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迟！
回到房间，方既明立刻投入行动。
今天遇刺时毫无还手之力的憋屈，像根刺扎在心里。
他忍着背后残余的酸痛，将全部精力都倾注在绘制法阵上——防御的、隐匿的、攻击的，控制亡魂的……
力求将周身打造成一个攻防兼备的堡垒，绝不让今日的狼狈重现！
酸痛感依然还在，但比之前已好了太多，至少握笔绘制法阵已经没有大碍。
夜色渐深，重复的线条绘制催生了奇思妙想。
方既明盯着手中的魔法材料，一个念头跳了出来——这墨水可是魔导性良好的材料，画张中式符箓试试？
中二时期的博学在此刻派上了用场。
符头、符胆、符脚的结构他略知一二，可惜正经符箓只记得个对付僵尸的“大将军到此”。
那就自创！
他提笔，在符身位置郑重写下“驱邪缚魅”四个大字，再配上些记忆中象征天柱地柱、捆仙锁链的纹路，一张“方氏特制驱邪符”便新鲜出炉。
要验证效果，自然就要找邪魅。
水晶球里的都是自己人，不能动。
他揣着符纸就溜到屋外。
这是个混乱的国度，亡魂本就不少，何况是深夜。
轻易就锁定了一个目标。
他不会掐诀，不懂步罡，只能简单粗暴地催动符咒。
结果……那亡魂只是嫌恶地飘远了些，并无更多反应。
“啧，效果有限啊。” 方既明咂咂嘴。
或许是符画得太粗糙？
又或者，符箓的本质是沟通神明借力，呼唤的神明太远够不着。
要不……试试在符头写纯净之神？
算了，万一祂觉得这是什么新型密教仪式，一道神光送给自己，自己可就被当场净化了。
实验证明，此界行符箓之道，阻力颇大。
方既明无功而返。
“等等！”他脑中灵光一闪，“符咒体系在此界能成立，只是借力不畅，那意味着这个世界的基本法则，或许……也能支撑尝试修仙？！”
这个念头让他跃跃欲试，但当务之急还是保命。
他叹口气，暂时压下这过于遥远的想法。
他回到房间，继续埋头绘制法阵，在试着画出一幅效力强大的法阵后，魔力彻底被榨干。
本想学达芬奇，小憩片刻，等恢复魔力再战。
结果，即便只是趴在桌上，还是睡得个不省人事，再睁眼已是天光大亮。
糟糕！他暗骂一声，赶紧检查成果。
还好，熬夜画出的法阵数量还算可观。
只是由于趴在桌子上睡了半宿，整个身子又酸又痛。
他又有了绝妙的想法——没有拆掉固定肋骨的束带，反而将画好的各种法阵分门别类，一层层塞进束带内侧的夹层里。
原本用于固定的束带，硬是被他改造成了一个便携式的法术弹药库。
反正鼓鼓囊囊的，别人也只会觉得他受伤了就该如此。
熬了个狠夜，镜中的他脸色苍白，眼下乌青，再加上趴在桌子上睡出来的僵硬姿态——活脱脱一个重伤未愈、强撑病体的可怜人形象！
“完美！” 方既明暗赞一声。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坐着阿尔图的车驾，带着贝姬夫人前往王宫。
这副凄惨模样，让暗处想对他不利的贵族看到，或许会想：“昨天这家伙被刺杀过，一定警惕起来了，再动手怕是会更困难。更何况他伤成这样，还能挥得动苏丹赐予的那把刀吗？”
从而得到不必着急动手的结论。
同时，这副尊容去觐见苏丹，正好还能卖个惨——看啊陛下，因为您赐下的恩典，我就差点被人弄死，这伤就是为您效忠的代价啊！
想必苏丹会很享受这种因他而起的痛苦吧？
……
青金石宫殿内，方既明下意识地扫视群臣，依据脑海中的画像搜寻目标的身影，那个领主今天并没有出席。
高踞王座的苏丹，目光落在明显伤的很重的方既明身上，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他太享受这种景象了——看着自己投下的饵食引得群鲨撕咬。
只要不触及他的核心利益，臣子们越是狼狈不堪、互相倾轧，他看得越是津津有味。
方既明心中算了算日子。
这是苏丹连续上朝的第六天，明天他就要开始“上六休四”的悠闲假期了。
机不可失，方既明下定决心就在今夜动手！
再熬一宿也无妨，只等明日提头来见。
至于是谁提谁的头……就看今夜的成败了。
只希望明日苏丹别因为自己打扰了他的美好假期而不高兴。
散朝后，方既明特意叮嘱车夫，务必走最繁华的街道。
万幸，一路平安，昨夜辛苦绘制的法阵一张未动。
接下来的任务，是拜访资料上列出的、目标领主的宿敌。
离阿尔图家近的几位，大多是曾受过目标的打压欺凌的清流。
向他们索要报酬……方既明心里多少有些别扭，毕竟这些人看起来不贪不恶，还有一些混在奈费勒的圈子里。
“不对，”他立刻纠正自己，“这分明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他需要说服自己，更需要说服对方。
面对这些清流，方既明换上了一套更体面的说辞：“听闻阁下与某人积怨颇深。不过嘛，想借我这把‘刀’的人可不止一位。 最终刀落向谁家，自然得看……谁开的价码更动人了。”
结果在意料之中：清流们囊中羞涩。
最终只收获了一把品质尚可的短剑，以及事成之后兑现的承诺。
总共算下来，也就八枚金币和两名奴隶。
方既明暗自摇头，清流们是真的没钱。
……
匆匆用过晚饭，向阿尔图例行汇报了进展，并借了一匹温顺的老马。
借着浓重夜色的掩护，他策马向目标领主的领地疾驰而去。
依据资料指引，方既明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目标的领地。
或许是因为灵视高的缘故，靠近目标的宅邸时，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皮肤阵阵发紧。
他将马匹拴在较为隐蔽的林间，抽出几张准备好的控魂法阵。
魔力流转，开始召唤这片土地上游荡的亡魂。
“不应该啊……”让方既明疑惑的是，聚集起来的亡魂寥寥无几，远少于资料记录的死亡奴隶数目，和这里深重的阴气也对应不上。
而且大部分魂魄残缺不全，仅有极少数还保留着些许意识。
这倒省去了用嘴遁劝说的麻烦。
方既明激活另一张法阵，攫取住亡魂残存的意识，让他们为己所用。
“去吧，”他轻声下令，指向那座阴森的宅邸，“杀了伤害、折磨你们的人，不要伤及无辜。”
看着这些状态极差的亡魂，方既明心中不忍，又临时布下一个加持亡灵力量的法阵。
淡灰色的光芒笼罩亡魂片刻，他才挥手让他们飘向宅邸。
片刻死寂后，宅邸内骤然炸开混乱的声音撕裂了夜的宁静
凄厉的尖叫、愤怒的咆哮、慌乱的奔跑……
方既明凝神感应着自己掌控的那些微弱意识——他们确实在攻击着伤害过他们的人。
这座宅邸中不乏有挥刀向比自己弱小的刽子手。
然而，仅仅数十息之后，方既明与亡魂本就脆弱的联系消散了。
宅邸内的喧嚣也逐渐平静，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要么是亡魂报仇成功后随着执念一起消散，要么就是他们已经被打散了。
“糟了！”方既明脸色骤变，他觉得大概率是后者。
毕竟领主是会用献祭之法的，也就是说对方阵营里，一定有会应用魔力的人存在！
大意了！方既明暗骂自己思虑不周，心底对那群消散的亡魂默念一声对不起。
必须先撤！他当机立断，转身就朝拴马处奔去。
手指刚触到缰绳，一个阴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呵……找到你了，该死的小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