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道的右臂还在发麻，左肩以下像是被冻住的腊肉，整条胳膊吊在身侧，动都懒得动。可他脸上那副欠揍的笑容一点没变，甚至更灿烂了。
“老东西，你这掌法不行啊。”他咧着嘴，声音嘶哑得像砂纸磨锅底，“打自己比打别人狠多了。”
风清扬一掌砸在自己胸口，黑袍裂开一道口子，血从右肩渗出来，顺着枯瘦的手指滴落。他没擦，只是缓缓抬头，眼眶里像是塞了两团烧尽的炭灰。
岑晚狐站在江小道旁边，指尖还缠着银丝，丝线上沾着点黑血，正冒着细烟。她喘得厉害，但嘴上一点不饶人：“哎哟，风长老这是练功练岔气了？要不要我给您叫个郎中？”
风清扬没理她，反而盯着江小道腰间的酒葫芦，眼神阴得能滴出水来：“签到……系统？原来如此。难怪你总能在绝境里蹦出来，像个打不死的臭虫。”
江小道耸耸肩，动作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您这话说的，搞得我像是靠运气活到现在似的。其实吧，我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签到，宜洗脚、忌打架，结果您偏要撞上来，这不是违背天意嘛。”
“闭嘴！”风清扬低吼一声，双臂猛然张开，黑焰再次翻涌，比之前更加浓稠，仿佛能吞噬光线。
江小道赶紧往后缩了半步，差点踩到自己的影子。他低声传音：“三息反击窗口，咱不能再等了。他下一招肯定玩命，得先下手为强。”
岑晚狐点头，悄悄把银丝绕到脚后跟，另一只手摸向心口——那里藏着最后一口本源精血，用完她得躺三天。
“听我信号。”江小道咬牙，右手猛地拍向阵台边缘，两张残破的护盾符贴上去，金光一闪，符文流转顿时慢了一拍。
风清扬察觉不对，魂焰凝成的巨掌还没完全成型，就被一股无形阻力拖住了节奏。
“就是现在！”江小道大喊。
岑晚狐脚尖一点，银丝如毒蛇出洞，裹着赤红狐火直扑风清扬右肩旧伤。她算准了角度，丝线穿过黑焰缝隙，精准缠上那道未愈合的裂口。
“啊——！”风清扬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魂掌瞬间溃散。
江小道趁机冲上前，不是进攻，而是把最后两张护盾符全拍在阵台四周的符文节点上。金光炸开，虽没能彻底打断运转，却让光柱的亮度暗了一瞬。
“你还挺会拆家。”岑晚狐喘着气说。
“那是，我可是外门最专业的符箓破坏者。”江小道咧嘴一笑，随即脸色一白，扶住阵台边缘才没倒下。
他体内的暖流早就耗尽，逆灵卷轴的效果也过去了。现在全靠一口气撑着，连站直都费劲。
风清扬捂着肩膀，黑袍猎猎作响，眼中戾气暴涨。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青铜铃铛，铃舌是根扭曲的人骨，轻轻一晃，嗡鸣声直接钻进脑子。
“噬魂铃？”岑晚狐脸色变了，“这家伙真不要脸，连这种邪器都随身带着。”
“别慌。”江小道压低声音，“他刚被打断施法，咒力不稳，铃声威力打折扣。咱们还能撑一会儿。”
话音未落，铃声骤响。
一圈波纹扩散开来，江小道贴在阵台上的护盾符接连炸裂，碎片飞溅。他耳朵嗡嗡作响，眼前一阵发黑，差点跪下去。
“不行……再这样下去，连签到都来不及……”他咬牙，额头冷汗直流。
“你还想签到？”岑晚狐气得直跺脚，“人都快被震成浆糊了！”
“正因为快成浆糊了，才得签！”江小道翻了个白眼，“你说我要是现在签到，系统会不会给个‘隔音耳塞’？”
“做梦！”岑晚狐怒道，却还是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狐火化作锁链虚影，缠住风清扬双脚，暂时限制他的移动。
风清扬怒极，手中噬魂铃摇得更急，声浪一波接一波。
江小道靠着阵台，浑身发抖，手指死死抠住地面。他知道签到冷却时间刚到，可在这结界里，系统界面一直闪烁不定，根本不敢保证能成功。
“拼了！”他闭上眼，集中全部心神，在意识深处狂喊：“今日签到！”
眼前一片漆黑，几息之后，终于浮现出那个熟悉的按钮。
【今日签到】
他毫不犹豫点下去。
【获得：养魂木·强化版（一次性法术卷轴）】
【效果：释放纯净魂力冲击，可净化剧毒、震慑邪祟、短暂削弱高阶法术】
江小道眼睛一亮，差点笑出声：“祖师爷保佑，今天宜翻身！”
他一把撕开卷轴，狠狠拍在地上。
轰——！
一道碧绿光柱冲天而起，如同春雷破土，所过之处，黑雾消散，符文黯淡，连风清扬的魂焰都被逼退数尺。噬魂铃的声波也在绿光中扭曲断裂，戛然而止。
“这叫什么？”江小道喘着粗气，脸上却挂着得意的笑容，“新希望，懂不懂？”
岑晚狐愣了愣，随即笑出声：“你每次都这样，关键时刻才肯掏真家伙。”
“那叫战略性憋大招。”江小道摆摆手，结果牵动伤口，疼得直抽冷气，“你看赵无极，天天嚷嚷除魔卫道，结果被我用痒痒粉整得满地打滚，裤子都没穿好。”
风清扬单膝跪地，黑焰熄灭大半，噬魂铃掉在地上，铃舌发出最后一声哀鸣。他右肩的伤口彻底崩裂，黑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半边衣袍。
“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他抬起头，嘴角竟扯出一丝诡异的笑，“这阵法……根本不是为了封印月石。”
江小道正要回嘴，忽然感觉脚下震动加剧。
阵台中央的光柱非但没弱，反而开始旋转，符文重新亮起，颜色由蓝转紫。
“糟了。”岑晚狐脸色一变，“他在借伤势激活阵法核心！”
“不可能！”江小道瞪眼，“我们不是已经打断他两次施法了吗？”
“所以他根本不需要完成。”岑晚狐盯着那道光柱，“血祭才是关键。他用自己的精血当引子，根本不用念完咒。”
话音刚落，光柱中心裂开一道缝隙，隐约有腥风传出。
江小道咽了口唾沫，看着风清扬缓缓站起，右臂垂落，左手指向他们，声音沙哑如锈刀刮石：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希望……那就亲自进去，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他抬手一挥，阵台四周的地砖突然翻起，数十根石刺破土而出，直逼两人下盘。
岑晚狐甩出银丝格挡，却被一根石刺划破手腕，鲜血飞溅。
江小道想躲，可左臂依旧麻木，只能勉强侧身，石刺擦着肋骨划过，衣服撕裂，皮肉火辣辣地疼。
他低头一看，血已经浸透衣角，正顺着裤管往下淌。
“我说……”他抹了把脸上的汗，咧嘴一笑，“今天是不是不宜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