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铁锹?”程野差点被黑面包噎着,伸手揉了揉林晚星裹在羽绒服里的脑袋,“杂役营的工具都锁在铁棚子里,门口守着俩扛斧头的卫兵——你打算用凝魂笔跟人换铁锹?”
林晚星嘬了口肉汤,腮帮子鼓得像仓鼠:“那咋整?总不能用手刨吧?我这细皮嫩肉的……”话没说完,帐篷外突然“咚”地一声闷响,像是有人被狠狠踹在冻土上。两人对视一眼,程野悄悄拨开帐篷缝隙——只见刚才被围殴的白袍人正被两个杂役拖着往墙角拽,那人嘴角淌着血,白袍上却多了道奇怪的蓝光,像冰棱子裂开的纹路。
“别管闲事。”程野低声警告,手却下意识按上了腰间的染灵杖。林晚星却已经掀开帘子冲了出去:“哎!你们干啥呢?人都快被打死了!”
杂役愣了一下,转头看见是新来的生面孔,吐了口带冰碴的唾沫:“哪儿来的小丫头片子?这疯子说能引来‘暖光’,害城主府罚了我们三天口粮!”白袍人突然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盯着林晚星,嘴唇哆嗦着吐出几个字:“暖光……在冰窟……”
“冰窟?”林晚星心里一动,刚想追问,身后突然传来铁甲摩擦声。巡逻队领头的那个横肉男带着人冲了过来,手里的长矛直指白袍人:“还敢胡说八道!拖下去,扔冰窟!”
“等等!”程野突然开口,大步走到横肉男面前,“我们跟他一起去冰窟。”
横肉男眼睛一瞪:“你找死?”
“找热源。”程野指了指地面,“刚才他说暖光在冰窟,或许那下面有地热。”这话半真半假——他确实感觉到地下震动在冰窟方向最强烈,但“暖光”是什么,他也摸不准。横肉男犹豫了,毕竟在凛冬城,“热源”这两个字比金子还诱人。他挥了挥手:“行!你们要是能找到热源,不光放了这疯子,还赏你们块熊肉!要是找不到……”他冷笑一声,“就跟他一起喂冰蛇!”
冰窟在凛冬城最北边的悬崖下,是个黑黢黢的洞口,洞口结着碗口粗的冰柱,往里看只见漆黑一片,隐约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横肉男扔给他们两盏兽油灯:“滚吧!天黑前不出来,就把洞口封死!”
林晚星跟着程野走进冰窟,脚下的冰面滑得厉害,兽油灯的光只能照出三尺远。白袍人突然停住脚步,指着岩壁上的冰纹说:“看……心跳。”
林晚星凑过去一看,差点惊掉下巴——那些透明的冰层里,竟嵌着一条条暗红色的脉络,像血管似的在冰下蠕动,随着某种节奏微微起伏。程野伸手摸了摸冰面,指尖传来微弱的震动:“是地热脉,被冰层封在下面了。”
“可怎么把它弄出来啊?”林晚星急得直跺脚,“这冰比城墙还厚!”白袍人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块巴掌大的水晶,水晶呈暗红色,表面刻着歪歪扭扭的雪花纹。他把水晶按在冰脉上,水晶突然发出“嗡”的一声轻响,冰层里的暗红色脉络竟像活了似的,朝着水晶的方向蔓延过来。
“这是……暖光晶?”程野瞳孔一缩。他在《诸天染经》残页上见过类似的记载——极寒之地有时会凝结出吸收地热的晶石,能当“钥匙”打开地热脉。白袍人点点头,咳嗽了几声:“祖辈传下来的……可城主府说这是妖术……”
就在这时,洞顶突然“咔嚓”一声,几块冰棱子砸了下来。程野眼疾手快把林晚星护在怀里,抬头一看,只见洞顶不知何时爬满了银白色的鳞片,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是冰蛇!
“卧槽!真有冰蛇?!”林晚星吓得魂飞魄散,抄起兽油灯就想扔,却被程野按住:“别慌!冰蛇喜冷,地热脉发热,它们不敢靠近!”他拔出染灵杖,杖头热泉纹路亮起微光,轻轻点在暖光晶旁边的冰面上。“滋啦”一声,冰面冒出白气,竟融化出一个巴掌大的坑。
白袍人见状,赶紧把暖光晶往坑里一嵌。奇迹发生了——整个冰窟的冰层突然发出“嗡嗡”的共鸣声,岩壁上的暗红色脉络像被点燃的引线,“嘶嘶”地朝着暖光晶汇聚。林晚星眼睁睁看着脚下的冰面鼓起一个包,“咔嚓”一声裂开,滚烫的热水“噗”地冒了出来,溅在冰蛇身上,疼得它们“嘶嘶”乱叫,纷纷钻进洞顶的缝隙里。
“成了!”林晚星高兴得跳起来,伸手想摸热水,却被程野拍开:“烫!”他脱下外套裹住暖光晶,热水顺着裂缝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很快在冰窟底部汇成一个小水洼,蒸腾的热气把兽油灯的光都映得模糊了。白袍人跪在水洼边,用手捧着热水,眼泪混着冰水往下淌:“暖光……真的来了……”
当程野三人带着满身热气爬出冰窟时,横肉男和巡逻兵差点惊掉下巴。原本冻得硬邦邦的地面,此刻竟冒着热气,连洞口的冰柱都化出了水珠。横肉男伸手摸了摸石壁,烫得立刻缩回手:“真……真有热源?”
“不止有热源。”程野把裹着暖光晶的外套递过去,“让工匠照着这个晶石的样子凿管道,把地热引到城里去。以后冬天就不用靠火堆了。”白袍人突然插嘴:“但暖光晶需要‘心跳’滋养……每年要往冰窟里放一块‘暖光芯’。”
“暖光芯?”林晚星眨巴着眼睛,“是啥?烤红薯吗?”
白袍人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块冻得硬邦邦的东西——像是块被冰封的心脏,上面还缠着红色的丝线。程野瞳孔一缩,这东西的材质竟和染焰核有点像,只是透着股寒气。横肉男却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行了!只要有热乎气,啥芯都行!”他看向程野和林晚星,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两位高人,跟我去城主府!城主肯定有重赏!”
城主府建在凛冬城最高的石台上,外墙全是冰块砌的,冷得像座坟墓。城主是个干瘦的老头,穿着厚厚的熊皮大衣,手指上戴着好几个冰戒指,眼神却像冰蛇一样阴冷。他听完横肉男的汇报,盯着程野手里的暖光晶看了半天,突然笑了:“好,好啊……总算找到暖光晶了。”
林晚星觉得不对劲,这老头的眼神不像高兴,倒像饿狼看见肉。果然,城主突然一拍桌子,四周的卫兵立刻围了上来,长矛直指程野三人。“把暖光晶交出来,”城主的声音冷冰冰的,“还有那个白袍疯子,一起扔进冰窟——这次,永远别让他们出来。”
“你耍我们?!”林晚星气得想骂人,程野却把她往后一拉,染灵杖横在身前:“为什么?”
城主冷笑一声,站起身走到窗边,指着远处的雪山:“你以为凛冬城真的缺热源?”他敲了敲窗上的冰花,“百年前,我们祖先就发现了地热脉,也知道暖光晶的用法。但你知道为什么没人去引吗?”
白袍人突然激动地喊道:“因为‘心跳’!暖光晶吸收的不是地热,是活物的心跳!每块暖光芯,都是用活人的心做的!”
林晚星浑身一冷,难怪刚才那块“暖光芯”看着像心脏!城主点点头,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没错。用活人的心喂暖光晶,它才能持续发热。但那些愚民以为这是‘暖光’,是恩赐……”他看向白袍人,“就像你爷爷当年,非要找什么‘不用人心的暖光’,结果呢?还不是被我父亲扔进了冰窟?”
白袍人浑身发抖,眼里冒出怒火:“你说谎!我爷爷说,暖光晶其实能吸收地核的‘自然心跳’,根本不需要人心!是你们为了权力,故意用活人献祭!”
“够了!”城主一挥手,“杀了他们,把暖光晶取出来!”卫兵们举着长矛冲了上来,林晚星吓得闭上眼,却听见“叮”的一声脆响——程野拔出染弦,乐纹化作音波刃,瞬间斩断了几根长矛。
“走!”程野拽起林晚星和白袍人就往门外跑。城主在后面大喊:“抓住他们!关上城门!”
三人冲出城主府,却发现整个凛冬城的卫兵都被调动起来了,铁甲的反光在雪地里晃得人眼晕。林晚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咋办啊程野?城门肯定被堵死了!”
程野突然停下脚步,看向白袍人:“你爷爷有没有说过,怎么用暖光晶引自然心跳?”
白袍人喘着粗气,从怀里掏出一本冻得硬邦邦的破书:“有……说需要‘冰之心’和‘雷之弦’……但我看不懂……”程野一把抢过书,快速翻了几页,突然眼睛一亮:“林晚星,凝魂笔!快画个冰之心的符!”
林晚星懵了:“冰之心?咋画?”
“照着暖光晶的样子,但是用冰纹!”程野一边说,一边拨动染弦,乐纹化作一道冰蓝色的光,缠在暖光晶上。林晚星赶紧拿出凝魂笔,笔尖花魂纹路亮起,对着暖光晶虚画——奇迹发生了,暖光晶表面竟渗出一层冰蓝色的光,渐渐凝成一颗透明的冰心。
“现在,把冰心嵌进城墙!”程野指着最近的冰墙,“快!”
林晚星咬咬牙,把冰心狠狠按在冰墙上。就在这时,天空突然响起一声炸雷——明明是晴天,却有一道紫金色的闪电劈下来,正好击中冰心上的染弦乐纹。“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凛冬城的冰层都在震动,岩壁里的暗红色脉络像被惊醒的巨龙,“嘶嘶”地朝着冰心汇聚。
城主和卫兵们吓得呆立在原地,只见冰墙突然裂开一道缝,滚烫的热水混合着蒸汽喷涌而出,形成一道巨大的热泉,瞬间冲垮了城门!
“走!”程野拉着林晚星和白袍人冲进热泉形成的水雾里。背后传来城主气急败坏的喊声,但很快被热泉的轰鸣吞没。三人跌跌撞撞地跑出凛冬城,身后的城墙在热泉的冲击下渐渐融化,露出里面暗红色的地热脉,像一颗真正的心脏,在冰原下有力地跳动着。
跑到远离凛冬城的雪原上,三人才停下来喘气。白袍人看着手里发光的暖光晶,又看了看程野和林晚星,突然跪了下来:“谢谢你们……我叫阿冰,我爷爷叫‘暖光老人’……”
林晚星赶紧把他扶起来:“别客气,都是江湖儿女,路见不平一声吼嘛!”程野却抬头看向天空,只见一道光门正在云层中凝结,光门里隐约能看到漂浮的冰山和会唱歌的冰晶。他拿出染焰珠,珠子里映出新的地图——冰渊,染冰花的世界。
“下一站,冰渊。”程野把染灵杖递给林晚星,“看来你的‘冻西瓜坎肩’有着落了。”
林晚星接过杖,突然觉得手心一暖——不是地热的烫,而是一种带着甜味的暖意。她回头看了眼凛冬城方向,那里的热泉已经汇成了一条河流,在冰原上冒着热气,像一条金色的腰带。阿冰站在河边,手里的暖光晶正对着太阳,折射出一道彩虹般的光。
“喂,程野,”林晚星突然笑了,“你说这凛冬城,以后会不会变成温泉度假村啊?”
程野看着她被热气熏红的脸蛋,嘴角也忍不住上扬:“先管好你自己吧,小哭包。下次再乱跑,就把你拴在染弦上。”
“你才是小哭包呢!”林晚星哼了一声,却悄悄往程野身边靠了靠。寒风依旧呼啸,但两人心里却暖烘烘的。下一个世界的光门已经打开,而凛冬城的心跳,还在继续响着,像一首关于暖光与自由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