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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路西梅捷教授那意料之中、却依旧令人胆寒的强势爆发,兰德斯感觉自己的小腿肚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教授那足以掀翻屋顶的咆哮声浪,如同实质性的冲击波,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他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强压下心头那份几乎要驱走他所有理智、催促着他立刻掉头就跑的本能冲动,硬着头皮,几乎是拖着灌了铅的双腿上前了一步。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清晰、平稳、不哆嗦,但开口时,那细微的颤音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紧张:“路西梅捷教授,打扰了。我们……我们是想来请教您一个问题,是关于……‘异骨武器’的使用指导……”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口,声音在空旷而杂乱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微弱。

“异骨武器?嗯?你们?”

路西梅捷教授像是没听清,又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其荒谬、足以入选本年度学院冷笑话的话题。他猛地推了推滑到鼻尖、沾着不明油污和绿色冷凝液的护目镜,镜片后那双因为常年熬夜而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之前那股针对那台冒烟仪器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怒火,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的惊讶和难以置信冲淡了些许,但取而代之的审视目光却变得更加锐利,像两盏高强度探照灯,带着近乎物理性的压迫感,在门口这三个不速之客身上来回扫射,从拉格夫那强作镇定却掩不住心虚的脸,到戴丽微微蹙眉、隐含担忧的神情,最后如同锁定目标般,死死定格在发起者——兰德斯的脸上。

“你们?”他重复了一遍,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怀疑,仿佛在确认自己是否出现了幻听,“你们三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竟然拥有异骨武器?谁给你们的?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活腻了的家伙把这种危险品塞到你们手里的?还是说你们自己走了狗屎运,在哪个垃圾堆里捡到的破烂,就敢当成宝贝一样拿来问我?!嗯?!”他的语气没有丝毫缓和,反而因为这匪夷所思的情况而显得更加严厉,每一个问句都像一把重锤,带着一种居高临下、完全不信的质问,狠狠砸在三人心头。

不等兰德斯组织语言回答,路西梅捷教授像是被这句话精准地点燃了某个敏感开关,猛地一挥手,动作幅度之大,带着一阵疾风,差点把旁边一个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齿轮、线圈和能量晶石残骸的金属架子扫倒,引得架子上那些预制零件一阵叮当作响,看起来险象环生。他语速极快,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兰德斯脸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彻底的否定:

“别给我好高骛远!异骨武器?使用?简直是不知死活!异骨武器的操作原理是你们这些连能量基础课都可能低空飞过的小鬼能碰的吗?那是诡异和复杂的代言!它的能量传导回路跟常规武器遵循的完全是两套规则!那是基本等同于异界生物一般陌生的本源法则!对使用者的精神韧性要求高到离谱!一个不慎,就会被武器内残留的凶戾意识反噬,变成白痴都是轻的!能量微操更是要精确到‘埃’级单位!那是对于学院来说显着超纲的能力!是许多资深研修生阶段都未必被允许触碰的禁忌领域!”

路西梅捷教授用他那沾满油污的手指,逐一指向三人,手指因为过于激动而微微颤抖,仿佛在点着一排不成器的朽木:“看看你们自己!基础的能量稳定操控过关了吗?《基础能量导论》那本比砖头还厚的书,里面的三千七百条核心公式和能量节点变换图,全都吃透了吗?《同调进阶》的精神阈值测试,你们过了几级?c级?b级?连走都没学会,连跑都踉踉跄跄,就想飞?就想玩这种动辄就能把使用者连同周围百米之内的一切都炸得渣都不剩、连灵魂残片都未必能找回来的地狱之火?!”

他猛地一拍身旁那张同样布满伤痕和工作印记的金属工作台,震得上面几个散乱着的、尚在闪烁着不稳定电火花的零件叮当作响,其中一个球形关节甚至直接滚落地面,发出清脆的撞击声。“马上回去!把《基础能量导论》和《同调进阶》给我抄十遍!不,二十遍!抄不完,基础没打牢得像星辰钢一样坚硬之前,想都别想这些有的没的!现在,立刻,给我出去!别在这里碍眼,浪费我的时间,也侮辱我的智商!”典型的暴躁教授式拒绝,干脆利落,如同无形的、冰冷的合金铁门轰然关闭,不留一丝缝隙。

办公室内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路西梅捷教授因为愤怒而略显粗重的喘息声,以及那台彻底报废的仪器残骸在逐渐冷却过程中发出的细微“噼啪”声,像是某种怪异生物的临终哀鸣。

兰德斯看着教授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颊和那双仿佛要喷出火来的眼睛,一股混合着委屈、不甘和被轻视的倔强,猛地从心底最深处冲了上来,压过了最初的恐惧。他想起了父亲将这把武器交给他时,那沉默却沉重的目光;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无意间引动其中力量时,那仿佛灵魂都被撕裂又重组的战栗感。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房间里所有令人不适的、混合着焦糊、机油和教授身上淡淡提神药剂味道的空气都吸进肺里,然后,他抬起头,目光不再躲闪,直直地、几乎是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迎上路西梅捷教授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坚定,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可是教授,我已经用过了。”

“什么?!”

路西梅捷教授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高达万伏的闪电劈中,整个人猛地僵住,那副暴跳如雷的姿态瞬间定格。脸上的暴躁、愤怒、不屑,所有激烈外放的情绪如同被急速冷冻般瞬间凝固,然后如同劣质的石膏面具般寸寸剥落,碎裂一地,只剩下纯粹的、极致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愕然。他猛地向前一步,身体大幅度前倾,眼镜片后那双眼睛瞪得几乎要凸出来,死死地、难以置信地锁住兰德斯的脸,仿佛要穿透他的皮肉、骨骼,直接看清他脑子里的每一个念头,每一段记忆纤维,以确认这荒谬话语的真实性。

“你……你还真的用过了?!”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有些变调,尖锐刺耳,失去了之前的浑厚咆哮感,更像是指甲刮过玻璃。办公室里一时间只剩下他变得粗重而紊乱的呼吸声,以及那无意识蜷起的手指,依旧在桌面上无规律地敲击着,只是节奏变得混乱而茫然,哒……哒哒……哒……就像是迷途的旅人在绝望中发出的、毫无意义的信号。

几秒钟的沉默,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空气粘稠得几乎让人无法呼吸。拉格夫和戴丽也屏住了气息,紧张地看着这一幕,他们虽然同样知道兰德斯拥有异骨武器并就在他们眼前使用过一次,但教授此刻的反应,都远超他们的预料。

路西梅捷教授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器,在兰德斯脸上来回逡巡,捕捉着最细微的表情变化,似乎在确认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学生是否在编织一个拙劣的谎言。

最终,他就像是被某种无形重锤击中,又像是被迫接受了某个无法改变、违背他认知常理的残酷事实。他极其烦躁地、近乎自虐般地狠狠抓了抓自己那头本就乱糟糟、如同被狂风蹂躏过的鸟窝般的头发,用力之大让人担心他会直接把头发连根揪下来。随即他长长地、带着一种无可奈何和认命意味地吐出一口气,那气息中仿佛都带着挫败感的灼热,肩膀也随之垮塌下来,仿佛瞬间被抽走了部分支撑身体的力气。他的语气忽然低沉下去,失去了所有咆哮的音量和攻击性,只剩下一种近乎疲惫的、却异常认真的凝重。

“……好吧。”他先是喃喃道,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消化这个惊人的信息,“这确实……是个无法回避的问题了。”他抬起头,眼神复杂地再次看了兰德斯一眼,那里面有震惊,有审视,有探究,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沉的……忧虑?那是对未知风险的评估,也是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命运的某种预感。

“算了……”路西梅捷教授烦躁地一摆手,仿佛要挥开所有多余的纠结和纷乱的思绪,动作带着一种决断后的利落,“……跟我来吧。”

不再多言,他甚至没再看另外两人一眼,仿佛他们只是兰德斯附带的背景板。他一把抓起搭在椅背上那件同样皱巴巴、沾着至少三种以上不明颜色污渍的实验袍外套,胡乱往身上一批,衣角甚至扫落了桌角的一小叠数据纸片。然后,他径直大步流星地绕过那台依旧在袅袅飘着青烟、散发着悲凉气息的仪器残骸,走向办公室门口,步伐带着一种作出重大决断之后的急促和不容置疑。留下兰德斯、拉格夫和戴丽在办公室里面面相觑,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惊疑与茫然。三人来不及交换意见,赶紧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先后快步跟了上去,生怕慢了一步就被这脾气古怪的教授甩下。

路西梅捷教授步履匆匆,带着三人下了应用学部大楼,他没有走向任何常规的教学区或开放训练场,反而七拐八绕,穿过几条僻静的、堆满了蒙尘的废弃实验器材和破损能量核心的走廊,空气中弥漫着金属锈蚀和尘埃的味道。最终,他们来到了训练主楼后方一个极其隐蔽的、通常只有清洁傀儡才会定期前往的角落。这里的光线昏暗,墙壁是未经粉刷的粗糙石壁,而在石壁的掩映下,有一扇不起眼的、与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的哑光暗色合金小门,门扉紧闭,严丝合缝,若非路西梅捷带路,根本无人会注意到这扇门的存在。

走进这扇合金小门,后面并非直接就是目的地,而是一个稍大一些的、如同缓冲间逐步扩大的过渡空间,这里空无一物,只有冰冷的金属墙壁和天花板,而正对面,则矗立着一扇更加厚重、更加巨大、布满了肉眼可见的精密能量回路的合金大门。这扇大门散发着淡淡的寒意,仅仅是靠近,就能感受到其蕴含的强大防护力量。

合金大门前,如同两尊沉默的雕像般伫立着两名身着特殊制服的高大警卫。他们的制服是哑光的深灰色,材质看起来异常坚韧,似乎能吸收周围的光线,领口和袖口则用银线绣着繁复的、仿佛能量回路般不断微微闪烁的纹章,那是学院最高安全等级的标识。两人站姿笔挺如标枪,气息沉凝如渊,眼神锐利如鹰,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自然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冰冷压迫感,仿佛任何未经许可的靠近都会引来雷霆般的打击。

门框和周围的墙壁上,则铭刻着密密麻麻、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闪烁着微光的复杂符文,这些符文构成了强大而隐晦的能量屏障,无一处不显示着这处所在的与众不同与高度机密。

路西梅捷教授对此习以为常,快步上前,与其中一名警卫简短地低声交谈了几句,同时出示了自己的身份晶卡——一张散发着柔和蓝光的透明卡片,内部有复杂的能量脉络在流动。警卫面无表情地接过,在一个手持终端上刷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走到旁边一个巧妙地镶嵌在墙壁里的控制台前,开始进行一连串流畅而精准的操作。

气氛瞬间变得肃穆而神秘,仿佛在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

第一道验证:警卫按下一个不起眼的按钮,一道柔和的、如同水波般的蓝色光束从天花板特定节点无声落下,精准地笼罩路西梅捷教授全身,进行全身能量波动特征扫描。教授体表似乎泛起一层微不可察的、与周围符文同源的能量光晕,与扫描光束形成了完美的呼应,证明其能量签名与预设权限匹配。

第二道验证:扫描光束悄然消失,控制台上方无声地弹出一个结构精密的虹膜扫描仪。路西梅捷教授熟练地凑近,睁大眼睛。扫描仪发出几不可闻的轻微嗡鸣,一道淡淡的红光快速扫过他布满血丝的瞳孔,记录下独一无二的生物特征。

第三道验证:虹膜扫描仪无声收回,控制台平滑的表面随即亮起一个复杂得如同迷宫般的手掌印记,印记边缘流淌着银色的光辉。路西梅捷教授没有丝毫犹豫,将右手手掌稳稳地、用力地按了上去。印记瞬间亮起刺目的白光,一股微弱但清晰的精神波动以手掌接触点为中心扩散开来,显然在进行更深层次、独一无二的精神印记核对,这是最难以伪造的权限验证。

整个过程安静而高效,充满了冰冷的科技感和森严的仪式感,不容任何差错。兰德斯三人屏住呼吸,站在教授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感受着那两名警卫虽然未曾直视、却如芒在背的审视目光,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无形压力,连大气都不敢出,心脏在胸腔里紧张地跳动。

“权限确认,拉兹尔·福隆·路西梅捷教授,同行者三位,临时准入许可已记录。请进。”警卫的声音毫无波澜,如同机器合成般带着冰冷而客观的意味。

伴随着一阵低沉而有力、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嗡鸣,那扇厚重、布满符文、看上去至少有数吨重的合金大门,如同从沉睡中苏醒的巨兽,缓缓地向内滑开,露出后面幽深的入口。门后,并非预想中的明亮房间或常规通道,而是一条倾斜向下、光线极其幽暗、仿佛通向无尽地底的隧道入口。一股冰冷的、混合着岩石的湿冷和特种金属的微腥气息扑面而来,深邃得仿佛要吞噬一切光线和声音,直通地心。

路西梅捷教授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回头确认三人是否跟上,一步就跨了进去,身影瞬间被门后那浓郁的黑暗吞没大半,只留下一句简短的、带着回音的催促,在空旷的过渡间内回荡:“跟上!快点!”

三人不敢有丝毫怠慢,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紧张与决心,连忙紧随其后,踏入那冰凉的、仿佛能渗透进骨髓的黑暗之中。身后的合金大门再次发出沉重的、令人心悸的嗡鸣,缓缓地、坚定地合拢,将外界的一切光线和声音彻底隔绝,仿佛将他们与熟悉的世界完全分离。

隧道初始是坚实、冰冷的金属结构,墙壁是光滑的合金板,反射着嵌入墙壁的应急灯散发出的淡白而微弱的光线,勉强照亮前方几米的路。脚下是带有防滑纹路的金属网格,踩上去会发出空洞而清晰的脚步声,在幽闭的空间里回响。空气潮湿而冰冷,带着浓重的金属锈味和地下深处特有的、带着土腥气的凉意,吸入肺中让人精神一振,却也感到一丝不安。

然而,在沉默中向下行进了大约十分钟后,周围的景象开始发生令人悚然而惊的、违背物理常识的变化。起初只是感觉脚下的网格地面似乎有了些许弹性,墙壁上的光影也略微有些扭曲。

但很快,这种异常感就变得无法忽视。坚实的金属墙壁和脚下的网格地面,仿佛被投入水中的倒影,开始波动、扭曲、融化,界限变得模糊。光线不再是稳定的淡白色,而是变得迷离而斑斓,如同透过晃动的水晶观看。眼前的通道看上去也不再是笔直的,空间感变得极其模糊、怪异,仿佛走在哈哈镜组成的迷宫里。

终于,在其中的一步踏出之后,眼前的景象骤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幻!

之前所有金属结构的痕迹赫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荡漾着迷离幻彩、光怪陆离的奇异通道!光线不再是来自固定的光源,而是如同有生命的彩色液体,在四周的“壁障”上缓缓流淌、旋转、交融、分离。赤红如岩浆、靛蓝如深海、翠绿如极光、明黄如日珥……各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瑰丽色彩交织变幻,形成无数光怪陆离的漩涡、流云和难以名状的几何形态。脚下的触感不再是坚硬的金属或岩石,而是一种奇异的、仿佛踏在某种活动能量流上的飘忽感,时而坚实如地面,时而又软绵绵地仿佛踩在云端,需要不断调整重心才能站稳。整个空间如同一个巨大无比、正在缓慢而持续旋转的万花筒内部,色彩浓郁饱和到不真实,空间扭曲变幻到让人头晕目眩,失去方向。连空气都似乎变得愈发粘稠,带着一种轻微的、无处不在的能量嗡鸣,这嗡鸣仿佛直接响彻在脑海深处。

“这……这是……怎么……”拉格夫张大了嘴,眼睛瞪得溜圆,完全被眼前这超越想象极限的景象震撼得失去了语言能力,他感觉自己像是闯入了某个神只的梦境。

戴丽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旁边的……其实什么都没有,只有流动的、变幻不定的光影,但奇异的是,她的手掌确实接触到了某种无形的、略带硬度却又不失弹性的“边界”,让她得以稳住身形。她脸色有些发白,并非完全因为恐惧,更多是因为她的精神感知正全力张开,试图理解这完全颠覆她所知得一切正常空间法则的环境,却只感觉到一片混乱而磅礴的、如同怒海狂涛般的扭曲力量,这让她的大脑一阵刺痛,额角迅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兰德斯也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失重感,他用力眨了眨眼,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他看着前方路西梅捷教授那在迷离幻彩中显得有些模糊、扭曲,仿佛隔着一层流动水波的背影,感觉教授仿佛行走在梦境与现实的夹缝里,引领他们走向一个完全未知的领域。

路西梅捷教授头也没回,他所发出的声音在这奇异的、能量充盈的幻彩空间中显得有些失真、缥缈,带着一种见怪不怪的、理所当然的平淡:“别大惊小怪,稳住心神,好好站稳了再走……异骨武器的威能诡异强大,根本不是什么常规物理概念和能量定律可以形容的。稍有不慎,引动了其中真正的力量,逸散出的一丝能量余波,就足以把你们平时玩闹的那个、加持了三级防护力场的标准训练场,连同旁边半栋应用学部的教学楼,像吹灰一样彻底扬了,连基本粒子都不会剩下多少,是真正字面意义上的‘抹除’。”

他顿了顿,似乎在强调其绝对的危险性:“普通的合金掩体?最高级的军用级防护力场发生器?在异骨武器真正逸散的能量冲击面前,跟糊窗户的草纸没什么本质区别,一戳就破……最多两戳,绝对形同虚设。”

他微微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后三个表情如同第一次进城的乡下佬、充满了震撼与茫然的年轻人,嘴角似乎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带着点“早就告诉过你们世界很大”意味的弧度:“所以,学院规定,而且还是写入最高安全条例的死规定!但凡涉及异骨武器的任何操作——无论是官方测试、机密研究,或者……”他特意加重了语气,目光似乎穿透了迷离的光影,在兰德斯身上停留了一瞬,“像你这种不知死活、已经用过一次还敢来求教的愣头青要进行修行尝试——都必须申请,并强制使用这个‘亚空间修炼场’。

“这里与现实空间是隔离的,是一个依附在主位面上的、不稳定的‘空间泡’,内部法则自成一体。任何能量逸散,无论多剧烈,都会被限制、吸收在这个扭曲的亚空间泡内部。

“就算你们运气差到极点,真把这地方折腾得彻底崩溃,能量失控把整个空间泡都炸毁殆尽,顶多就是这片亚空间泡会被彻底湮灭,回归虚无,而外面的主校区,该上课的上课,该吃饭的吃饭,连一丝震动都感觉不到,屁事没有。明白了?”

“明……明白了……”拉格夫喃喃道,眼睛依旧贪婪地、难以置信地捕捉着四周流淌变幻的奇异光彩,嘴里却只剩下无意识的惊叹,“我的老天爷……这地方……太……太酷了!简直像在做梦!”他忍不住伸出手,想去触碰身边一缕如丝绸般滑过、散发着温暖橙红色光芒的光流,然而手指却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只留下一种微弱的、仿佛电流通过的酥麻感。

戴丽则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她的精神感知正艰难地在这片法则混乱、能量湍急的空间泡中摸索,试图寻找一丝可供理解和依循的规律,但这无疑是在狂风中捕捉特定的那一缕,让她额角的汗珠汇聚成滴,沿着脸颊滑落。她轻声补充道:“也就是说……这里是唯一的‘安全区’,也是唯一的‘试错场’。”

兰德斯的震撼丝毫不亚于他们,但他更多的注意力,则被路西梅捷教授话语中透露出的、关于异骨武器那近乎绝对的恐怖破坏力,以及这亚空间修炼场存在的必要性所深深吸引。手里那柄尚未取出的异骨武器,此刻仿佛变得更加沉重,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力量与风险。他对即将到来的“指导”更加没底,心脏在期待与紧张中加速跳动,同时也升起一丝对异骨武器所代表的、超越凡俗力量的敬畏。

在这片光怪陆离、空间感完全错乱的通道中穿行,时间感也变得相对模糊和不可靠。不知走了多久,或许只是短短几分钟,又或许在扭曲的空间中已经跋涉了半个世纪,前方流动的、变幻不定的幻彩忽然变得相对稳定,色彩之间的过渡不再那么突兀和剧烈。一个在感觉上相对“开阔”、边界较为清晰稳定的区域已然出现在视野的尽头。

这里的地面不再是那令人不安的、飘忽不定的能量流,而是转化成了一块巨大的、散发着柔和白色微光的、近乎实体的能量平台,如同悬浮在无边无际幻彩海洋中的一座孤岛。平台表面光滑如镜,清晰地倒映着上方和四周缓慢流淌、变幻的七彩光晕,形成一种如梦似幻的重影效果。平台之外,依旧是那令人目眩神迷、无边无际、缓慢旋转的色彩漩涡和能量湍流。这里就是整个亚空间修炼场的中心,也是唯一能让人稳稳站立、进行相对安全操作的区域。

路西梅捷教授率先踏上了这片散发着稳定白光的能量平台,脚下传来一种坚实而略带弹性的触感。他停下脚步,转过身。身后那流淌不息、变幻万千的幻彩光芒,此刻仿佛成了他的背景板,映照着他那身皱巴巴、沾着污渍的实验袍和那头永远理不顺的乱发,竟也使其染上了一层奇异而神秘的光泽,让他平日的暴躁、不修边幅的形象,在此刻显得有几分超然物外。他脸上那些惯有的不耐和烦躁似乎也被这片奇异空间暂时洗涤、压制了下去,只剩下一种近乎肃穆的、全神贯注的凝重。他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对着兰德斯伸出手,手掌摊开,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种即将触及核心的郑重:

“好了小子,地方到了。别藏着掖着了,把你那惹祸的根苗、那柄给了你天大胆子去触碰禁忌的玩意儿拿出来,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让你不仅敢用,还敢涎着脸来找我寻求指引。”

兰德斯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下心头的悸动和那一丝面对未知命运的紧张。他集中精神,排除周围幻彩光芒和空间扭曲带来的干扰,把手伸入后腰上一个看似普通、实则内附了空间扩容符文的皮质小储物囊中,仔细地摸索了一小阵,指尖终于触到了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冰凉且内蕴着隐晦脉动的物体。他小心翼翼地、几乎是带着一种仪式感地,将其取了出来,然后双手平稳地、郑重地向着路西梅捷教授奉上。

只见一柄造型相当奇特、与他记忆中绝大多数制式武器乃至已知异骨武器图鉴都迥然不同的武器,出现在兰德斯的手中。

它的骨质外表通体呈现一种深沉内敛的白金色,既不耀眼,也不暗淡,仿佛将所有的光芒都吸收内蕴其中。表面布满了无数细密、天然形成的、如同某种古老生物骨骼内部纹理般的奇异纹路,这些纹路并非雕刻,更像是自然生长而成,在亚空间幻彩光芒的映照下,那些纹路的凹陷处仿佛有粘稠的、如同熔岩或鲜血般的深红色能量液体在极其缓慢地流淌、脉动。武器的整体形态……确实粗看之下,容易让人联想到一根放大了数倍、结构异常复杂的“手电筒”。一端是相对规则、适合握持的圆柱形握柄,上面刻有类似防滑用的、细密的螺旋纹路,纹路中似乎也沉淀着岁月的痕迹;另一端则骤然变得粗大、狰狞、充满侵略性,如同某种史前巨兽的断裂獠牙或是扭曲的犄角根部,顶端并非平滑的发射口,而是布满了尖锐、不规则如同犬牙交错的凸起和几个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孔洞,让人望而生畏。

在它被取出储物囊、暴露在这片亚空间环境中的一瞬间,即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古老、蛮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不祥毁灭意味,同时,又有着仿佛这件武器本身仍旧拥有着独立生命般的、沉重而有力的能量脉动。周围的亚空间幻彩光芒在它出现的刹那,似乎都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干扰,微微扭曲着、波动着向四周避让开来,仿佛在畏惧,又像是在表示臣服。

这正是兰德斯得自父亲手中的、陪伴他度过最初迷茫与恐惧、也带给他力量与困惑的神秘异骨武器!

武器出现的那一瞬间,路西梅捷教授的目光就仿佛被最强大的磁石牢牢吸住,再也无法移开分毫!

他脸上的肃穆和专注瞬间凝固,被一种难以置信的、逐渐放大的惊疑彻底取代。他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在后面猛地推了一把,抑或是被眼前的物体所震慑,不由自主地向前跨了一大步,瞬间拉近了与兰德斯的距离,几乎要撞到后者身上。他完全无视了旁边同样被武器气息所慑的拉格夫和戴丽,全部的注意力,所有的精神,都如同聚焦的激光,死死地聚焦在那柄白金色的、仿佛拥有自己心跳的异骨武器上。镜片后那双眼睛瞪得滚圆,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某种难以置信的确认而急剧收缩。

“这……这个形态……这个能量纹路……”路西梅捷教授的声音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抖,他伸出枯瘦的、指节分明的手指,仿佛想要去触碰,去感受那纹路的质感,却又在距离武器表面仅有一线之隔的半途硬生生停住,只是隔空细细描摹着武器上那些天然形成的、如同生物血脉神经网络般复杂而玄奥的纹路,他的指尖也在微微发颤,显示出内心极不平静。“不可能……这种独特的骨相增生结构……还有这‘噬能孔’的排列方式……这分明是……”他猛地抬起头,锐利如刀锋的目光仿佛瞬间被烧红,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急切和求证欲,死死刺向兰德斯的脸,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穿透了漫长时光洪流的激动和不敢置信:

“小子!告诉我!雷古努斯·卡洛·埃尔隆德……他是你什么人?!”

“呃……是……是我父亲!”兰德斯被教授这突如其来的、如同火山爆发般的激烈反应惊得心跳都漏了一拍,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这个名字从他口中说出,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理解的复杂情感。

“教授……您……您也认识我父亲?”他握着异骨武器的手心因为紧张和震惊而微微出汗,冰凉与内蕴的温热交织,心中却已翻涌起巨大的惊涛骇浪。父亲的名字,那个在他记忆中总是带着沉默与距离、笼罩着迷雾的名字,竟然会在这里,在这个神秘的亚空间,以这种方式,从这位以暴躁和苛刻着称的教授口中被提起!

“……果然,我早该想到的……都姓埃尔隆德……还有这眉眼间的几分相似……”路西梅捷教授喃喃自语道,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又像是被一股巨大的、来自过往的洪流冲击得心神摇曳。他死死地盯着那柄武器,眼神在刹那间变得无比悠远而复杂,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沉重如山的情绪——有震惊,有恍然,有深沉的追忆,甚至还有一丝……被时光掩埋的、深切的痛惜与遗憾?

他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周围原本规律流淌的幻彩光芒似乎也感受到了他心绪的剧烈波动,旋转的速度变得紊乱起来,在他周围形成一圈圈不稳定的、如同涟漪般扩散的光晕。空气安静得可怕,只剩下异骨武器自身散发出的、如同沉重大地心跳般的微弱能量脉动声,在这片诡异的亚空间里清晰可闻,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往事。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又或许在扭曲的空间中流逝了更长。

路西梅捷教授的目光无意识地、却无比精准地注视到了武器握柄末端处,一个不起眼的、仿佛被使用者常年紧握、摩挲而磨得格外光滑温润的螺旋纹路处。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某种熟悉的触感。他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仿佛咽下了某种苦涩的东西,声音变得更加低沉沙哑,带着一种穿越了漫长岁月、饱经风霜后的疲惫和深沉感慨:

“是啊……那个年代过来的人,亲身经历过‘边界战争’后期那些惨烈变故和……清算的家伙,又有谁会不认识雷古努斯呢……”他抬起眼,目光再次落到兰德斯脸上,那眼神仿佛穿透了他年轻而略带青涩的面容,看到了另一个伟岸、坚毅、却背负着沉重命运的身影,在硝烟与血色中渐行渐远。

“这柄异骨武器……当年,可是你父亲最钟爱、也是陪伴他最久的‘伙伴’之一……是他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招牌……他握着它的时候……”教授的声音似乎哽了一下,某个画面或许在他脑海中闪过。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深深地、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承载了太多无法言说、也不必言说的往事与沉重。

短暂的、弥漫着追忆与感伤气氛的沉默后,路西梅捷教授猛地抬起了头。令人震惊的是,他眼中惯有的那种暴躁、不耐烦和尖酸刻薄,竟如同被这亚空间的幻彩能量彻底洗刷、净化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认真,眼底深处甚至涌动着一丝近乎虔诚的敬意——并非对武器本身,而是对它所代表的那段历史、那个使用者,以及其所承载的责任。同时,还有一种有如破釜沉舟、决定肩负起某种使命般的决然。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片亚空间特有的、带着能量扰动的气息都吸入肺腑,以此坚定自己的意志,同时挺直了那因为常年伏案工作而有些佝偻的背脊,看向兰德斯的眼神变得无比郑重,如同在进行某种跨越世代的神圣交接与托付:

“好了,小子……既然你是雷古努斯的儿子,”路西梅捷教授的声音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经过千锤百炼的星辰钢锭,砸在脚下的能量平台上,铿锵作响,回荡在这片奇异的空间中,“那么,你确实有资格……

“不,你的话……必须有这个责任,继承这份力量,并理解其背后的重量!就让我破例一次,好好教你一些真正有用的、关乎生存与毁灭的东西吧!而不是学院里那些按部就班、粉饰太平、糊弄小孩子的过家家玩意儿!”

他顿了一下,似乎是想缓和一下过于沉重的气氛,嘴角忽然勾起一抹与他之前暴躁形象截然不同的、带着几分狡猾和市侩意味的笑容,这笑容甚至奇异地冲淡了刚才追忆往昔所带来的沉重感:“当然了,规矩还是得照规矩来。我并不需要你给我什么额外的敬献或者私人好处,那种东西对我而言毫无意义,不过嘛……”他伸出两根手指,熟练地捻了捻,做了一个大陆通用表示“金钱”或“费用”的手势,“基本的‘场地使用费’和‘专家指导费’,那还是不能免的,公事公办。亚空间修炼场启动一次,维持其稳定所消耗的虚空能量晶石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足以让一个小型城镇的全部灯光连续亮上一年!还有我亲自指导的‘宝贵’时间呢,你知道有多少项目和论文在排队等我吗?”

他的目光转向兰德斯,那笑容里的狡黠更浓了,带着一种“终于找到冤大头”的畅快感:“对了,你不是正好跟着希尔雷格那个研究起来就六亲不认的疯子做研学助理吗?那就简单得很了!把这笔账,给我理直气壮地挂到他名下的研究经费里去!让他给你报销!”

路西梅捷教授嘿嘿笑了两声,带着一种“终于能坑那家伙一把”的、孩子气般的得意:“那家伙,哼,他那点猫腻我还不知道?不知道又从哪个犄角旮旯、哪个古老遗迹或者秘密资助者那里捞来了一大笔深度研究经费,他的那个私人经费池,深得很!富得流油!不坑他坑谁?放心,账单票据我会开得‘合情合理’、‘证据充分’的,保证他挑不出毛病,只能乖乖买单!”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转折,让兰德斯、拉格夫和戴丽三人都有些发懵,一时反应不过来。

前一秒还是庄重得如同史诗序幕的传承时刻,下一秒就变成了如何薅导师羊毛的实操教学?

拉格夫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差点没憋住直接笑出声,赶紧用手捂住嘴,肩膀不住耸动。戴丽则是一脸无语,抬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对这位教授跳脱的思维感到深深的无力。

路西梅捷教授显然不打算在这个他认为是“必要流程”的话题上多纠缠。他脸上的笑容迅速收敛,如同川剧变脸,表情重新变得极其严肃,甚至带上了一种面对神圣传承般的、不容丝毫亵渎的庄重感。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掌心对准了兰德斯三人,一股无形的、却沉重如山的能量场开始在他周身凝聚、弥漫,仿佛连周围亚空间的幻彩光芒都受到了牵引,向他的掌心微微汇聚。整个亚空间中心区域的幻彩光芒仿佛也随之受到这股力量的引动,旋转流动的速度骤然加快,如同一个巨大的、以能量平台为中心的彩色漩涡,将四人包裹在中心。他眼中再无半分戏谑与算计,只剩下锐利如刀锋般的专注和强大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行了,闲话少说!小子,”他的声音如同积蓄着力量的闷雷,在这片光怪陆离的空间中低沉地回荡,目光灼灼,仿佛要将兰德斯的灵魂都看穿,审视其是否具备承接这份力量的资格与意志,“准备好了吧?我们时间有限!刚才我可没瞎说,这亚空间泡的启用和维护,是按分钟计费的!场租贵得很!浪费一秒钟都是在烧钱!另外两个!”他的目光扫过拉格夫和戴丽,“你们也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好好看着!能看懂多少都算你们的本事,但若是看懂了,悟到了,自然也会有你们的一分收获!这种机会,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遇到的!”

面对这气场全开、仿佛瞬间褪去了所有伪装、展现出真正实力的路西梅捷教授,兰德斯、拉格夫和戴丽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巨大的、如同实质般的压力迎面扑来,压迫着他们的神经和呼吸。心脏在胸腔里如同脱缰的野马般狂跳,血液加速流动。三人几乎是同步地、用力地咽下了一口因紧张而发干的唾沫,喉结明显地滚动了一下,然后如同接受最终指令的士兵般,连连用力点头,眼神中混合着恐惧、紧张,以及被点燃的、炽热的求知欲与期待。

兰德斯更加用力地握紧了手中那柄异骨武器,入手依旧是那熟悉的、仿佛冰封火山般的冰凉触感,但此刻,他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其内部那蠢蠢欲动的、狂暴而古老的力量仿佛正在某种感应下缓缓苏醒,与他的心跳,与这片亚空间的能量脉动,隐隐产生着共鸣。

这隐约的触感仿佛点燃了他血液里沉睡的某种特别的东西——那是来自父亲血脉的传承?还是对强大力量本能的渴望?

期待、紧张、对未知力量的敬畏,以及对父亲那模糊而神秘的过往的探寻渴望,种种情绪交织成一股汹涌的洪流,猛烈地冲击着他的心神,也坚定了他面对接下来一切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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