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云崖的风突然变得滞重,蜚的虚影在黑气中不断膨胀,牛身白首的轮廓愈发清晰,蛇尾扫过崖石时,触之即腐的碎石簌簌坠落,在云海中溅不起半点声响。
那黑气似有生命,顺着崖壁缝隙蔓延,所过之处,连坚硬的玄铁都泛起灰败的锈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腥气。
灵均站在崖边断石上,第八尾狐火在周身灼灼燃烧,金色的火焰将逼近的黑气挡在三尺之外。
他望着蜚虚影眉心那团跳动的黑雾 —— 那是其魂核所在,也是混沌之气凝聚的关键。
“伯益先生早有预料,” 灵均突然将怀中的镇元石抛向空中,晶石刚离手便爆发出璀璨青光,与狐火交织成一张细密的金网,“你的魂寄在混沌之气上,寻常攻击伤不了你,可这镇元石乃帝俊遗留之物,专破邪祟魂魄!”
金网缓缓落下,罩向蜚的虚影。
那虚影似是感应到镇元石的威压,蛇尾剧烈摆动,黑气凝成无数道利爪,疯狂抓向金网。
可利爪刚触到光网,便如冰雪遇火般消融,只留下阵阵刺耳的 “滋滋” 声。
“不可能!”
蜚的嘶吼震得崖边碎石滚落,“穷奇大人说过,混沌之气无物可破,你这破石头怎会有这般力量?”
阿若趁机绕到虚影身后,指尖藤蔓如灵蛇般窜出,缠上虚影的四肢。
藤蔓上的净灵花在黑气中缓缓绽放,淡紫色的花瓣似有吸附之力,正一点点吞噬着虚影周身的黑气。
“这是昆仑遗民传下的净灵花,” 阿若的声音带着坚定,藤蔓随着她的灵力催动不断收紧,“能净化世间邪祟,就算是混沌之气,也能一点点化解。”
蜚的虚影感受到魂体在被吞噬,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蛇尾突然挣脱藤蔓束缚,朝着灵均狠狠扫去。
可就在这时,阿若怀中的山海箭突然亮起金光,箭身的五色彩纹中,一道青丘狐纹格外醒目 —— 金光如盾,稳稳挡住蛇尾,还将黑气反弹回去,在虚影身上炸出一个小坑。
“山海箭!”
蜚的虚影认出这柄能威胁混沌的武器,魂体不由得颤抖了一下,“你们竟真的铸成了这箭!
穷奇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混沌之门开启之日,便是大荒覆灭之时!”
“那也要等你能看到那一天再说!”
离朱的声音从崖侧传来,他已搭好最后一支羽箭,青金色的灵力将箭身裹得严严实实,箭尖对准了蜚虚影的眉心魂核。
这支箭的箭羽是雷鸟王最珍贵的尾羽,箭镞淬过避雷石的蓝光,还沾着离朱的天眼泪 —— 那是为羽民国死去族人落下的金泪,此刻正泛着复仇的光芒。
“蜚,当年你助穷奇屠戮风巢崖,三百余名羽民子弟死在你爪下,连三岁孩童都没能幸免。”
离朱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青金色的羽翼在风中绷得笔直,“今日这箭,替羽民国的亡魂讨还血债!”
话音未落,离朱松开弓弦,箭羽如一道青金色的闪电射向蜚的虚影。
蜚的虚影想要躲闪,可灵均的金网早已将它困住,阿若的藤蔓也再次缠紧它的四肢,净灵花吞噬黑气的速度越来越快 —— 它只能眼睁睁看着箭羽逼近,魂核处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
“噗嗤” 一声,箭羽精准地穿透蜚的眉心,青金色的雷火瞬间在魂体内炸开。
蜚的虚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魂体在雷火中不断扭曲、溃散,黑气如潮水般褪去,露出里面无数道细小的冤魂虚影 —— 那是被它吞噬的羽民、昆仑遗民,此刻都在雷火中得到了解脱,化作点点白光消散在云海中。
可就在蜚的虚影即将彻底溃散时,崖下的归墟海眼突然传来一阵震天的轰鸣。
云海剧烈翻滚,一道巨大的吸力从海眼深处传来,竟将蜚尚未消散的残魂往崖下拉去。
蜚的残魂在吸力中挣扎,声音里满是不甘:“不!我不能落入归墟!穷奇大人还在等我……”
灵均望着被吸力拉扯的残魂,眼中没有半分怜悯。
他抬手对着残魂甩出一道狐火,金色的火焰落在残魂上,不仅没有灼烧它,反而像是一道牵引之力,将残魂往归墟海眼的方向推去。
“归墟乃众水汇聚之地,能净化世间邪魂,你作恶多端,本该有此下场。”
蜚的残魂在狐火与吸力的双重作用下,再也无法挣扎,被一点点拽向归墟海眼。
它的声音越来越弱,最终彻底消失在云海中,只留下一阵不甘的嘶吼,渐渐被海眼的轰鸣淹没。
崖下的轰鸣渐渐平息,云海也恢复了平静,唯有断云崖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黑气,以及净灵花净化后留下的清香。
离朱收起长弓,望着归墟海眼的方向,青金色的眼中闪过一丝释然 —— 困扰羽民国多年的仇敌终于被彻底消灭,那些死去的族人,也算是得到了安息。
“终于解决了。”
阿若松开藤蔓,净灵花的花瓣渐渐枯萎,融入崖边的土壤中,“只是蜚的残魂被归墟吞噬,不知道会不会对海眼造成影响。”
灵均收回镇元石,晶石上的青光已不如之前炽烈,石面的帝俊纹路也淡了几分。
他轻轻抚摸着晶石,感受着里面伯益残魂留下的微弱气息:“伯益先生说过,归墟能净化一切邪祟,蜚的残魂落入其中,只会被海眼的灵气彻底消融,不会造成影响。”
风翎长老此刻也带着几名羽民子弟走上崖来,他们已将骨符绑得严严实实,正押着他往这边走来。
“灵均大人,离朱少主,” 风翎长老的声音带着疲惫,却难掩喜悦,“蜚的虚影已除,传送阵也被破坏,断云崖的危机总算是解除了。”
骨符被押到灵均面前,他低着头,额间的骨符已失去光泽,眼中满是恐惧。
“我…… 我知道错了,” 骨符的声音带着颤抖,“我不该助穷奇作恶,不该屠戮无辜生灵。
求你们饶了我,我愿意归顺山海盟,为你们效力,戴罪立功!”
灵均看着骨符,眼中没有半分动摇:“你助穷奇开启混沌之门,手上沾满了五域生灵的鲜血,这份罪孽,不是一句‘知错’就能抵消的。”
他转头对风翎长老道,“将他关入羽民国的囚车,带回万鸟窟交给山海盟处置,让五域首领一同决定他的下场。”
风翎长老点头,示意羽民子弟将骨符押下去。
离朱走到灵均身边,望着不周山巅的方向,那里的黑气依旧浓郁,似是在预示着更大的危机。
“蜚虽已除,可穷奇还在山巅,混沌之门也尚未关闭。”
离朱的声音带着担忧,“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灵均抬头望向不周山巅,第八尾狐火轻轻摇曳,金色的光芒映亮了他的眼眸。
“先与山下的大部队会合,” 灵均说道,“玄沙的沙蝎族、沧澜的鲛人族、跂阳的交胫国勇士应该已经到了断云崖下,我们集齐兵马后,一同攻上不周山巅,用山海箭关闭混沌之门,阻止穷奇的阴谋。”
阿若将山海箭递给灵均,箭身的五色彩光与不周山巅的黑气隐隐呼应,似是在期待着最终的决战。
“山海箭已做好准备,只要找到混沌之门的灵气薄弱点,定能将其关闭。”
灵均接过山海箭,指尖传来箭身的温热。
他望着崖下渐渐汇聚的五域兵马 —— 沙蝎族的玄沙骑着巨大的沙蝎,鲛人族的沧澜率领船队在河谷中待命,交胫国的跂阳带着蛊雕骑手在空中盘旋,羽民的风羿营也已在崖侧集结 —— 心中涌起一股坚定的力量。
“走吧,” 灵均对离朱与阿若说道,“不周山巅的决战,才刚刚开始。
我们定要守住大荒,不让伯益先生、不让所有牺牲的生灵白白付出。”
三人并肩走下断云崖,朝着五域兵马集结的方向走去。
崖边的风依旧呼啸,却不再带着腐朽的腥气,反而多了几分希望的气息。
不周山巅的黑气虽仍在弥漫,可在五域联军的团结之下,似也不再那么令人畏惧 —— 因为他们知道,只要齐心协力,定能战胜穷奇,守护住这片承载着无数生灵的大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