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危山底的镜窟,比通道中更显阴冷。
石壁上渗着极淡的黑气,滴落在地面时化作细小的黑虫,很快又被镜中渗出的虚无气息吞噬;
昆仑镜嵌在窟中央的石壁上,镜面泛着的黑雾比之前更浓,像一层化不开的墨,镜背的穷奇邪图腾泛着猩红,与镜中虚无深处的眼睛相互呼应,让整个洞窟都笼罩在压抑的气场中。
“离风,你率十名羽民射手守住窟外通道,若有穷奇余党靠近,立刻用雷火箭警示。”
灵均转身对着离风叮嘱,七条狐尾泛着淡金,扫过通道口的岩壁,留下一道浅浅的火痕 ——
这是两界盟的警示标记,若有邪气靠近,火痕会自动变红,“我与阿若潜入镜窟,净化昆仑镜后便与你汇合。”
离风握紧射日弓,箭囊里的雷火箭已备好,他对着灵均拱手:“放心!
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任何人靠近通道!
你们若遇到危险,就放出狐火信号,我立刻带射手支援!”
灵均点头,与阿若并肩踏入镜窟。
刚迈过窟口,一股刺骨的寒意便顺着脚踝蔓延,比北荒的寒渊湖水更甚 ——
这不是自然的冷,而是能穿透元神的恐惧寒意,阿若的藤蔓下意识绷紧,叶片上的绿纹泛着微弱的光,似在抗拒这股气息。
“这镜子的邪气…… 比预想中重太多。”
阿若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抬手按住袖口的开明兽图腾,图腾的翠绿光芒比之前黯淡了几分,“我的图腾感应到镜中藏着的恐惧,它在放大我们内心最害怕的事。”
话音刚落,镜中黑雾突然剧烈翻滚,两道淡黑的幻影从镜中飘出,落在灵均与阿若面前。
灵均眼前的幻影,是青丘墟覆灭的景象 ——
青丘的梧桐木被混沌之气烧成黑灰,星稻田变成墨黑的沼泽,族人们的狐火在黑气中熄灭,小儿子灵安抱着白泽幼崽,正对着混沌虚影瑟瑟发抖,口中喊着 “父亲救我”。
幻影太过真实,连灵安衣角的狐纹都清晰可见,灵均的动作瞬间迟滞,七条狐尾的狐火泛起细碎的颤栗,下意识想朝着幻影冲去。
“灵均!别被迷惑!”
阿若的声音及时传来,她眼前的幻影也同样凶险 ——
交胫国的开明兽被混沌之气缠住,兽身泛着黑纹,正对着她发出痛苦的嘶吼,丹穴山的凤凰巢被黑气覆盖,凤凰雏的真火在风中微弱得像烛火,“这是镜子制造的幻象,是我们的恐惧!”
灵均猛地回过神,他咬破舌尖,鲜血混着信念之力融入狐火,黑白狐火瞬间暴涨,对着眼前的幻影扫去。
幻影遇火即散,青丘墟的景象化作黑灰,灵安的呼喊也消失在空气中,只有镜中虚无的眼睛还在眨动,似在惋惜没能成功迷惑他。
“这镜子在放大我们的恐惧,让我们自乱阵脚。”
灵均擦去嘴角的血迹,狐火中泛着的信念之光更盛,“之前的混沌本源能引动心魔,这镜子就是它的‘放大器’,只要我们被恐惧困住,就会成为混沌的养料。”
阿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慌乱,她从袖中取出一个陶瓶,里面装着回春草的汁液 ——
这是她用十株回春草浓缩而成的,生机之力比普通草叶强十倍。
她的藤蔓突然缠上镜背的穷奇邪图腾,将陶瓶中的汁液顺着图腾的纹路缓缓注入,翠绿的汁液与猩红的图腾相遇,发出 “滋滋” 的声响,图腾的光芒顿时黯淡,原本凸起的纹路开始平复,像被生机之力融化的冰雪。
“有效!”
阿若的声音带着欣喜,她又取出三株新鲜的回春草,让藤蔓将草叶贴在图腾周围,“这邪图腾靠混沌之气维持,回春草的生机能瓦解它的力量!”
灵均趁机展开七尾,黑白狐火顺着昆仑镜的边缘缓缓流淌,形成一道金环,将镜面的黑雾牢牢困住。
狐火中融入的信念之力,与阿若的生机之力相互呼应,在镜身织成一道金绿相间的光网,光网不断收缩,将镜中的黑雾一点点挤压,镜中虚无深处的眼睛突然收缩,从之前的猩红变成淡红,似在畏惧这股力量。
“再加把劲!邪气快被净化了!”
灵均的声音穿透光网,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镜中的混沌本源在颤抖,不再像之前那般嚣张,镜背的邪图腾已彻底失去光芒,变成一道淡黑的印记,随时会消散。
阿若的藤蔓再次注入回春草汁液,这次汁液顺着镜缘流入镜面,与狐火汇合。
镜面的黑雾在金绿光芒中快速消散,露出原本的银白底色,镜中虚无的眼睛越来越小,最终化作一缕黑气,被光网彻底吞噬。
当最后一缕邪气被净化,昆仑镜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白光,白光穿透镜窟的顶部,在窟顶投射出一幅巨大的星图 ——
星图用淡金与淡蓝线条绘制,标注着大荒五域与星辰海的位置,还有无数细小的光点,与星民老者星垣手中的混沌星图完全吻合。
星图中央,有一个血红的圆点,标注着 “混沌本源” 四字,而圆点的位置,竟在星辰海与大荒的夹缝处,是之前从未被探索过的空域。
“这是…… 混沌本源的真正位置!”
阿若的藤蔓轻轻指向星图,声音带着震惊,“之前我们以为它在西荒,没想到竟藏在两界的夹缝处,难怪一直找不到!”
灵均望着星图,眼中闪过一丝清明,之前玉简与《山海图录》的线索在此刻串联 ——
伯益当年拆分图录,藏起昆仑镜,就是为了让后世找到混沌本源的真正位置,彻底解决危机。
就在此时,镜中突然浮现出一道淡金的虚影 ——
那是一位身着麻布长袍的老者,面容清癯,手中握着一卷竹简,正是《山海图录》的创作者伯益。
虚影对着灵均微微微笑,没有说话,却对着星图中的混沌本源位置轻轻一点,随后化作一道流光,融入昆仑镜中,镜身的银白光芒变得更加柔和,似在完成某种传承。
昆仑镜的镜面不再是之前的冰冷,而是泛着温暖的光晕,镜中映出的不再是恐惧幻象,而是灵均与阿若的身影,身影周围环绕着淡淡的金绿光芒,是信念与生机的象征。
“伯益大人…… 是在指引我们。”
阿若的声音带着敬畏,她抬手触摸镜面,镜中自己的身影对着她轻轻颔首,“他把找到混沌本源的线索,都藏在了昆仑镜里。”
灵均望着窟顶的星图,七条狐尾缓缓收起,心中却没有轻松 ——
找到混沌本源的位置,只是新挑战的开始,两界夹缝处的空域从未有人涉足,那里的危险,或许比之前的混沌之核、蚀灵沙更甚。
镜窟外突然传来离风的呼喊,声音带着急切:“灵均大人!
阿若大人!
窟外的火痕变红了!
有邪气靠近!”
灵均与阿若对视一眼,同时朝着窟口走去 ——
净化昆仑镜的喜悦还未散去,新的危机已悄然降临,而这一次,敌人的目标,或许就是刚被净化的昆仑镜,以及星图中隐藏的混沌本源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