虚假笑意：“左航？真是稀客，这么大火气，是……”
他话未说完！
左航裹挟着劲风的拳头已经狠狠砸在了韩东的脸上！
“呃！”韩东猝不及防，金丝眼镜飞了出去，整个人踉跄着向后撞在沙发靠背上，嘴角立刻见了血。
他还没缓过神，左航的第二拳、第三拳又接踵而至！
每一拳都沉重无比，每一拳都砸在他的脸颊，毫不留情。
然而，左航没有任何开场白，直接将人按在地上胖揍。
他是在发泄。
发泄因韩北被下药而失控的怒火，发泄韩北再次从他眼前消失的焦躁，更发泄韩东这只阴沟里的老鼠一次次在背后搞小动作的厌烦。
韩东起初还试图格挡，但他根本不是左航的对手，很快就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昂贵的西装皱褶，头发凌乱，脸上迅速浮现青紫。
然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那剧痛和狼狈之下，他透过肿胀的眼缝看向左航的眼神，却透着一股扭曲到极致的兴奋和迷恋。
左航离他这么近，那双总是淡漠疏离的眼睛此刻正清晰地倒映着他痛苦的模样，那双修长有力，他曾无数次幻想触碰的手，正实实在在地，激烈地接触着他的身体…………
哪怕是施暴，也让他病态地感到一种畸形的亲密和满足。
他喜欢左航此刻的眼神，哪怕那里面充满了想要撕碎他的怒火；他迷恋左航身上散发出的强烈气息，哪怕那是杀意；他甚至变态地享受着这近距离的，暴力的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