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联盟？远古盟约？”
周哲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我们心中激起惊涛骇浪。杨戬的独眼眯起，三尖两刃枪并未放下，枪尖微微震颤，锁定着那个自称周哲的天外来客。小桃和羲和下意识地靠拢到我身边，紧张地看着那艘流线型的星槎和那个气质迥异的男子。
我压下心中的震动，上前一步，体内獬豸神格自然流转，天衡印在掌心隐现微光，一股无形而威严的气息扩散开来，既是自保，也是试探。
“周哲？”我重复着这个名字，目光锐利如刀，“你说你来自地球之外？星海联盟又是什么？所谓的‘远古盟约’，我从未听闻。”
我的声音带着神格特有的审判与洞察之力，寻常谎言在这力量面前无所遁形。
周哲面对我的质询和杨戬毫不掩饰的敌意，神色依旧从容。他似乎感受不到那股威压，或者说，他自身的存在方式能够一定程度上免疫或适应这种能量层面的压迫。
“理解诸位的警惕。”周哲微微颔首，他的目光坦诚，“在解释一切之前，请允许我表达善意。我们并非入侵者，而是……观察者，以及在特定情况下的履约者。”
他抬起手，手腕上佩戴着一个造型简洁的银色手环。他轻轻一点，一道柔和的全息投影出现在我们之间的空地上。投影中展现的并非攻击性武器或侦察画面，而是一幅不断变换、璀璨无比的星图。星图中央，一颗熟悉的蓝色星球静静旋转——那是地球。
“星海联盟，是一个由众多具备星际航行能力的文明组成的松散联合体，旨在探索宇宙奥秘，维护已知星域的相对稳定与文明发展多样性。”周哲的声音平和，如同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而地球，在联盟的记录中，被标记为‘保护区-编号t-7’，同时，也是‘远古盟约’的签署方与核心区域之一。”
“保护区？盟约签署方？”杨戬眉头紧锁，这些词汇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天庭统御三界，从未与尔等外域蛮荒签订任何盟约！”
“您所说的‘天庭’，在联盟的记录中，属于地球原生超自然生态体系的一部分，即‘神权文明聚合体’。”周哲看向杨戬，语气依旧恭敬，但用词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客观，“‘远古盟约’的签订，远在目前这个‘天庭’体系建立之前。签约者，是更古老时代的地球意志代表，与联盟的初代探索者们。”
更古老的时代？地球意志代表？
我心中一动，想起了獬豸神格中传承的一些极其古老、模糊的碎片记忆，那是在人类文明尚未成型，甚至古神们都还处于蒙昧状态的时代，似乎确实存在过与“天外”的某种交流……
“盟约的核心内容是什么？”我沉声问道，抓住了关键。
“观测，非必要不干预。”周哲回答道，“联盟承诺不大规模介入地球内部事务，尊重其独特的发展路径，尤其是对其神权文明体系与归墟等特殊现象的研究，需保持最小影响原则。而作为回报，地球方面允许联盟在特定条件下，进行有限度的观测和研究，并在……宇宙级灾难或文明存续危机降临时，有义务向联盟求援或接受援助。”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我眉心的神纹上，这一次，带着一种更加明确的了然。
“而‘盟约印记’，就是识别关键节点或关键个体的凭证。当印记被彻底激活，达到一定强度，并伴随强烈的空间或因果扰动时，就会自动向联盟发送定位信号。”周哲指了指我，“您，獬豸神格的完全执掌者，在彻底归位并引动天衡印之力，对抗来自‘天庭’的异常攻击，并稳定此界空间节点时，您的存在和位置，就如同黑暗中的灯塔，被联盟的监测网捕捉到了。”
原来如此！是我彻底融合神格，以及之前与假玉帝隔空对抗、稳定通道崩溃余波时产生的巨大能量波动，引来了他们！
“所以，你们是来‘援助’的？”羲和忍不住问道，金色瞳孔中满是好奇与怀疑。
“是，也不是。”周哲的回答出人意料，“根据盟约，常规的内部纷争，如您们与当前‘天庭’控制者的矛盾，属于‘非必要干预’范畴。联盟不会直接介入。但是……”
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们监测到的，不仅仅是獬豸神格的觉醒和此地的空间扰动。更重要的，是伴随着这些事件而出现的……异常因果涟漪，以及一种正在缓慢侵蚀此界基础规则的未知污染。这种污染的性质，与联盟记录中某个已被标记为‘潜在威胁-观测者’的存在，高度相似。”
“未知污染？观测者？”我捕捉到这两个关键词，立刻联想到了假玉帝，以及归墟的异动，“你是否指的是，当前天庭的掌控者，那个可能并非真正玉帝的存在，以及他所使用的、能污染神灵的力量？”
周哲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目标指向一致，但本质认知可能存在偏差。我们怀疑，控制天庭的，并非某个独立的个体，而是那个‘观测者’的代理人或延伸体。其力量根源，并非单纯的此界魔气或怨念，而是一种来自宇宙深空、能够扭曲心智、侵蚀法则的高维信息扰动力。”
高维信息扰动力？这完全是一个全新的概念！
杨戬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他想起了自己被芯片控制、心智被扭曲的经历，那确实不像任何已知的邪术或魔功。
“你们知道那是什么？知道如何对抗它？”我急切地问道。如果星海联盟掌握着关于这个敌人的情报，那无疑是雪中送炭。
“我们知道它的存在，并一直在追踪其活动迹象。但它极其狡猾，善于隐藏和同化。我们称它为‘混沌低语’或‘法则之癌’。”周哲的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它并非实体，更像是一种概念性的病毒，专门感染并扭曲文明的核心逻辑与个体的认知。对抗它，常规的力量效果有限，需要特定的‘信息防火墙’和‘逻辑净化协议’。”
他看向我，眼神中带着期待：“而獬豸神格所代表的‘绝对公正’、‘洞察真相’、‘裁决善恶’的法则权能，从概念层面上，恰好对这种‘混沌低语’有着一定的克制作用。这也是为什么您的觉醒，会引来如此强烈的反应，并触发了最高级别的盟约响应。”
“所以，你们的援助，是提供关于这个‘混沌低语’的情报，以及……对抗它的方法？”杨戬终于再次开口，语气缓和了些许，但警惕未消。
“是的，显圣真君。”周哲对着杨戬微微躬身，“联盟可以提供技术支援，帮助建立局部‘信息净土’，抵御低语侵蚀。同时，共享我们已知的关于‘混沌低语’及其代理人的活动规律。但我们无法直接派出舰队或大规模武力介入，那将严重违反盟约，并可能引发不可预测的连锁反应。”
他再次操作手环，星槎的舱门完全打开，露出内部简洁而充满科技感的陈设。
“我此次前来，是作为联络官与先遣技术顾问。如果各位允许，我希望能够暂时驻留在此地——‘獬豸居’，协助你们建立初步防御，并分享情报。当然，一切行动以各位的意愿为主。”
选择摆在了我们面前。信任这个突如其来的天外来客，接受一份来自星海的、目的不明的援助？还是拒绝，继续独自面对来自天庭和那未知“混沌低语”的威胁？
我与杨戬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权衡。
敌人的敌人，未必是朋友，但至少……可能是暂时的盟友。尤其是，他带来了我们急需的情报，以及一种对抗那诡异污染的可能。
我深吸一口气，看向周哲，做出了决定：
“欢迎来到獬豸居，周哲先生。希望你的情报和技术，真如你所说，能帮助我们拨开迷雾。”
风暴已然来临，而来自星海的援手，是机遇，还是另一重危机？唯有时间才能给出答案。但无论如何，獬豸居，这个新生的堡垒，已经正式卷入了跨越星辰与神话的巨大漩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