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亮，江小道就蹲在演武场东角的草堆边啃灵馒头。那馒头是李厨娘偷偷塞的，个头比寻常大一圈，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出锅就顺手揣进了他怀里。
他一边啃，一边拿眼角扫着擂台方向。十座高台已经搭好，执法弟子正围着检查结界阵法。木板钉得结实，旗子挂得整齐，连擂台边缘的符文都重新描过一遍，闪着淡淡的金光。
“还挺讲究。”他嘟囔一句，把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腮帮子鼓得像只仓鼠。
昨夜签到得的灵力护甲还贴在身上，轻飘飘的，不碍事，但能感觉到它在呼吸时微微起伏，像是活的一样。他伸手摸了摸胸口，确认那层东西还在，心里踏实了不少。
“禁法宝？拳脚战？”他听见主台上那位长老慢悠悠地宣布规则，“本届炼气组大比，为考较真功底，不得动用任何法宝、符箓、丹药辅助，纯以体术决胜负。”
人群里顿时炸开锅。
“啥？不能用飞剑？”
“我新买的爆炎符白带了！”
“这不坑人吗！”
江小道咧嘴一笑，拍了拍手上的渣：“正好。”
他昨晚上练了一宿《太虚步》，满屋子幻影乱晃，就是为了今天这种场合。没法宝？没问题。他别的不多，步法多——而且是那种让人看了以为自己眼花的步法。
正想着，一阵清风拂过，雪白长袍的下摆轻轻一荡。
赵无极来了。
他手里摇着玉扇，脸上挂着温润如玉的笑容，走到江小道面前时脚步一顿，声音不高也不低：“江师弟，这么早就来候着了？”
江小道抬头，嘴里还嚼着馒头，含糊道：“嗯啊，怕你抢我位置。”
赵无极笑了一声，扇子轻点掌心：“听说你前些日子得了些奇宝，什么万毒珠、虚空石，都是旁门左道的好东西。如今比试禁用法宝，你可还有依仗？别一会儿被人一拳打下台，连滚带爬地逃回来，岂不是丢了咱们青玄门的脸面？”
周围几人哄笑起来。
江小道咽下最后一口，慢悠悠拍干净手，抬眼看着他：“赵师兄说得对，那些玩意儿确实靠不住。”
赵无极眉毛一挑，似乎没想到他会认账。
结果下一秒，江小道抬手指向高台中央——那里陈列着本次大比的头奖：一柄通体幽蓝、寒气逼人的灵剑。
“所以嘛，”他声音陡然拔高，清清楚楚传遍全场，“这把剑，我预定了。”
空气静了一瞬。
随即哗然四起。
“他疯了吧？”
“炼气三层也敢说这话？”
“谁教他的，第一轮抽签就能碰上内门种子选手！”
赵无极脸上的笑容僵了半秒，随即又恢复如常，只是袖中的手指悄悄掐进了掌心。
“口气不小。”他轻声道，“可惜啊，光有嘴皮子，站都站不稳。”
江小道耸耸肩，从腰间解下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口。其实他什么也没喝着——葫芦早空了，但他就是喜欢这个动作，显得自己很江湖。
系统界面在他眼前一闪而过：【今日签到完成，获得“凝神丹x1”】。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这丹药听着普通，实则能在激战中让神识保持清明，哪怕被打得七荤八素，脑子也不会乱。
“谢谢老天爷赏饭吃。”他默默嘀咕。
这时，执法弟子开始召集参赛者入场。名单按编号排列，江小道的名字被念到时，不少人伸长脖子张望。
“哪个是江小道？”
“就那个穿灰衣服、头发乱得像鸡窝的。”
“哦……看着不像能打的样子。”
他懒洋洋地走上前，站在队伍末尾，左右看了看。左边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正活动肩膀，咔吧作响；右边是个瘦竹竿似的少年，紧张得直抖腿。
“兄弟，”江小道凑过去问，“你第几轮？”
少年哆嗦了一下：“我……我第一轮对王胖子。”
“王二狗？”江小道眼睛一亮，“那你完蛋了。”
“啊？”
“他最近天天吃灵猪，肥得能弹飞飞剑。”
少年脸色发白，差点当场退出比赛。
江小道嘿嘿一笑，退后两步，靠上一根立柱，眯眼看向擂台。
阳光斜照下来，照在他那双桃花眼上，映出一点狡黠的光。
他知道赵无极在看他。
他也知道，有些人已经开始盘算怎么在擂台上“不小心”把他打出个好歹来。
无所谓。
他本来就没打算规规矩矩打。
规则说不准用法宝？行。
不准用符箓？也行。
但他没说不准用步法、不准用护甲、不准用脑子。
况且——他摸了摸胸前那层看不见的东西——这玩意儿算不算法宝，还得看裁判认不认。
主台上，长老继续宣读注意事项：“擂台设有防护结界，生死不论，受伤自负。若认输，请拍掌三下，或跌落擂台即判负。”
底下有人倒吸冷气。
“生死不论？”
“这不是往死里打吗？”
江小道倒是听得挺乐：“挺好，省得手下留情。”
他忽然想起昨夜在擂台底部看到的那道刻痕，歪歪扭扭，像个符号。当时没多想，现在回想起来，那形状竟和他系统界面角落的小图标一模一样。
巧合？
他不信。
但这会儿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
参赛者陆续站定位置，抽签仪式即将开始。江小道站在队尾，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耳朵竖得老高，听着四周动静。
赵无极站在观赛区，手里的玉扇合上了，眼神阴沉地盯着他。
江小道冲他眨了眨眼。
赵无极转过头去。
“哎，赵师兄！”江小道突然喊了一嗓子，“待会儿要是我赢了，你能请我吃顿灵膳不？厨房新出了红烧灵猪肘，我馋好久了。”
全场安静了一瞬。
紧接着爆发出哄笑。
赵无极脸色铁青，一句话都没回。
江小道咧嘴一笑，收回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
破的。
但他不在乎。
反正一会儿也要脱。
比拳脚嘛，光脚更接地气。
抽签开始了。
一个个名字被念出，对阵表在空中浮现。江小道耐心等着，直到最后几个名额。
“第七号擂台，第一场——江小道，对周通！”
他抬头，看见对面走来一个满脸戾气的青年，肌肉虬结，走路带风，每一步都震得地面微颤。
“外门大力士周通，号称一拳能砸碎测灵碑。”旁边有人介绍。
江小道点点头：“听着挺猛。”
周通走到他面前，冷笑：“杂役也敢参赛？待会别哭着求饶。”
江小道挠挠头：“你说得对，我确实可能求饶。”
周通一愣：“哦？”
“但我求的是——”他咧嘴一笑，“裁判快点宣布我赢。”
周通怒极反笑，拳头捏得咔咔响。
江小道不再理他，转身走向第七擂台，脚步不紧不慢。
阳光洒在擂台上，木板泛着淡金色的光泽。
他踩上去，走了两步，回头看了眼台下的赵无极。
那人正盯着他，眼神冰冷。
江小道抬起手，轻轻敲了敲胸口。
那层无形的护甲微微震颤，仿佛也在回应他。
第一声战鼓，就要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