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心窟(fén xin ku)的余火还在崖壁上跳动,暗紫色的九幽冥火(jiu you ming huo)将西荒的夜空染得一片诡异。
灵均(ling jun)抱着化作婴儿形态的玄砾(xuán li),八尾狐火在周身凝成金罩,挡住了崖下刮来的砂砾 —— 那些砂砾裹着残留的蛊毒,沾到狐火便化作青烟,连带着空气里的腥气,也被金光冲淡了几分。
阿若(ā ruo)跟在身侧,素色披风上沾着不少焦黑的蛛丝,她不时低头查看怀中的开明兽(kāi ming shou)图腾,青铜兽首的六目正泛着淡淡的绿光,与夜空中的星辰隐隐呼应。
“玄沙(xuán shā)应该就在前面的沙棘林里。” 她指着前方一片低矮的灌木丛,枝叶间泛着金红的光泽,正是沙蝎族特有的 “引魂棘”,专用来指引族人方向。
两人刚踏入沙棘林,便听见一阵急促的蝎钳敲击声。
玄沙从灌木丛后窜出,金红的蝎身绷得笔直,螯钳上还沾着未干的沙粒 —— 显然是等了许久。
它见到灵均怀中的玄砾,蝎眼瞬间亮了,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九尾大人…… 我的孩儿……”
灵均轻轻将玄砾递过去,八尾狐火顺势裹住小婴儿,金色光纹扫过玄砾胸口的蛊痕,淡绿的毒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玄沙小心翼翼地用螯钳托住幼子,蝎尾轻轻蹭过婴儿的脸颊,动作温柔得不像一只惯于厮杀的沙蝎:“砾儿,别怕,爹爹来接你了。”
玄砾在父亲怀中轻轻哼了一声,小手动了动,似乎是认出了熟悉的气息。
灵均望着这一幕,正要开口说明玉简的事,目光却突然停在玄砾的脖颈处 —— 那里竟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淡金色胎记,纹路弯弯绕绕,恰似一只蜷缩的小狐狸,与青丘狐族的血脉印记有七分相似。
“它是……”
灵均的八尾微微绷紧,狐火中泛起一丝讶异的金光,“这胎记,是青丘狐族的印记。”
阿若也凑上前查看,指尖轻轻拂过胎记,突然觉出一股熟悉的灵气 —— 与昆仑遗民首领云瑶(yun yáo)虚影身上的瑶池(yáo chi)水汽截然不同,反而带着几分上古狐族的清冽。
她刚要追问,一道玉色的光晕突然从灵均怀中的昆仑玉环(kun lun yu huán)里升起,云瑶的虚影缓缓浮现,裙摆上还沾着未化的冰珠。
“这孩子,是青瑶夫人(qing yáo fu rén)当年在昆仑墟(kun lun xu)救下的沙蝎孤儿。”
云瑶的声音带着几分叹息,目光落在玄砾的胎记上,“百年前绝天之战后,沙蝎族被凶兽袭击,玄砾的父母为护族人参战,最后双双陨落。
青瑶夫人路过时,见这孩子奄奄一息,便用自身狐血为他续命,这胎记便是当年留下的印记。”
玄沙抱着玄砾的螯钳紧了紧,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正因如此,我才愿以全族人为质守护瑶池。青瑶夫人对我族有再造之恩,就算穷奇卫(qiong qi wèi)用砾儿要挟,我也从未想过真正背叛 —— 那枚假玉简,我故意留了破绽,就是怕大人真的落入断云崖(duàn yun yá)的陷阱。”
灵均心中一动,想起玄砾在焚心窟里不断往左侧眨眼的举动,原来这对父子早就暗中传递消息。
他从怀中掏出那枚记载着穷奇(qiong qi)炼化混沌步骤的黑色玉简,递到玄沙面前:“穷奇卫在断云崖搭建了传送阵,能直接通往不周山(bu zhou shān)。
你可知这传送阵的具体位置?”
玄沙的蝎尾指向西荒与中荒交界的方向,那里的夜空泛着淡淡的黑气:“断云崖在三危山(sān wēi shān)西侧,崖壁上刻着穷奇部的图腾。
传送阵的阵眼用了三具修士的骸骨,只要注入混沌之气,就能开启 —— 我族的哨探亲眼看见,骨符卫(gu fu wèi)正往阵眼搬运不周山遗骨。”
阿若突然轻 “呀” 一声,举起手中的开明兽图腾。
青铜兽首的六目突然亮起,在夜空中投射出一幅模糊的画面:昆仑墟深处的封印阵正在闪烁,淡蓝色的光罩上裂开一道细缝,黑气正从缝中往外渗。
“开明兽托梦给我了!”
她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它说昆仑墟的封印在松动,寒蛛祭司(hán zhu ji si)之前偷了半块镇元石伪灵(zhèn yuán shi wěi ling),现在只有集齐两瓣伪灵,才能重新加固封印。”
灵均立刻摸出怀中的镇元石伪灵,淡青色的石体泛着温润的光泽,上面还残留着云瑶虚影的灵气。
他将伪灵托在掌心,八尾轻轻颤动,狐火与石光交织,隐约能看见石面上映出的昆仑墟景象 —— 封印阵中央的石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黑气侵蚀。
“我手中只有一瓣伪灵。”
灵均的目光沉了下来,“另一瓣应该还在昆仑墟,或者被穷奇卫带走了。
明日午时,我们去万鸟窟与离朱会合,再从长计议。”
玄沙抱着玄砾,蝎钳突然指向沙棘林外的沙丘:“我族的哨探还探到,穷奇卫在传送阵周围布了‘化灵阵’,只要有人靠近,就会被吸走灵力。
若是要去不周山,或许可以走沙蝎族的密道 —— 那是当年青瑶夫人为防不测,特意让我族挖掘的,能直通断云崖下方。”
云瑶的虚影突然飘到灵均身边,玉色的裙摆扫过地面的沙粒,激起一圈淡淡的光晕:“密道里藏着昆仑先祖留下的‘护灵符’,能挡住化灵阵的邪气。
只是这密道需用沙蝎族的精血才能开启,玄沙,你愿带我们去吗?”
玄沙的蝎尾拍了拍地面,金红的蝎身挺得笔直:“只要能护得住大荒,我愿以全族之力相助!
砾儿的伤还需调养,我让族中长老带他回沙蝎巢穴,自己随大人前往万鸟窟。
” 它说着,轻轻将玄砾递给赶来的两名沙蝎族长老,又从螯钳中取出一粒金色的沙晶,“这是‘避沙晶’,带在身上能避开密道里的流沙陷阱。”
灵均接过沙晶,指尖触到冰凉的晶面,能觉出里面流动的沙蝎族灵气。
他望向怀中的镇元石伪灵,石体突然泛起一道青光,与云瑶虚影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明日午时,万鸟窟会合。”
灵均的八尾轻轻摆动,狐火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金色的弧线,“玄沙,你先带我们去密道入口,确认安全后,我们再分头行动。”
阿若收起开明兽图腾,青铜兽首的绿光渐渐收敛,她摸出之前在瑶池捡到的那枚青玉环,环身刻着的半朵瑶池莲与灵均怀中的镇元石伪灵隐隐呼应:“我这就用风语术通知离朱,让他在万鸟窟布下防御阵。
沧澜(cāng lán)的鲛人(jiāo rén)擅长控水,跂阳(qi yáng)的交胫族(jiāo jing zu)能辨蛊毒,有他们相助,定能挡住穷奇卫的突袭。”
玄沙点点头,转身往沙棘林深处走去。灵均与阿若紧随其后,八尾狐火在前方照亮路径,引魂棘的金红光芒与金光交织,将沙地上的足迹映得格外清晰。夜风吹过,沙棘叶发出簌簌的声响,混着远处传来的传送阵启动的低鸣,像是在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大战。
走到沙棘林尽头,一处隐蔽的沙洞出现在眼前。
洞口覆盖着层薄薄的流沙,上面刻着沙蝎族的图腾 —— 正是玄沙所说的密道入口。
玄沙用蝎钳蘸着自己的精血,在图腾上轻轻一点,流沙瞬间向两侧分开,露出一道往下延伸的石阶,阶壁上嵌着无数细小的萤石(ying shi),泛着淡蓝的光。
“密道直通断云崖下方,约莫要走三个时辰。”
玄沙的蝎眼望向灵均,“明日午时前,我定会赶到万鸟窟。”
灵均点头,将镇元石伪灵揣回怀中,八尾狐火的光芒更盛:“一路小心。
若是遇到穷奇卫,不必硬拼,先往万鸟窟方向撤退。”
玄沙应了一声,转身钻入密道。
灵均与阿若望着洞口缓缓合拢的流沙,又望向夜空中泛着黑气的断云崖方向,心中都清楚 —— 这场关乎大荒存亡的大战,已经越来越近了。
阿若突然握住灵均的手腕,指尖指向怀中的开明兽图腾:“你看,图腾的光芒更亮了。
开明兽定是在昆仑墟等着我们,只要集齐两瓣镇元石伪灵,定能加固封印。”
灵均望着她眼中的坚定,八尾轻轻颤动:“明日午时,万鸟窟会合。
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去昆仑墟。”
夜风吹过,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西荒的星空下,焚心窟的余火渐渐熄灭,断云崖的传送阵还在隐隐发光,而万鸟窟的方向,正有一道微弱的青光升起 —— 那是离朱用雷鸟(léi niǎo)羽箭发出的信号,预示着山海盟的伙伴们,已经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