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西荒的第三日,烈阳如熔金般坠在天际,将鸣沙渊的黄沙晒得发烫。
灵均的九尾在身后轻摆,金红狐火凝成薄盾,挡住扑面而来的沙砾 —— 这些沙粒裹着淡淡的邪气,沾到狐火便发出 “滋滋” 轻响,化作一缕缕青烟,散在干燥的风里。
“前面有石壁!”
离朱突然拔高身形,青金色羽翼在阳光下划出一道亮痕。他天眼穿透扬尘,望见前方半埋在沙中的断壁残垣,墙面上隐约有凿刻的痕迹,似是某种人工建筑的遗迹。
众人加快脚步,待走近时才看清,那是一处荒废的古驿站。
驿站的木门早已朽成碎木,唯有两丈高的断墙还立着,墙面上刻着一行模糊的字迹,因常年风沙侵蚀,不少笔画已辨认不清,只剩 “昆仑镜碎,映出万魔” 八个字还能勉强看清,字迹苍劲,带着几分仓促,像是刻字人在紧急关头留下的警示。
阿若蹲下身,指尖轻轻抚过字迹边缘。
她腕间的银钏突然轻颤,这是昆仑遗民特有的 “认主纹”,唯有遇到伯益先生的气息才会有反应。
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蹙眉道:“是伯益先生的笔迹!
你看这‘镜’字的最后一笔,带着他特有的回勾,与之前在柜山见到的《山海图录》残卷笔迹一模一样。”
灵均的狐火凑近墙面,金红光芒顺着字迹游走,试图唤醒残留的灵力。
果然,墙面突然泛出淡蓝微光,那些模糊的笔画竟渐渐显露出轮廓,补全后是完整的句子:“昆仑镜碎,映出万魔;沙主引沙,欲破昆仑。”
末尾还刻着一道细小的狐纹,正是青丘狐族的标记,显然是伯益特意留给灵均的警示。
“伯益先生早就料到沙主会引蚀灵沙去昆仑墟!”
离朱的青金色羽翼微微颤动,他望向驿站后院,那里传来隐约的 “滴答” 声,似是有水声,“后院有动静,说不定藏着其他线索。”
众人绕到后院,只见一口枯井半掩在沙中,井壁上爬满干枯的藤蔓,井底泛着微弱的反光。
灵均将九尾探入井中,狐火照亮井底景象 —— 一具修士的尸体浮在井底的积水中,尸体身着西荒散修的粗布短褐,怀中紧紧抱着半块铜镜,镜面蒙着水垢,却仍能看出是青铜质地,边缘刻着昆仑墟特有的云纹。
“小心些,尸体上有邪气。”
阿若的藤蔓顺着井壁探下,轻轻缠住尸体的衣袖,将其缓缓拉上来。
尸体早已僵硬,却仍保持着护镜的姿势,指甲深深嵌在铜镜边缘,似是临死前都在守护这半块镜。
灵均用狐火小心地拂去铜镜上的水垢,镜面突然亮起一道青光。
众人皆是一惊,只见镜面中浮现出一幅诡异的画面:穷奇站在一座巨大的青铜镜前,玄甲上的血纹泛着红光,他掌心凝聚着浓黑的混沌之气,正一点点注入铜镜。
那铜镜比寻常铜镜大了三倍,镜面裂痕纵横,却仍能映照出模糊的虚影 —— 那虚影形似巨大的肉团,周身没有五官,却能随意扭曲周围的光影,正是混沌(hun dun)的虚影!
“是昆仑镜!”
阿若的声音带着急切,她指着镜面中那座大镜,“虽然碎了,却还能使用!穷奇在用水镜术修复它,想让混沌虚影降临大荒!”
白泽从灵均袖中窜出,银灰色的毛发因警惕而竖起,它盯着镜面中的混沌虚影,声音带着几分凝重:“昆仑镜本是西王母的法器,能映照天地万物,更能放大灵力。
穷奇这是想借镜子的力量,将混沌虚影从封印中‘映’出来,不用破开封印,就能让虚影在大荒作乱!”
离朱的天眼骤然亮至极致,金色光纹穿透镜面,看清了画面的细节:穷奇身边站着两名身披黑袍的修士,正是沙主与一名从未见过的邪修,沙主手中握着一根缠满沙粒的骨杖,正将蚀灵沙注入铜镜底座,似在为镜子提供灵力;
邪修则手持一柄骨刀,刀身缠着三道黑纹,正是之前火伯使用过的 “混沌刃”。
“沙主在用蚀灵沙为昆仑镜提供灵气!”
离朱的指尖按在箭囊上,青金色灵力在指尖流转,“难怪蚀灵沙要往昆仑墟方向去,根本不是为了撞封印,是为了给镜子提供‘祭品’—— 那些被沙吞噬的修士灵力,最后都成了修复昆仑镜的养料!”
灵均突然发现,铜镜边缘的云纹中,藏着一道细小的刻痕,正是伯益先生的标记。
他心中一动,将狐火注入铜镜:“伯益先生既然留下这半块镜,定有后手。
阿若,你试试用昆仑灵气催动它,说不定能看到更多线索。”
阿若点头,将开明兽图腾贴在铜镜上。
青铜兽首的六目与镜面的青光相互呼应,镜面突然剧烈颤动,画面中闪过一道模糊的人影 —— 正是伯益!
他手持《山海图录》残卷,对着镜头快速说道:“昆仑镜有‘反照’之能,若以太阳精魄为引,可将混沌虚影反射回封印……”
话音未落,画面便戛然而止,铜镜的青光也渐渐黯淡。
“太阳精魄!”
离朱突然想起怀中的玉盒,他急忙取出,将太阳精魄贴近铜镜。
精魄的金光与镜面的青光交织,镜中再次亮起,这次映出的是昆仑墟的景象:封印阵的光罩已泛出裂纹,混沌之气正从缝中渗出,昆仑镜就放在封印阵旁,沙主的蚀灵沙正顺着阵眼往镜子方向流动,再过三日,镜子就能完全修复!
“我们只剩三日时间!”
阿若的藤蔓紧紧缠住灵均的手腕,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必须在三日之内赶到昆仑墟,用太阳精魄启动反照之能,否则混沌虚影一旦降临,大荒就完了!”
灵均将半块铜镜收入怀中,九尾在身后展开,金红狐火照亮了西荒古道:“白泽,你能感应到昆仑墟的方向吗?我们不能再走寻常路,得抄近道!”
白泽点头,朝着西荒深处跑去:“我知道一条‘暗沙道’,是当年沙蝎族(shā xiē zu)留下的密道,能比寻常路快一倍,只是里面藏着不少‘沙行兽’,需小心应对!”
离朱将三支淬了雷鸟真火的羽箭搭在弦上,青金色羽翼在风中绷得笔直:“不管有多少沙行兽,我们都得闯!只要能阻止穷奇,就算拼了这条命也值!”
阿若将开明兽图腾握在掌心,青铜兽首的六目泛着绿光,为众人指引方向:“昆仑遗民在暗沙道尽头有个隐秘的补给点,里面藏着‘避沙丹’,能暂时挡住沙行兽的攻击。
我们快出发,别耽误时间!”
四人顺着白泽指引的方向,朝着西荒深处的暗沙道跑去。
鸣沙渊的风依旧呼啸,古驿站的断墙在风中渐渐被黄沙掩埋,唯有那行 “昆仑镜碎,映出万魔” 的字迹,还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微光,似在无声地催促着他们,尽快阻止那场即将降临的混沌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