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霁野却不以为意,眼底带着几分回忆的柔光:“爷爷、爸,我跟你们说过了,十岁那年,那天我蹲菩萨面前,求菩萨救救爸妈,让他们快点醒过来。”
“正当我偷偷抹眼泪,她当时就像一道光,突然闯进我的视野。穿着鹅黄色的连衣裙,扎着两个毛茸茸的丸子头,跑起来像个小太阳,可爱得让人想捏捏。”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佛珠:“她拿出一颗棒棒糖,对我说‘大哥哥不哭,吃糖糖就不难过了’。那是我第一次想把一个人护在身后,想让她永远那么开心。”
祁老爷子被他这副认真的模样堵得说不出话,憋了半天,脖子都红了,
半响后,他才哼道:“歪理!五岁的小姑娘懂什么?她给你颗糖你就惦记到现在,说白了就是馋人家……”
“爷爷。” 祁霁野打断他的话,语气带着几分戏谑,“您不也一样?”
老爷子一愣:“我怎么了?”
“我听奶奶说,您七岁就跟奶奶说‘长大了要娶你’。大学毕业当天就揣着户口本堵在奶奶单位门口,把太爷爷气得当场抄起鸡毛掸子,差点打断您的腿。”
祁霁野嘴角噙着笑,慢悠悠道。
“你…… 你这臭小子!” 老爷子气得拐杖都快握不住了,脸红脖子粗地辩解,“我跟你奶奶那是两小无猜!有长辈定下的婚约!我不娶她娶谁?”
“再说了,要不是我下手快,你奶奶当年差点被隔壁院的白家小子骗走!那小子天天给你奶奶送花,写情诗,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哦?” 祁霁野挑眉,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所以喜欢一个人,就得早点下手,不是吗?”
祁老爷子被他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指着他的手都在抖,拐杖头在地板上划来划去,留下淡淡的痕迹。
“臭小子,你这是强词夺理!” 祁老爷子老脸微红,梗着脖子说,“我和你能一样吗?”
“我和你奶奶那是青梅竹马,从小就有婚约的,我一毕业就娶你奶奶怎么了?要是我不娶你奶奶,就没有你爸,更没有你这个臭小子,更别提你现在能娶到颜颜这个小丫头!”
祁霁野难得地被怼得无言以对,冷峻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窘迫。
祁观牧见状,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拍着大腿直呼 “活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祁霁野冷冷瞥了父亲一眼,语气带着点危险的暗示:“爸,您笑得这么开心,是想起薄叔叔了?”
祁观牧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瞪着祁霁野,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提他干什么!那家伙有什么好惦记的?”
祁霁野眯起眼睛,危险地看向父亲:“爸,你再笑,我就给薄叔叔打个电话,就说您又跟我妈拌嘴了,把她惹哭了,到时候您猜怎么着?”
他故意顿了顿,看着祁观牧的脸一点点沉下去,才慢悠悠补刀:“薄叔叔肯定连夜飞回来,抱着他那把宝贝吉他蹲在咱们家楼下唱《月亮代表我的心》,顺便把我妈接走,让你没媳妇。”
“你个臭小子!皮痒了是不是?” 祁观牧的脸 “唰” 地红透了,一半是气的,一半是急的。
他几步冲到祁霁野面前,作势要揍他:“我什么时候欺负你妈了?我那是跟她打情骂俏!小年轻懂个屁的老夫老妻情趣!”
提到 “薄叔叔” 这三个字,书房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连空气都像是凝固了。
那可是祁观牧心里一根拔不掉的刺,是整个祁家都心知肚明的陈年旧账,谁提谁倒霉。
祁观牧一想起那个姓薄的,就气不打一处来。
当年那个薄昭,可是京圈赫赫有名的薄少爷,长得帅,家世好,还会弹吉他写歌,迷倒了一片小姑娘。
大学时,他和明舒意、薄昭是同校,薄昭对明舒意一见钟情,展开了疯狂的追求。
祁观牧至今想起来都咬牙切齿。
他可是和明舒意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啊,他养大的媳妇竟然对自己的感情这么迟钝,还和那个姓薄的走得那么近!
祁观牧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转身坐回太师椅里,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 “咯吱” 声。
他一想起那个叫薄昭的男人,后槽牙就忍不住磨得咯吱响,连带着语气都带上了火气:“那姓薄的当年就是京圈有名的‘显眼包’!”
“薄昭那家伙是京圈薄家的小少爷,比我高一届,在学校里就是风云人物,开着限量版跑车,最气人的是他还会弹吉他写歌,一群小女生追在他屁股后面喊‘薄学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开个人演唱会呢!”
“偏偏你妈那丫头,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对薄昭也一样,从来没觉得他跟别人有什么不同。”
祁霁野没说话,指尖的佛珠转得更快了。
他当然知道薄叔叔 。
小时候那男人总借着看他的名义往家里跑,每次都拎着明舒意爱吃的老字号绿豆糕,然后坐在沙发上跟祁观牧 “友好” 对视,直到把祁观牧盯得炸毛才罢休。
“我跟你妈是邻居,穿开裆裤就认识的。” 祁观牧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眼神飘向窗外,像是透过玻璃看到了几十年前的光景。
“那时候我跟你妈都在京都上大学,她比我小一届,还是个扎着高马尾的小姑娘,穿着白裙子站在香樟树下,笑起来眼睛弯得像月牙......”
他说着,嘴角忍不住往上翘,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结果那姓薄的就冒出来了!” 祁观牧的火气瞬间又被点燃,一拍扶手站了起来,“他比我们高两届,是学生会主席,仗着职务便利天天找你妈‘谈工作’。”
“今天说‘明舒意同学,你的申请书格式不对’,明天说‘明舒意同学,食堂新出的糖醋排骨不错,我请你’—— 呸!谁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
“有次学校办迎新舞会,那家伙更过分!捧着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堵在女生宿舍楼下,搞得全校人都来看热闹。”
“你妈从图书馆回来,抱着一摞书,看着那堆花皱着眉说‘这得浪费啊’,然后绕着他就走了 —— 你说说,这姑娘是不是傻得可爱?”
祁观牧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笑,眼里满是宠溺,“现在想想,她那时候是真迟钝,根本没明白薄昭的意思。”
可这份迟钝在祁观牧眼里是可爱,在薄昭眼里却成了欲擒故纵。
薄昭那家伙也是个倔脾气,明舒意对他越冷淡,他追得越紧。
当时可谓气死他了!
祁霁野听了自家父亲的吐槽,没忍住低低笑了一声。
这操作,倒是挺像他妈能做出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