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锐背着那气息奄奄的人,脚步沉稳而迅捷地穿行在密林间。他刻意避开了容易留下痕迹的松软地面,选择岩石和裸露的树根落脚,同时耳听八方,警惕着任何可能的跟踪或危险。背上之人轻得有些不正常,那是失血过多濒死的征兆,微弱的呼吸拂过苏锐的后颈,带着一丝冰凉的触感。
当他终于看到山谷入口处负责警戒的赵铁柱的身影时,紧绷的神经才略微一松。
“锐哥儿!你回来了!这……这是谁?” 赵铁柱看到苏锐背着一个血糊糊的人,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接应。
“路上捡的,还有口气。” 苏锐言简意赅,脚下不停,“铁柱叔,加强警戒,附近可能不太平。”
赵铁柱神色一凛,立刻点头,招呼另外两个警戒的年轻人提高了警惕。
苏锐背着人径直走向自家所在的窝棚区。他的出现立刻引起了正在附近忙碌的村民的注意。看到他又带回一个重伤员,而且还是穿着破烂军服的陌生人,人们脸上纷纷露出惊讶、疑惑,甚至是一丝不安。
“锐儿,这是……” 爸爸苏工最先迎上来,看到儿子背上的人,眉头立刻锁紧。
“哥!” 苏甜也闻声从窝棚里钻出,目光落在那个血人身上,职业本能让她瞬间进入状态,“快,放平!小心点!”
苏锐小心地将人安置在窝棚旁一块相对平坦、铺了些干草的地面上。直到此时,在充足的光线下,众人才看清这人的模样。
虽然他脸上沾满血污和尘土,头发散乱,但依稀可以看出年纪并不大,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面容轮廓分明,鼻梁高挺,即使昏迷中紧蹙着眉头,依旧能看出原本的清俊。他身上那件染血的靛蓝色棉甲质地明显比周围尸体上的要好,内里的深色衣料也非普通麻布。
“是个军爷?怎么伤成这样?” 赵梅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少年身上那几处狰狞的伤口,尤其是依旧在缓慢渗血的腹部,眼中充满了同情。
苏甜已经蹲下身,毫不顾忌血污,动作迅速地检查起来。她先探颈动脉,比苏锐之前感觉的更微弱,几乎难以捕捉。然后检查瞳孔,对光反应迟钝。当她轻轻掀开那被血浸透、胡乱包扎的腹部的布条时,饶是她见多了伤患,也忍不住心中一沉。
伤口极深,边缘泛白外翻,隐约能看到受损的肠道,并且已经有了轻微感染化脓的迹象。除此之外,他左肩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右腿也有一处箭伤,箭头似乎被粗暴地折断,残留在内。失血量巨大,多处重伤,并发感染……情况危殆到了极点。
“怎么样,甜儿?还有救吗?” 苏工沉声问道,他看得出这少年伤势极其严重。
苏甜没有立刻回答,她借着检查的动作,意识却已沉入空间,连接上便携式生命体征监测仪(意念扫描)。数据显示:血压极低,心率过快,血氧饱和度严重不足,伴有内出血迹象,并且……体内检测到一种未知的神经毒素成分?!
中毒了?怪不得伤势如此沉重还能吊着一口气,也怪不得生命力流逝得如此诡异。
她收回手,面色凝重地看向家人,低声道:“伤得很重,失血过多,脏腑有损,而且……似乎还中了一种奇怪的毒。能不能救回来,我也没有十足把握。”
“中毒?” 苏锐眼神一凛,立刻联想到山坳里那些尸体和战斗痕迹,“看来不是简单的遭遇战。”
就在这时,听到动静的里正王伯和一些好奇的村民也围了过来。看到地上昏迷不醒、军士打扮的少年,众人议论纷纷。
“当兵的?怎么会死在这深山里?”
“锐哥儿,你从哪儿捡来的?别惹上什么麻烦啊!”
“看这打扮,不像普通兵油子……”
爷爷苏老汉和大伯一家也挤在人群里看热闹。苏老汉撇撇嘴,低声道:“就知道多管闲事!自己都顾不过来了,还捡个快死的人回来,嫌命长吗?”
大伯苏富贵也附和:“就是,万一是被仇家追杀的,咱们都得跟着倒霉!”
他们的声音不大,但在相对安静的环境下,还是清晰地传入了苏家几人的耳中。
苏锐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那目光冰寒刺骨,让苏老汉和大伯瞬间噤声,缩了缩脖子。
苏甜仿佛没有听到那些闲言碎语,她抬头看向苏锐和父母,眼神清澈而坚定:“爹,娘,哥,人既然带回来了,总不能见死不救。我会尽力。但他的身份……恐怕不简单,我们需要小心。”
苏工与赵梅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担忧,但更多的是对女儿决定的支持。苏工点了点头:“救人要紧。至于其他,等他醒了再说。”
苏锐也道:“我带他回来时很小心,应该没人跟踪。他的身份,我会留意。”
做出了决定,苏家立刻行动起来。苏锐和苏工帮忙将少年小心翼翼地抬进自家窝棚最里面,赵梅赶紧去烧更多的热水。苏文机灵地守在窝棚口,避免无关之人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