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泽深处的水比表层更显浑浊，墨色的浊流裹着细碎的电光，触到灵均的狐裘便化作丝丝青烟。
离朱紧随其后，青色羽衣在水中划出浅痕，他抬手按住眉心，天眼睁开的刹那，两道青光穿透浊流，直直望向泽底。
“下方三丈处，地脉已黑如墨染。”
离朱的声音带着凝重，指尖指向斜下方，“那团黑雾正在啃噬灵脉，像是有生命般蠕动。”
灵均颔首，狐族的感知让他清晰察觉到，周围的灵气正被一股阴冷力量抽离，连他尾尖萦绕的狐火都黯淡了几分。
两人再往下潜了数丈，眼前景象突然变了 ——
原本灰褐的泽底土壤，此刻竟如烧过的焦炭般漆黑，一道丈许宽的裂缝从地脉中裂开，缕缕黑雾正从裂缝中涌出，在水中凝成旋涡。
“小心！”
离朱突然低喝，手中雷鸟羽箭瞬间搭在弓弦上，青光在箭尖凝聚。
灵均也同时停下动作，只见那团黑雾突然暴涨，在空中化作一只巨大的白虎虚影 ——
虎身如小山般庞大，雪白的皮毛被黑气缠绕，每根毛发都透着乌光，虎爪落下时，连周围游动的电光都被瞬间吞噬，化作一缕黑烟融入虚影体内。
“是被混沌污染的白虎灵脉。”
离朱的箭尖始终锁定着白虎虚影的眉心，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意，“我祖父曾说，东荒的雷电之力都源自白虎的呼吸，灵脉受损，雷泽的灵气便会紊乱。”
灵均掌心凝聚狐火，金红色的火焰在水中泛着暖光，可刚靠近白虎虚影三丈范围，火焰便被一股无形力量压制，火星簌簌落下，在水中熄灭。
“这黑雾能吞灵气，硬拼不行。”
灵均缓缓后退半步，目光落在怀中的东荒玉符上，玉符此刻正微微发烫，似在与泽底的某种力量呼应。
白虎虚影似察觉到两人的意图，猛地张开巨口，一道黑色气柱从口中喷出，直直射向灵均。
离朱反应极快，松开弓弦的瞬间，雷鸟羽箭如一道青色闪电，撞在黑色气柱上。
“砰” 的一声闷响，气柱与箭羽炸开的青光碰撞，浊水剧烈翻涌，无数细小的气泡从水中升起，带着焦糊的气息。
“用玉符试试！”
离朱趁着气柱消散的间隙，再次搭箭，“白虎灵脉本是东荒守护，玉符或许能唤醒它的神智！”
灵均不再犹豫，从怀中取出东荒玉符 —— 玉符通体雪白，表面刻着东荒白虎图腾，此刻在水中泛着淡淡的青光。
他将狐火注入玉符，对着白虎虚影猛地抛出，玉符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直飞向虚影的胸口。
白虎虚影见状，扬起巨爪便要拍碎玉符，可就在爪尖即将触到玉符的刹那，玉符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青光，青光如潮水般扩散，将白虎虚影笼罩其中。
虚影发出一声凄厉的咆哮，身上的黑气剧烈翻涌，似在抵抗青光的净化，可黑气每一次冲撞，都会被青光削弱几分，白虎原本漆黑的皮毛，竟渐渐透出一丝雪白。
“就是现在！”
灵均低喝，目光突然转向泽底裂缝 —— 那里的黑雾正加速涌出，似要支援白虎虚影。
就在这时，泽底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一道翠绿的藤蔓从裂缝旁的土壤中钻出，藤蔓上还沾着湿润的黑泥，却丝毫不惧黑气，迅速朝着白虎虚影缠去。
“是四象藤！”
灵均心中一喜，这藤蔓定是阿若感知到危险，隔空催动而来。
四象藤的速度极快，眨眼间便缠上白虎虚影的四肢，藤蔓上的青花同时绽放，吐出一缕缕淡青色的清气，清气融入白虎体内，虚影身上的黑气消散得更快了。
离朱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将体内灵气尽数注入雷鸟羽箭，箭尖的青光变得愈发浓郁，甚至引动了周围的雷电之力，无数细小的电光缠绕在箭羽上。
“白虎灵脉，醒！”
离朱低吼一声，松开弓弦，箭羽如一道青色流星，穿透层层浊水，精准地射中白虎虚影的眉心。
箭羽炸开的瞬间，青光如烟花般绽放，无数雷电之力从青光中飞出，在空中交织缠绕，渐渐组成一只巨大的白虎图腾 ——
图腾通体雪白，虎瞳中泛着金光，与之前被污染的虚影截然不同，透着威严与神圣。
白虎图腾在水中盘旋一圈，发出一声清亮的啼鸣，啼鸣声穿透水面，连泽面上的雷电都暂时平息。
灵均与离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可还没等他们松口气，白虎图腾突然张开嘴，吐出一片雪白的玉符 ——
玉符上刻着东荒镇守符的另一半纹路，在空中泛着青光，缓缓朝着泽底裂缝飞去。
“东荒镇守符的另一半藏在雷泽的地脉深处！”
离朱惊呼，刚想追上去，却见泽底裂缝突然剧烈震颤，更多黑雾从裂缝中涌出，似有什么东西要从地脉中钻出来。
灵均一把拉住离朱，摇了摇头：“先退出去，泽底情况不明，贸然追入恐有危险。”
离朱望着那片渐渐沉入裂缝的玉符，虽有不甘，却也知道灵均所言有理，只得收起弓箭，跟着灵均朝着泽面游去。
两人刚浮出水面，便见阿若正站在岸边的岩石上，肩头的四象藤还在微微颤动，显然刚结束催动藤蔓的动作。
“泽底情况如何？”
阿若快步上前，递过两块烘干的兽皮，“我感应到四象藤触到了白虎灵脉，却突然被一股黑气阻拦。”
灵均接过兽皮擦了擦身上的水，目光再次望向雷泽深处，声音带着凝重：“白虎灵脉被混沌污染，好在东荒玉符与四象藤暂时压制了邪气，只是…… 东荒镇守符的另一半，藏在地脉裂缝中，泽底还有更危险的东西在蛰伏。”
第 537 章：白虎归元
雷泽岸边的风还裹着淡淡的焦糊气，灵均将烘干的兽皮叠好递还给阿若，目光却始终锁着脚下的浊水 ——
水面下，那道藏着东荒镇守符的地脉裂缝，正隐隐透出微弱的青光。
“需尽快取回另一半玉符，迟则生变。”
灵均的指尖掠过水面，狐族灵气刚触到浊流，便引来一阵细微的震颤，像是有什么在呼应。
阿若点头，肩头的四象藤突然轻轻摆动，翠绿的藤蔓尖端朝着泽底方向倾斜，“藤蔓能感知玉符气息，我来引路。”
离朱早已将雷鸟羽箭重新背好，箭囊里还剩三支淬过凤凰火的箭，他抬手按住眉心，青光在眼底流转：“我天眼已锁定玉符位置，就在裂缝深处的石台上，周围没有黑雾阻拦，倒像是在等着我们。”
三人不再犹豫，纵身跃入雷泽。这一次，浊水不再如之前那般冰冷刺骨，反而透着一丝温和的灵气，灵均尾尖的狐火也不再被压制，金红色的光芒在水中散开，照亮了前方的路。
顺着四象藤的指引，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抵达地脉裂缝处。
裂缝深处的石台上，那片雪白的玉符正静静躺着，表面的青光与灵均怀中的东荒玉符遥相呼应，似在呼唤。
灵均伸手将玉符拿起，两半玉符刚触到一起，便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青光。
青光顺着他的指尖蔓延，瞬间笼罩住整个裂缝，原本漆黑的地脉土壤，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黑色，露出底下青褐色的原生土壤，缕缕纯净的灵气从土壤中渗出，融入水中。
“这是……”
阿若惊讶地睁大双眼，四象藤突然从她肩头窜出，藤蔓上的青花同时绽放，对着青光的方向轻轻颔首。
水面突然剧烈翻涌，之前沉入泽底的白虎虚影竟再次浮现，只是这一次，虚影身上的黑气已消散大半，雪白的皮毛在青光中泛着莹润的光泽，虎瞳中的戾气也化作了温和的灵光。
虚影缓缓沉入下方的泉水 —— 那是黑水退去后露出的清泉，泉水泛着淡青色的光，像是蕴藏着东荒最纯净的灵脉之力。
白虎虚影在泉水中轻轻浴洗，每一次摆尾，都有一缕黑气从身上脱离，融入泉水后便被瞬间净化，化作细小的光点，朝着雷泽四周散去。
不过片刻，虚影身上的黑色便彻底褪去，露出真身 ——
一只通体雪白的白虎，毛发如上好的白玉，虎爪踏在泉水中，激起的水花都带着淡淡的灵气，与《山海经》中记载的 “西方白虎” 威严模样，几乎一模一样。
白虎对着三人缓缓点头，随后仰起头颅，发出一声清亮的啼鸣。
啼鸣声穿透水面，传到雷泽上空时，原本阴沉的天空竟渐渐放晴，一缕缕阳光透过云层洒下，落在泽面的泉水上，泛起粼粼波光。
紧接着，白虎的身影化作一道白光，如流星般朝着阿若飞去，轻轻钻进她肩头的四象藤中。
阿若突然轻呼一声，指尖微微颤抖 —— 一股温和的灵气顺着藤蔓蔓延至全身，丹田处原本因催动藤蔓而有些滞涩的灵气，竟瞬间变得顺畅，胸口的种子也突然传来一阵灼热的悸动，像是被什么唤醒。
她下意识地抬手按住胸口，那枚藏在衣襟里的种子，竟隔着布料轻轻跳动起来，随后 “咔” 的一声轻响，种子外壳完全裂开，一颗土黄色的珠子从里面缓缓浮起，落在她的掌心。
珠子约莫拇指大小，表面刻着五域的图腾 ——
东荒的雷鸟、南荒的凤凰、西荒的青龙、北荒的玄武、中荒的九尾狐，每道图腾都泛着淡淡的金光，在掌心散发着暖融融的气息，将周围的灵气都引向它。
白泽从灵均肩头跃下，快步跑到阿若脚边，鼻尖凑近珠子轻轻嗅了嗅，雪白的鬃毛突然竖起，像是发现了什么珍稀之物。
“是‘五域灵珠’。”
白泽的声音带着几分惊喜，尾巴轻轻扫过地面，“能调和五域的灵气，将混沌之气转化为纯净灵脉，彻底净化混沌本源。”
离朱立刻抬手按住眉心，天眼在青光中缓缓睁开，视线穿透灵珠表面的图腾，望向更深层的景象。
片刻后，离朱的瞳孔微微收缩，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我看到了！
灵珠内部，五域的地脉正在缓缓相连 ——
东荒的雷泽灵脉、南荒的丹穴山灵脉、西荒的昆仑灵脉、北荒的寒渊灵脉、中荒的青丘灵脉，正顺着灵珠的纹路形成一个巨大的循环，那些散落在五域的混沌之气，正被这个循环一点点牵引、转化！”
灵均走到阿若身边，指尖轻轻靠近灵珠，刚触到珠子表面，便感到一股熟悉的地脉灵气顺着指尖涌入，与他体内的九尾狐血脉产生强烈共鸣，心口那处被混沌之气侵蚀的漩涡，竟也跟着轻轻转动起来，像是在渴望与灵珠相融。
“这灵珠，竟是平衡五域的关键。”
灵均的声音带着几分感慨，他望着灵珠上的图腾，突然想起伯益临终前的话 ——“你身负平衡山海的宿命”，原来这宿命，竟与这颗灵珠息息相关。
阿若轻轻握紧灵珠，掌心的暖意顺着手臂蔓延至全身，四象藤上的青花突然全部转向灵珠，花瓣上的纹路与灵珠图腾相互呼应，像是在确认彼此的联系。
“只是……”
阿若突然蹙眉，目光落在雷泽远处，“灵珠虽能调和地脉，可混沌本源的核心仍未找到，若不能彻底净化本源，五域的危机终难根除。”
离朱收起天眼，点头附和：“我刚才透过灵珠看到，五域地脉的循环虽已形成，却仍有一缕极细的黑气在循环边缘游走，像是在抵抗转化，那想必就是混沌本源的余孽。”
灵均望着灵珠上流转的金光，指尖轻轻拂过图腾：“不管多难，我们都需找到混沌本源。”
他转头看向阿若和离朱，眼中满是坚定，“有了这五域灵珠，我们便有了净化混沌的底气，接下来，该去寻找混沌本源的藏身之处了。”
话音刚落，雷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原本平静的泉水竟泛起一圈圈涟漪，灵珠表面的图腾也跟着微微闪烁，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离朱立刻按住眉心，青光再次在眼底亮起，片刻后，他脸色微变：“是西荒方向！
那里的灵气突然变得紊乱，像是有混沌之气在暴动！”
第 538 章：山海归一
青丘墟的梧桐林在晨光中泛着淡金光泽，祭坛周围的金沙早已凝成五域图腾的轮廓，只是今日，图腾纹路里的微光比往日更盛，像是在等待某种契机。
灵均、阿若与离朱踏着晨露赶回时，青风族长正率着十余名青丘族人守在祭坛旁，每个人手中都握着涂了狐血的石矛，神色肃穆，目光紧紧锁着祭坛中央 ——
那里，五域灵珠正悬浮在半空，土黄色的光芒缓缓流转，将周围的梧桐叶都染成了暖融融的色调。
“灵均大人，你们可算回来了！”
青风族长快步上前，花白的胡须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这灵珠自半个时辰前便开始发光，连地脉都跟着颤动，族里的老槐树都抽出了新芽，像是…… 像是上古时的景象重现了。”
灵均颔首，目光落在灵珠上，指尖轻轻一扬，怀中的五枚玉符便同时飞出 ——
东荒的雪白符、南荒的赤红符、西荒的苍青符、北荒的玄黑符、中央的土黄符，五枚符光在空中盘旋两圈，突然朝着灵珠飞去，围绕着灵珠缓缓旋转。
不过片刻，五枚玉符便在半空组成一个巨大的五芒星阵，每道阵纹都泛着对应域的光芒，与灵珠的土黄色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笼罩整个青丘墟的光网。
灵均闭上双眼，狐族血脉的感知瞬间扩散至五域，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东荒雷泽的灵脉在微微搏动，南荒丹穴山的火焰透着暖意，西荒三危山的流沙不再狂暴，北荒寒渊的冰层泛着灵光，中荒青丘的地脉更是与灵珠紧密相连，像是无数条丝线，通过某种力量串联成一个整体。
“四象藤，借势！”
阿若突然开口，将掌心的灵珠轻轻托起。
话音刚落，她肩头的四象藤突然疯长，翠绿的藤蔓顺着祭坛的石阶蔓延至地面，再顺着地脉的方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五域延伸 ——
藤蔓路过梧桐林时，每片叶子都泛着淡青光泽；
穿过青丘边界时，藤蔓上的青花便绽放出对应域的神兽纹路，东荒的白虎纹、南荒的朱雀纹、西荒的青龙纹、北荒的玄武纹，清晰可见。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四象藤便抵达五域的灵脉源头，在每个源头都开出一朵巨大的四象花 ——
东荒雷泽的花泛着雪白，南荒丹穴山的花燃着赤红，西荒三危山的花透着苍青，北荒寒渊的花裹着玄黑，中荒青丘的花带着土黄，五朵花在五域同时绽放，吐出缕缕淡青色的清气。
清气与五芒星阵的光交织，形成一道无形的引力。
下一秒，五域的混沌之气如潮水般涌向灵珠 —— 北荒寒渊的黑气、西荒三危山的沙雾、南荒丹穴山的瘴气、东荒雷泽的浊流、中荒青丘的余孽，所有被混沌污染的气息，都顺着四象藤与地脉的连接，朝着青丘墟的灵珠汇聚。
离朱早已抬手按住眉心，天眼在青光中睁开，他的视线穿透五域的山川河流，望见混沌之气涌入灵珠的刹那，便被灵珠的土黄色光包裹，在其中缓缓旋转、转化，原本阴冷的黑气，渐渐变成了纯净的灵气，再顺着四象藤反哺回五域。
“快看！”
离朱突然低呼，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五域的边界…… 在模糊！”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东荒的雷泽与中荒的平原之间，原本隔绝的山脉竟开始泛着灵气的光，山脉缝隙中长出翠绿的藤蔓，将两片土地连接；
南荒的丹穴山与西荒的流沙之间，火山喷发的岩浆不再灼热，反而与流沙融合，形成一片肥沃的土壤；
北荒的寒渊与东荒的森林之间，冰层融化的泉水顺着地脉流淌，滋养着干枯的草木。
大荒的版图，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原本各自隔绝的五域，通过灵气循环与四象藤的连接，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整体，山川相连，河流互通，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界限。
灵均望着空中的五芒星阵，身后的九尾缓缓展开，黑白相间的狐火在尾尖凝聚，泛着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光芒。
“这才是真正的山海归一。”
灵均的声音传遍整个青丘墟，梧桐叶在风中轻轻颤动，像是在呼应他的话语，“不是靠武力征服，不是靠强权统一，而是让五域的灵气共生，让万物的力量相融 ——
就像上古时，神、人、兽混居，借山川灵气修行，没有疆域之分，只有对山海的敬畏。”
阿若轻轻抚摸着掌心的灵珠，灵珠的光芒此刻变得更加柔和，四象藤上的四象花也微微颔首，像是认同灵均的话。
青风族长突然对着灵均深深鞠躬，身后的青丘族人也纷纷效仿，石矛拄在地上，发出整齐的声响：“灵均大人，您实现了青丘先祖千百年的愿望！
从此，青丘愿与五域各族共生，守护这片山海！”
离朱收起天眼，将雷鸟羽箭重新背好，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我祖父曾说，东荒的雷鸟与西荒的昆仑本是同源，只是绝天之战后才隔绝，如今灵气循环相连，雷鸟定能重新飞向昆仑，羽民国与昆仑遗民，也能再续往日情谊。”
就在这时，灵珠突然微微一颤，一道极细的黑气从灵珠边缘挣脱，如闪电般朝着中荒深处飞去，速度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灵均的目光瞬间变得凝重，九尾上的狐火也骤然亮起：“那是…… 混沌本源的残孽！
它竟藏在灵珠转化的灵气中，想要逃脱！”
阿若立刻催动四象藤，试图拦截黑气，可藤蔓刚延伸至中荒边界，黑气便已消失在天际，只留下一缕淡淡的邪气，在空气中缓缓消散。
离朱再次按住眉心，天眼的青光几乎要将眼眶撑裂，却再也找不到黑气的踪迹：“它逃得太快了，像是早就知道灵珠会转化灵气，故意藏在其中等待时机！”
灵均望着黑气消失的方向，黑白狐火在掌心凝聚得更盛：“不管它逃到哪里，我们都必须找到它 ——
只要混沌本源的残孽还在，山海归一的平衡，就不算真正实现。”
第 539 章：余孽末路
中荒的残阳如血，将整片山谷染成暗沉的赤红。谷中枯木虬结，枝干上缠着发黑的藤蔓，每片叶子都泛着诡异的灰光，风穿过林间时，竟带着细碎的呜咽声，像是无数冤魂在低语。
灵均率着阿若、离朱与白泽站在谷口，狐族的感知让他清晰察觉到，谷内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与混沌邪气，两种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让入口处的杂草都透着死气。
“这山谷…… 像是被邪术笼罩了。”
阿若肩头的四象藤突然绷紧，翠绿的藤蔓尖端微微颤抖，花瓣朝着谷内方向收拢，显然是感应到了危险，“藤蔓在抗拒里面的气息，恐怕血祭的规模不小。”
离朱抬手按住眉心，天眼在青光中缓缓睁开，视线穿透谷内的迷雾：“谷中央有座黑石祭坛，百名黑袍人围着祭坛站成圈，每个人手中都握着柄骨刀，正在往祭坛上滴血 ——
祭坛中央的骷髅头里，插着块黑色玉简，纹路和之前见过的混沌晶体几乎一模一样。”
白泽从灵均肩头跃下，雪白的鬃毛根根竖起，对着谷内低吼，声音里满是警惕：“里面有子母蛊的气息，母蛊在祭坛方向，子蛊应该在那些黑袍人身上，一旦母蛊催动，子蛊就会噬主暴走。”
灵均点头，九尾在身后轻轻展开，黑白狐火在尾尖凝聚，泛着温和却锐利的光芒：“是穷奇部的最后余孽，今日必须彻底清除，绝不能让他们再搅动混沌。”
四人顺着林间小径悄悄潜入，越往谷内走，血腥气越浓。
离朱突然停下脚步，指了指前方的巨石：“祭坛就在巨石后面，我能看到黑袍人的衣角，他们的动作很整齐，像是在念诵什么咒文。”
灵均示意众人压低身形，绕到巨石另一侧。眼前的景象让众人瞳孔微缩 ——
黑石祭坛约莫三丈高，表面刻满扭曲的凶兽纹路，每道纹路里都渗着暗红的血珠，祭坛中央的青铜骷髅头，眼窝中燃着幽蓝的鬼火，骷髅嘴中插着的黑色玉简，正泛着淡淡的黑气，与周围黑袍人的气息相连。
百名黑袍人身着玄色长袍，袍角拖在地上，沾满了泥土与血渍，他们手中的骨刀每隔三息便往祭坛上划一刀，鲜血顺着祭坛纹路流淌，汇入骷髅头的眼窝，让鬼火愈发旺盛。
“祭坛的咒文快完成了！”
离朱的声音带着急切，手中雷鸟羽箭瞬间搭在弓弦上，青光在箭尖凝聚，“再等下去，恐怕会出事！”
就在这时，祭坛上的黑袍人突然停下动作，为首的一人缓缓转过身。
那是个身形佝偻的老者，脸上布满沟壑般的皱纹，左眼被一块黑色布条遮住，右眼浑浊不堪，手中握着一根缠着黑布的骨杖，布帛下隐约能看到蠕动的活物 —— 正是当年给青禾下蛊的蛊师，苍梧。
苍梧的目光扫过巨石后的众人，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没想到你们竟能找到这里，倒是省了老夫不少功夫。”
他抬手掀开骨杖上的黑布，露出里面缠着的一只通体漆黑的虫子 ——
虫子约莫拇指大小，身上布满细小的红纹，正是子母蛊的母蛊，它在骨杖上缓缓蠕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邪气。
“你们赢不了的。”
苍梧将母蛊轻轻提起，对着祭坛中央的骷髅头抛去，“混沌本源已融入灵均体内，只要他心生半分恶念，老夫就能借着母蛊与混沌的联系，让穷奇大人重生！
到时候，整个大荒都会沦为混沌的养料！”
母蛊落入骷髅头眼窝的刹那，幽蓝鬼火突然暴涨，黑雾从骷髅嘴中喷涌而出，在空中凝聚成穷奇的虚影 ——
虚影虽不如之前那般凝实，却依旧透着慑人的凶戾，虎身双翼的轮廓清晰可见，对着灵均发出一声震耳的咆哮。
“痴心妄想！”
离朱再也按捺不住，松开弓弦的瞬间，雷鸟羽箭如一道青色闪电，穿透黑雾，精准地射中穷奇虚影的心脏。
“砰” 的一声闷响，虚影剧烈震颤，黑雾中传出凄厉的尖啸，原本凝实的轮廓开始变得透明。
阿若趁机催动四象藤，翠绿的藤蔓如灵蛇般窜出，顺着祭坛的石柱快速蔓延，将整个祭坛缠成绿色的网。
藤蔓上的青花同时绽放，吐出缕缕淡青色的清气，清气与黑雾碰撞，发出 “滋滋” 的声响，黑雾像是遇到烈火的冰雪，渐渐消散。
“不可能！”
苍梧见状，眼中满是疯狂，他猛地扑向祭坛上的黑色玉简，想要催动最后的咒文，“老夫筹谋这么久，怎么会输！”
灵均身形一闪，瞬间挡在苍梧面前，掌心托着五域灵珠，土黄色的光芒在掌心跳动：“你的阴谋，今日便该终结了。”
他将灵珠轻轻按在黑色玉简上，灵珠的光芒瞬间暴涨，土黄色的光顺着玉简蔓延，将上面的混沌纹路一一净化。
“不 ——！”
苍梧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想要伸手夺回玉简，却被灵珠的光芒弹开，重重摔在祭坛上。
与此同时，百名黑袍人突然同时发出惨叫，他们捂着胸口，身体剧烈抽搐，黑袍下的皮肤凸起一道道蠕动的痕迹 ——
正是体内的子蛊在灵珠的净化之力下暴走，随后 “砰砰” 几声闷响，所有黑袍人的身体都炸开一团黑血，子蛊的残骸混着血肉溅落，再无半分生机。
祭坛中央的骷髅头失去血祭的支撑，眼窝中的鬼火渐渐熄灭，黑色玉简在灵珠的光芒中化作飞灰，穷奇的虚影也彻底消散，只留下一缕极细的黑气，如断线的风筝般朝着谷外飞去。
灵均刚想追上去，却见苍梧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的虫卵，猛地往地上一摔：“就算老夫死，也要拉你们陪葬！这是‘噬魂卵’，一旦孵化，整个山谷都会被噬魂虫吞噬！”
虫卵裂开的刹那，无数细小的黑虫从里面钻出，朝着众人爬来，所过之处，地面都被蚀出细小的坑洞。
阿若的四象藤立刻缠上黑虫，青花吐出的清气将虫群暂时挡住，却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着灵气：“灵均，虫卵的源头在苍梧身上！”
灵均点头，狐火在掌心凝聚成光刃，对着苍梧的胸口劈去。光刃落下的瞬间，苍梧发出最后一声惨叫，身体化作飞灰，只留下一枚黑色的虫核，正是噬魂卵的本源。
灵均将虫核按在五域灵珠上，灵珠的光芒再次亮起，将虫核与周围的黑虫尽数净化。
谷内的邪气渐渐消散，可众人的脸色却未放松 —— 刚才那缕逃走的黑气，虽微弱却带着混沌本源的气息，显然还藏着更大的隐患。
离朱望着黑气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那缕黑气…… 像是在朝着不周山的方向逃去，难道那里还有穷奇部的余党？”
第 540 章：尘埃落定
蛊师苍梧的身躯在五域灵珠的光芒中渐渐透明，最后化作一缕飞灰，被谷间的风卷散，连半分邪气都未留下。
残阳余晖穿过疏林，落在黑石祭坛的残骸上，原本发黑的石面竟泛出淡淡青光，那些被血渍浸染的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暗沉，露出底下青褐色的原生石质，缕缕纯净的灵气从石缝中渗出，让周围枯萎的杂草冒出细小的绿芽。
“祭坛的邪气…… 在消散。”
阿若轻声说道，肩头的四象藤突然舒展，翠绿的藤蔓顺着石阶蔓延至祭坛，花瓣对着祭坛中央轻轻颔首，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
就在这时，祭坛中央那具青铜骷髅头突然剧烈震颤起来，眼窝中的幽蓝鬼火早已熄灭，此刻却从颅腔内传出 “咔嚓” 的脆响。
众人屏息望去，只见骷髅头的天灵盖突然炸裂，碎片四溅中，一片泛黄的兽皮从里面缓缓飘出 ——
那是半块《山海图录》残页，边缘还带着烧焦的痕迹，正是之前始终缺失的最后一部分。
灵均伸手将残页接住，指尖刚触到兽皮，便感到一股熟悉的上古灵气顺着指尖涌入，与他怀中另外四卷残页产生强烈共鸣。
他从怀中取出东荒、南荒、西荒、北荒四卷残页，五卷残页在空中自动展开，边缘的纹路相互咬合，如拼图般严丝合缝。
“嗡 ——”
完整的《山海图录》在青丘墟上空缓缓展开，丈许宽的兽皮上，五域的山川河流脉络清晰可见：
东荒雷泽的波纹泛着淡青，南荒丹穴山的火焰凝着赤红，西荒三危山的流沙透着苍黄，北荒寒渊的冰层裹着玄黑，中荒青丘的梧桐林带着土褐，每处地标旁都刻着对应的异兽图案 ——
雷鸟振翅于雷泽，凤凰栖息于丹穴，青龙盘绕于昆仑，玄武蛰伏于寒渊，九尾狐漫步于青丘，栩栩如生。
更令人震撼的是，图录边缘的古篆文字并非记载着征服之术，而是密密麻麻的 “平衡之道”：“山不压水，水不覆山；
兽不侵人，人不伐兽；
气不偏盛，灵不外泄”，每一笔都透着上古神只对山海共生的期许。
“这才是《山海图录》的真意……”
青风族长望着图录，老泪纵横，枯瘦的手指轻轻颤抖，“不是用来掌控大荒，是用来守护平衡。”
灵均抬手对着图录轻轻一拂，五卷残页便重新分开，每一卷都泛着对应域的灵光：东荒卷泛青，南荒卷赤红，西荒卷苍黄，北荒卷玄黑，中荒卷土褐。
“离朱。”
灵均将泛着青光的东荒卷递出，声音温和却坚定，“东荒雷泽与羽民国的安宁，便托付给你了。”
离朱快步上前，双手接过东荒卷，他小心翼翼地用随身的羽布将残页包裹，指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灵均大人放心，东荒绝不会辜负这份托付，羽民会用天眼守护雷泽灵脉，让平衡之道代代相传。”
灵均又将赤红的南荒卷递给赶来的凤离 ——
她是接到传讯后连夜从丹穴山赶来的，赤红羽衣上还沾着火山灰，却难掩眼中的庄重：
“凤离姑娘，南荒丹穴山是凤凰栖居之地，这份图录便由你保管，让朱雀之力与平衡之道共生。”
凤离屈膝接过，将南荒卷贴在胸口，凤凰火在掌心微微跳动，温柔地包裹着残页：“灵均大人，南荒会以凤凰火温养图录，绝不让混沌之气再染丹穴。”
随后，苍黄的西荒卷被递到昆仑遗民首领墨玄手中，老人接过时双手合十，对着图录深深一揖：
“昆仑墟曾是天帝下都，守护图录是昆仑遗民的使命，我们会用开明兽图腾护住西荒流沙，不让三危山再成邪祟巢穴。”
玄黑的北荒卷则交给了玄冰族长，他的冰珠眼泛着微光，将残页收入嵌着幽冥石的木盒：“幽都虽处幽冥，却知阴阳平衡之理，北荒寒渊的玄武石像会与图录共鸣，镇压所有混沌余孽。”
最后，土褐的中荒卷被灵均递回青风族长手中：“青丘是中荒核心，也是我族故土，这份图录便留在青丘祭坛，由族人世代守护，见证山海归一的长久。”
青风族长双手接过，将中荒卷贴在额头，声音带着哽咽：“老臣定不负所托，让青丘的梧桐林，永远为平衡之道而盛。”
五域首领捧着各自的图录卷，站成一圈，他们手中的灵光相互交织，在半空凝成一道淡淡的光网，与青丘墟上空的五芒星阵遥相呼应。
灵均望着眼前的景象，身后的九尾缓缓收起，黑白狐火化作柔和的光晕，笼罩住整个山谷：“诸位，《山海图录》只是指引，真正的平衡从不在纸页之上。”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从离朱的青光箭囊，到凤离的赤红羽衣，从墨玄的昆仑玉饰，到玄冰的幽冥石盒，最后落在青风族长的狐纹布袍上：
“它不能替我们挡下混沌，不能替我们化解争端，能守护大荒的，是我们心中对‘共生’的信念 ——
是羽民不滥引雷电，是凤凰不妄燃烈火，是昆仑不私藏灵气，是幽都不扰乱阴阳，是青丘不独占灵脉。”
话音刚落，五域的方向突然传来阵阵灵气波动 ——
东荒雷泽的雷鸣变得温和，南荒丹穴山的火山不再喷发，西荒三危山的流沙趋于平静，北荒寒渊的冰层泛着灵光，中荒青丘的梧桐林沙沙作响，像是在回应灵均的话语。
白泽从灵均脚边跃起，雪白的身躯蹭了蹭他的手腕，颈间鬃毛泛着淡淡的灵光，对着五域首领轻轻低吼，像是在认同这份约定。
残阳最后一缕余晖落在图录上，五卷残页的灵光同时暴涨，将众人的身影染成五彩，山谷间的风不再带着呜咽，反而裹挟着草木的清香，顺着地脉流向五域 ——
大荒的尘埃，终于在此刻落定，而平衡之道的传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