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宵构建三维模型的疲惫,以及最终突破数据壁垒的兴奋,如同冰与火在星野晴的身体里交织。当清晨的阳光再次洒满体育馆时,她几乎是靠着意志力才撑起了沉重的眼皮。然而,看到屏幕上那个终于能够流畅模拟森然防守动态的三维模型,一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冲淡了所有的倦怠。
合宿的最后一天,训练依旧艰苦。但在下午的战术演练中,当晴尝试性地根据新模型给出几个细微的跑位提示,并成功帮助队伍撕开“模拟森然”的防线时,队员们眼中重新燃起的光彩,让她觉得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连月岛萤在完成一次成功的拦截后,都若有似无地朝她的方向瞥了一眼,虽然什么都没说。
紧张的合宿训练终于告一段落。恰逢小镇夏日祭典的最高潮,乌养系心教练大手一挥,宣布今晚放假,允许大家去参加祭典,放松紧绷的神经。
消息一出,排球馆瞬间被欢呼声淹没。
“祭典!祭典!”日向翔阳第一个跳起来,眼睛亮得堪比探照灯,“苹果糖!炒面!捞金鱼!”
“哦——!这才是青春啊!”田中龙之介搂住西谷夕的肩膀,两人兴奋的开始计划如何“闪耀祭典”。
就连一向冷静的菅原孝支和泽村大地脸上也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傍晚,夕阳将天空染成温暖的橘粉色,小镇的道路两旁早已挂起缤纷的灯笼,空气中弥漫着烤鱿鱼、和炒面的诱人香气,和服浴衣的色彩与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汇成一片热闹的海洋。
乌野排球部的成员们三三两两汇入人流。晴和清水洁子走在一起,清水学姐穿着一身淡紫色的浴衣,气质清冷出众,而晴则是一件简单的浅蓝色夏日连衣裙,清爽利落。
祭典的气氛很快感染了每一个人。日向和田中、西谷早已冲向了小吃摊,东峰旭则对射击游戏产生了兴趣。月岛萤和山口忠慢悠悠地跟在后面,一个满脸嫌弃却还是接过了山口递来的苹果糖,一个则兴奋地东张西望。
晴正低头看着一个手工编织的摊位,忽然感觉手腕一紧。
一只温热而略带薄茧的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握住了她的手腕。
晴吓了一跳,愕然抬头,对上了影山飞雄那双在祭典灯笼映照下显得格外深邃的蓝色眼眸。他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边,身上还是那件熟悉的黑色运动t恤,与周围穿着浴衣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表情却是一贯的严肃,甚至带着点…紧张?
“人太多了。”他蹙着眉,视线飞快地扫过周围摩肩接踵的人群,语气生硬,仿佛在陈述一个战术劣势,“容易走散。”
说着,他非但没有松开手,反而握得更紧了些,几乎是拉着她,用自己的身体隔开拥挤的人流,朝着相对人少一些的方向走去。他的手掌很大,很烫,力道控制得有些笨拙,既怕她挣脱,又似乎怕弄疼她。
晴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手腕处传来的温度清晰无比,一路烧到了耳根。她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好奇目光,脸颊微微发烫。“影、影山君?我…我可以自己走……”
但影山仿佛没听见,他的全部注意力似乎都放在了“开辟道路”和“防止走散”这项“任务”上,侧脸线条紧绷,眼神专注地盯着前方,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泛着红。
就在这时,前方捞金鱼摊传来日向翔阳超大分贝的、带着震惊和指控的嚷嚷声,穿透了祭典的喧嚣:
“——影山!你作弊!你的网是好的!我的都破了!怪不得你能捞那么多!不公平!”
晴和影山下意识地朝那边望去。只见捞金鱼摊前,日向正指着影山脚边一个小水盆里扑腾的几条小金鱼,跳着脚大喊,而影山……影山脚边确实放着一个小盆,里面有几条小鱼。
影山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像是做了什么丢脸的事被当众揭穿,握着晴手腕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了些,粗声粗气地对着日向的方向吼了回去:“吵死了!笨蛋!是老板给我的网就是好的!”
“骗人!你肯定偷偷换网了!”
“我没有!”
两人隔着人群就要吵起来,吸引了更多人的注目。
晴看着影山那副又窘又怒、试图辩解却又词穷的样子,再看看他脚边那盆显然是为谁而捞的小金鱼,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心底又莫名地软了一下。他这种笨拙的、甚至有点幼稚的“作弊”行为,和他刚才强硬地拉着自己手腕的动作,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反差。
就在这小小的骚动中,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月岛萤正慢条斯理地举着手机,镜头悄无声息地对准了这边——对准了那个依旧紧紧握着晴的手腕、正扭头和日向吵架的影山,以及他身旁那个脸颊微红、目光略带无奈和笑意的晴。
祭典暖色的灯光柔和地洒在两人身上,勾勒出他们的侧影,身后是熙攘的人群和绚烂的灯笼背景。
“咔嚓。”
一声极轻微的、被淹没在喧闹中的快门声响起。
月岛萤看着手机屏幕上捕捉到的画面,嘴角勾起一抹惯有的、带着些许嘲弄又了然的弧度。他手指飞快地操作了几下,然后将手机屏幕按熄,揣回兜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与此同时,远处的夜空,“砰”的一声巨响,第一朵巨大的、绚丽的烟花骤然绽放,金色的流光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照亮了整个夜空,也照亮了地面上每一张仰望的笑脸。
晴下意识地仰头望去,眼眸中被映满了璀璨的光芒。
手腕上的力道,在那绚烂的光影变幻中,似乎又悄悄收紧了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