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深处的石钟乳如倒悬的琉璃柱,沾着的水珠映着玉台微光,坠落在地时碎成八瓣银花。
灵均刚将镇元石伪灵贴在凤卵裂纹处,便觉身后传来两道灼人的气息 —— 凤翎身后那两名披朱红斗篷的女子突然发难,手中两柄青铜长矛骤然化作两条火蛇,鳞甲泛着暗红,蛇口喷吐的火星落在石面上,竟将坚硬的玄石灼出细小的坑洞。
“小心!”
离朱的声音刚落,青金色羽翼已在身后绷成满月,三支淬了雷泽冰泉的羽箭同时离弦。
箭羽在半空炸开,化作一张丈宽的冰网,寒气顺着网纹蔓延,火蛇刚触到冰丝便发出 “滋滋” 脆响,鳞片上的火焰瞬间熄灭,僵硬地冻在网中,蛇眼还保持着狰狞的模样。
凤翎踉跄着后退两步,朱红斗篷下摆扫过地面的冰碴,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阿燧(sui)、阿颛(zhuān),你们……”
她望着那两名女子空洞的眼神,斗篷下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指腹扣得玉台边缘泛起白痕,“你们何时被混沌之气缠上的?
昨日议事时,你们还说要随我去丹穴山寻凤凰残魂!”
被称作阿燧的女子没有回应,只是机械地抬手,试图召回冻在冰网中的火蛇。
她的斗篷领口微微下滑,露出脖颈处一道黑色纹路,那纹路如活物般蠕动,顺着锁骨往胸口蔓延,所过之处,肌肤泛出灰败的颜色。
另一名女子阿颛则突然扑向玉台,指尖泛着黑气,竟要去抓凤卵上的镇元石。
“她们已被混沌之气蚀了神智!”
赤松子猛地掀开斗篷,露出胸口溃烂的火纹 —— 那纹路形似燧人氏的火种图腾,此刻却泛着墨黑,溃烂处渗出的不是鲜血,而是缕缕黑气,落在地上便凝成细小的黑虫,“就像我这样。
三日前在炎狱边缘,我们为了护着凤卵撤退,阿燧、阿颛替我挡了一道混沌黑气,我本以为能用自身灵力压制,没想到……”
他的声音顿了顿,喉结滚动着,眼底闪过一丝痛楚,“没想到这气竟能顺着血脉蔓延,连我胸口的燧人火纹都被染黑了。”
灵均的九尾突然在身后展开,金红狐火凝成一道光盾,挡住阿颛抓来的手。
黑气触到狐火时发出凄厉的嘶鸣,阿颛的手臂瞬间泛出焦黑,却仍不肯后退,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挣扎,似是想摆脱控制。
“她们还有神智残留!”
灵均的声音带着笃定,狐火缓缓收敛,化作一道金绳缠在阿颛手腕上,“离朱,用雷鸟羽箭的青光暂时封住她们的血脉,别伤了她们!”
离朱会意,立刻从箭囊里抽出两支羽箭,箭尖泛着淡蓝青光,轻轻擦过阿燧、阿颛的脖颈。
青光渗入皮肤的瞬间,两人脖颈处的黑色纹路骤然停滞,眼神清明了几分,却仍虚弱地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阿燧望着自己泛黑的指尖,声音里满是绝望:“凤翎大人,我们…… 我们刚才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连手脚都不听使唤,只能看着自己朝你们动手……”
就在这时,玉台上的凤卵突然剧烈震颤起来!
原本如蛛网般的裂纹迅速蔓延,从顶端一直裂到底部,金色的液体从裂纹中渗出,滴落在玉台的玄石上,竟没有散开,反而缓缓凝聚,化作一只三寸高的小凤雏。
这凤雏通体覆着淡金绒毛,喙尖沾着未干的金液,一双赤瞳如熔金般明亮,刚站稳便发出一声清脆的啼鸣。
啼鸣声响彻溶洞的瞬间,周围空气中的混沌黑气竟如遇烈火般退散,连赤松子胸口溃烂的火纹都微微黯淡。
离朱的青金色羽翼轻轻颤动,天眼突然亮起,望向溶洞深处的洞口:“这小凤雏的啼鸣能克混沌之气!它……”
话未说完,一道尖锐的啸声突然从洞口传来,那啸声带着灼人的热浪,连远处的石钟乳都开始融化,水滴落在地上便蒸腾成白雾。
整座溶洞剧烈摇晃起来,顶部的石屑簌簌掉落,砸在玉台边缘,溅起细小的火星。
凤翎急忙扑到玉台旁,用身体护住小凤雏,朱红斗篷被石屑划开一道口子,却毫不在意:“是炎狱的动静!
昨日我们探查时,炎狱深处的混沌之气已凝成实体,此刻怕是顺着洞口追来了!”
赤松子捂着胸口的火纹,艰难地站起身,声音里带着急切:“这凤卵本是丹穴山最后一枚凤凰卵,当年绝天之战后,凤凰族将它藏在燧人氏的火种祭坛下,借火种灵气滋养。
三日前我们将它带出时,炎狱的混沌之气便开始异动,想来是感知到了凤凰气息!”
小凤雏似是察觉到危险,突然扑棱着翅膀,飞到灵均的肩头,用喙轻轻啄了啄他胸口的镇元石。
镇元石突然泛出青光,与凤雏的赤瞳相互呼应,玉台上的凤卵壳突然裂开更大的缝隙,从里面传出 “咚咚” 声响,似有什么东西在撞击蛋壳,想要出来。
“里面还有东西?”
离朱的箭尖对准凤卵,却又犹豫着放下,“这卵壳里的气息……
不像是混沌之气,反而带着凤凰的灵气,比小凤雏的气息更盛!”
灵均的九尾轻轻扫过凤卵,狐火顺着裂纹渗入,立刻传来一阵温热的反馈。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卵壳里藏着一道更强大的力量,正随着炎狱的啸声不断苏醒。
“是凤凰残魂!” 他的声音带着惊喜,“当年凤凰族为护这枚卵,将族中最后的残魂封在里面,此刻被小凤雏的啼鸣唤醒了!”
啸声越来越近,溶洞摇晃得愈发剧烈,岩壁上的上古符文突然亮起,泛着淡红的光,似在抵挡外界的热浪。
阿燧、阿颛相互搀扶着站起身,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却坚定地挡在玉台前:“凤翎大人,我们虽被混沌之气缠上,却还能一战!
炎狱的东西若敢进来,我们便用燧人火纹与它拼了!”
赤松子也挺直了脊背,胸口的火纹虽然溃烂,却泛着微弱的红光:“我曾在燧人氏的古籍里见过,凤凰残魂若能与小凤雏相融,便能化作‘涅盘火’,可净化世间至邪。
今日就算拼了我这条命,也要护着凤卵,不让混沌之气毁了这最后的希望!”
灵均望着身前的众人,又看了看肩头的小凤雏,九尾突然暴涨,金红狐火将整个玉台笼罩:“离朱,你带着凤翎、阿燧、阿颛守住洞口,用雷鸟羽箭的冰气暂时挡住炎狱的热浪;
赤松子,你随我护住凤卵,等凤凰残魂完全苏醒!”
小凤雏似是听懂了他的话,突然从他肩头飞起,落在凤卵的裂缝上,发出一声更响亮的啼鸣。
卵壳里的 “咚咚” 声愈发急促,金色的液体不断渗出,与小凤雏的绒毛相互呼应,泛着耀眼的光芒。
洞口的啸声突然拔高,一道黑色气柱顺着洞口涌入,所过之处,岩壁上的符文瞬间熄灭,地面的冰碴融化成水,又被热浪蒸腾成白雾。
离朱的羽箭及时射出,三支箭在洞口凝成一道冰墙,却只挡住了片刻,便被气柱撞得粉碎。
“它们来了!”
离朱的声音带着急促,青金色羽翼展开,将凤翎三人护在身后,“灵均,你们快些!这冰墙撑不了多久!”
灵均深吸一口气,将镇元石按在凤卵顶端的裂缝上。
青光与金色液体交织,卵壳里的凤凰残魂突然发出一声长啸,与小凤雏的啼鸣相互呼应。
整枚凤卵剧烈震颤起来,裂缝中泛出的光芒越来越盛,似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壳而出。
赤松子望着那道越来越近的黑色气柱,胸口的火纹突然爆发出红光,竟暂时压制住了黑气:“灵均,我去帮离朱挡一阵!
你们一定要让凤凰残魂苏醒,这是大荒最后的机会!”
他说着,便朝着洞口冲去,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溃烂的火纹在身后拖出一道红光。
灵均望着赤松子的背影,又看了看玉台上即将破壳的凤卵,九尾的狐火愈发炽烈:“凤凰残魂,莫要让我们失望!”
卵壳突然 “咔嚓” 一声裂开,一道金色的虚影从里面缓缓浮现 —— 那虚影形似凤凰,羽翼泛着七彩光芒,喙尖叼着一团火种,正是凤凰族的残魂。
小凤雏立刻扑了上去,与虚影融为一体,金色的光芒瞬间笼罩整个溶洞,连洞口的黑色气柱都停滞了片刻。
离朱与赤松子望着那道金光,眼中满是希望。
而溶洞深处的炎狱中,传来一阵更加愤怒的啸声,似是在忌惮这凤凰的气息。
一场关乎大荒命运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