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残局与新谋
陈笑宝是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中醒来的。
肺腑如同被撕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和铁锈味。他猛地侧过头，咳出几口带着黑血的淤痰，这才感觉堵塞的胸腔顺畅了些许。意识如同潮水般缓缓回归，首先感受到的是全身无处不在的剧痛，尤其是胸前和肩胛，仿佛被冰锥反复刺穿后又放在火上炙烤。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熟悉的溶洞顶壁，跳跃的篝火光芒，还有……守在旁边、脸色苍白、肩膀上重新渗出血迹的乔老三。
“三……三爷……”他声音嘶哑干涩，几乎不成调。
“醒了？”乔老三凑近了些，蜡黄的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眼神中却透着一丝松了口气的欣慰，“你小子，真他娘的是属猫的，九条命！”
陈笑宝想扯出一个笑容，却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他尝试动了一下手指，还好，能动。他缓缓抬起还能活动的右手，摸向怀中，触碰到那枚冰冷的碎片，心中稍安。还好，最重要的东西没丢。
“《秘录》……”他看向乔老三，眼中带着询问。
乔老三脸色一沉，摇了摇头：“被一个身手极快的小个子抢走了，没看清脸。我和朝堂的鹰犬，还有圣教那龟孙子，都白忙活一场，让你小子捡了条命，还保住了这碎片。”他将陈笑宝昏迷后，那神秘人抢走《秘录》，以及他与朝堂之人缠斗，最终陈笑宝携碎片坠河被他救回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陈笑宝默默听着，心中并无太多意外。当时情况混乱，能抢回碎片已是万幸。只是那抢走《秘录》的神秘人……会是谁？是敌是友？目的何在？
“外面……情况如何？”他更关心当前的局势。
“乱成一锅粥了！”乔老三啐了一口，“漕帮和排帮在醉仙楼打得不可开交，死伤不少，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乌鸦嘴那边，我派去的人趁乱放了一把火，烧了不少圣教的物资，听说圣教死了两个人，排帮也损失了几个好手。现在三河集风声鹤唳，漕帮和排帮互相指责，官军趁机加强了管制，四处盘查。圣教的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藏得更深了。”
陈笑宝微微点头，这结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好。三方势力互相牵制，仇恨加深，水面之下的暗流更加汹涌，反而给了他们这类“小虾米”更多的活动空间。
“我们……暂时安全了？”他问。
“暂时。”乔老三强调道，“这地方虽然隐蔽，但圣教和朝堂都不是省油的灯，迟早会摸过来。而且……”他指了指陈笑宝，又指了指自己，“你我这副模样，短时间内是别想有什么大动作了。”
陈笑宝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况，确实糟糕透顶。外伤内伤交织，尤其是肩胛处那道阴寒指力，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他的经脉，若非《红尘经》的内息特性奇异，加上乔老三不惜损耗内力相助，以及怀中碎片那丝莫名的暖意调和，他恐怕早已经脉尽断而亡。
必须尽快疗伤，恢复实力！
他看向乔老三：“三爷，您的伤……”
“死不了！”乔老三摆摆手，“皮肉伤，养几天就好。倒是你……”他眉头紧锁，“圣教那龟孙子的指力太过阴毒，寻常药物难以根除，恐怕得找到对症的解药，或者……依靠你娘留给你的功法慢慢磨了。”
陈笑宝沉默。依靠《红尘经》慢慢磨，时间太久，变数太多。他等不起，逍遥和明月心更等不起。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枚星枢碎片上。这碎片能与《红尘经》内息产生共鸣，是否能借助它的力量来驱散或炼化那股阴寒指力？
这个念头极为大胆，甚至危险。《无极星衍秘录》是邪典，这碎片是其中关键，贸然尝试，后果难料。但眼下，他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三爷，我需要闭关几日，尝试驱毒。”陈笑宝下定决心，对乔老三道，“在此期间，劳烦您和水猴子大哥警戒，同时……尽量打探两件事。”
“你说。”
“第一，全力打探我兄弟李逍遥的下落！他可能还在三河集某处，也可能被转移了。任何关于孩童或痴傻少年的异常消息，都不要放过。”
“第二，留意那个抢走《秘录》的神秘人，还有……朝堂方面的进一步动向。”
乔老三重重点头：“放心，交给我！你安心疗伤，老子就算把三河集翻个底朝天，也要帮你找到线索！”
陈笑宝感激地看了乔老三一眼，不再多言。他挣扎着盘膝坐好，将那枚星枢碎片握在掌心，再次闭上双眼，全力运转《红尘经》心法。
这一次，他不再仅仅引导自身内息，而是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精神力，小心翼翼地探向掌中那冰冷而神秘的碎片。
内力与那碎片接触的瞬间，他浑身猛地一颤！一股远比之前清晰的、如同星辉般清冷却又带着奇异生机的能量，顺着他的经脉，缓缓流入体内……
前路未知，吉凶未卜。
但他别无选择，只能在这隐秘的溶洞中，于生死边缘，进行一场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