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道刚把后背贴上那棵歪脖子树，还没来得及喘匀第二口气，地面猛地一震。
他眼皮都没抬，手已经抄住旁边岑晚狐的胳膊往怀里一拽。两人滚进树根凹陷处的瞬间，一道灰影撕开腐叶，爪风擦着头顶掠过，带起的气流刮得脸颊生疼。
“我说你能不能挑个安全点的地方坐？”岑晚狐趴在他肩窝里骂了一句，声音有点发抖。
“我哪知道屁股底下是灵兽遛弯的主干道？”江小道翻身压低身子，眯眼看向林子深处，“再说，刚才不是你非说这地方‘灵气充沛适合疗伤’？”
“那是我看错了！”她咬牙，“而且谁让你在人家家门口签到！”
江小道嘿嘿一笑，手指悄悄摸向腰间破酒葫芦：“签到又不犯法，再说了，系统奖励总不能不领吧？”
话音未落，前方灌木再次炸开。风爪豹四肢蹬地，身形如箭射出，利爪划破空气发出尖啸。江小道一把将岑晚狐按进坑底，自己侧身翻滚，险险避开咽喉一击。
“别光躲！”岑晚狐突然低喝，撑地起身，右手狠狠划过左手掌心。
血珠滴落的刹那，她双耳猛然炸出一对雪白绒毛，额前浮现出一道残缺火焰纹路。江小道瞳孔一缩，下意识往后挪了半寸。
“你还藏着这一手？”
“少废话！”她咬牙催动灵力，指尖凝聚出一点暗金火苗。
火光乍现，却不稳地跳跃着，像被风吹乱的烛芯。下一瞬，那簇火竟反向窜上她手臂，烧得皮肉滋响。岑晚狐闷哼一声，膝盖一软，眼看就要跪倒。
江小道眼疾手快，扯下衣角缠住她手腕，顺势把她往身后一推：“火不能灭，给我撑住！”
“你——”她喘着气回头瞪他。
“我负责补刀。”江小道咧嘴一笑，桃花眼里闪过一丝锐光，“你只管烧它眼睛。”
岑晚狐没再说话，咬破舌尖逼出一口精血喷在掌心。火焰印记骤然亮起，三团暗金色火球腾空而起，呼啸着射向风爪豹头颅。
第一团命中左眼，发出“嗤”的一声闷响；第二团撞进右眼眶，黑瞳瞬间焦化；第三团直扑咽喉，落地时炸开一片金焰，将整片胸膛笼罩其中。
风爪豹哀嚎一声，踉跄后退，四爪在地上刨出深深沟壑。但它并未倒下，反而因剧痛激发凶性，周身狂风暴涨，草木连根拔起，碎石如雨飞溅。
“疯了吧？这点伤还能站起来？”江小道皱眉。
“三级灵兽皮糙肉厚，光烧外头没用。”岑晚狐靠在树干上喘息，狐耳微微耷拉，“得……得破它内腑。”
“那你继续烧，我来捅刀子。”江小道活动了下手腕，指尖悄然凝出一缕剑意。
“你那是什么功法？”她瞥他一眼。
“秘密。”江小道眨眨眼，“不过可以借你看看。”
话音落下，他已纵身跃出。借着狐火余光，他看清了风爪豹每一次腾挪的轨迹，也捕捉到了它左肋那道尚未愈合的旧伤。
就是现在！
他脚尖点地，身形如游鱼般滑入猛兽腹下，一指点出。剑气无声无息穿透肌肉，直刺心脉。
风爪豹浑身一僵，咆哮戛然而止，四肢剧烈抽搐，却仍不死，尾巴横扫而来，砸断两棵碗口粗的树干。
“还不死？”江小道翻身后撤，落地时一个趔趄。
“灵核护命，得亲手挖出来才行。”岑晚狐挣扎着站起，右手还在冒烟，“你敢不敢靠近？”
“怕什么？”江小道甩了甩发烫的手指，“我又不是第一次给人放血。”
“我不是说那个。”她翻了个白眼，“我是问你敢不敢看我动手？”
“有区别吗？”
岑晚狐没答，而是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朝上。残留的狐火在她指尖重新聚拢，颜色比先前更深，近乎熔金。她低声念了几句听不懂的咒语，指甲泛起赤光。
江小道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笑出声：“你这模样，像极了庙会上骗香油钱的老神婆。”
“闭嘴。”她冷脸，“等会要是被火烧傻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说着，她一步踏出，直冲仍在抽搐的风爪豹。身形未至，一掌拍出。暗金火焰顺着爪痕钻入体内，沿着经络蔓延，所过之处血肉焦化，骨骼脆裂。
猛兽发出最后一声嘶鸣，轰然倒地。
岑晚狐单膝跪地，右手撑住地面，呼吸急促。她额前的火焰纹渐渐隐去，狐耳也慢慢缩回发间，只剩几缕焦黑的绒毛挂在耳尖。
江小道走过来，蹲下身戳了戳她的肩膀：“喂，还活着不？”
“滚。”她抬手拨开他的手指，动作迟缓。
“行了，别逞强。”江小道从酒葫芦里倒出一颗丹药塞进她嘴里，“这是我昨天在茅房门口签到得的‘复元丸’，虽然闻着像馊饭，但效果不错。”
“你怎么什么东西都在酒葫芦里藏？”她含着药丸嘟囔。
“空间法宝嘛，总得有个入口。”江小道得意一笑，转头看向倒地的灵兽，“话说回来，你这火挺邪门啊，烧人都带冒黑烟的？”
“那是魂火。”她喘了口气，“专烧神识，凡物沾上都得疯。”
“哦。”江小道点点头，“难怪我刚才感觉脑子嗡了一下。”
“活该。”她斜他一眼，“谁让你离那么近。”
江小道嘿嘿笑着，伸手去探灵兽胸口：“现在说这些没用，赶紧扒核，不然一会儿巡逻弟子来了，咱们又得钻地。”
他刚摸到皮毛，岑晚狐突然伸手按住他手腕。
“怎么？”
“等等。”她皱眉，“这尸体……不对劲。”
“哪里不对？”
“它死了，但经脉还在动。”她指尖轻触风爪豹脖颈，“像是……被人远程牵着线。”
江小道愣了愣，随即咧嘴：“有意思。莫非还有同伙？”
“不是同伙。”岑晚狐摇头，“是控制。有人拿它当哨兵，死了也能传消息。”
“那我们现在岂不是暴露了？”江小道摸了摸下巴，“啧，赵无极怕是要连夜带人来挖坟。”
“不止是他。”岑晚狐抬头望向密林深处，“这股气息……是从通天阁方向来的。”
江小道笑容一顿：“我们自己的地盘也有问题？”
“不清楚。”她扶着树干站起，右臂还在冒烟，“但有一点我能肯定——刚才那场战斗，有人看得一清二楚。”
江小道沉默片刻，忽然弯腰捡起一块碎石，在掌心轻轻一划。
血珠渗出的瞬间，他低声念道：“今日签到。”
眼前光华一闪，【签到成功，获得‘窥天镜碎片x1’】几个字浮现即逝。
他握紧石头，看向岑晚狐：“你说，要是我现在反手送个直播回放，把某些人半夜偷看小姑娘打架的事抖出去，会不会有人吓得睡不着觉？”
岑晚狐冷笑：“你敢播，我就敢把你的签到记录全扒出来。”
“哎哟，威胁我？”江小道装模作样捂心口，“我可是为你挡了多少次追杀，救了多少次小命，你现在就这么对我？”
“上次在井底，你是把我推出去挡雷符才自己逃的。”她淡淡道。
“那是战术配合！”
“配合你个头。”她转身欲走，脚步虚浮。
江小道赶紧上前半步扶住她胳膊：“别硬撑了，先处理伤口。”
“不用你管。”她甩开他，走了两步，腿一软差点跪倒。
江小道无奈，绕到她背后一把将她扛上肩头。
“放我下来！”
“省点力气吧。”他拍拍她屁股，“你这身子骨，再走两步就得散架。”
“江小道！”
“嗯？”
“等我能动了，第一个烧的就是你。”
江小道哈哈大笑，扛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往林子外走。远处山风拂过，吹起一片焦土灰烬。
他右手指节上，还残留着一道细小裂痕，正缓缓渗出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