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实验室的制冷机像困在铁壳里的蜂群,嗡鸣声单调又刺耳,裹着刺骨的寒气往骨髓里钻,连空气都似被冻得发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的触感。
雷烈蹲在第七道密码锁前,指尖捏着特制的撬锁器,金属齿牙与锁芯咬合的瞬间,传来细微的 “咔嗒” 声 ——
这是周都护设下的最后一道防线,密码转盘上还留着他指纹的淡痕,纹路浅淡却清晰,与雷烈之前在九商盟据点采集的样本严丝合缝,像故意留下的挑衅。
“搞定了!”
雷烈低喝一声,手腕猛地发力,锁芯应声弹开,厚重的合金门缓缓滑开,一股混杂着消毒水与龙骸气息的冷风扑面而来,带着股说不出的腥甜,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玄甲的甲片都似被冻得轻微碰撞。
门后,十二具培养舱在淡蓝色的冷光中一字排开,舱体透明如冰,里面漂浮的胚胎像被冰封的魂灵,透着股诡异的死寂,活像十二具精致却邪恶的棺椁。
每具舱体里的胚胎都浑身插满透明的镇魂铁管线,管线细如发丝,末端缠着闪着微光的金线,整齐地连向后墙的总控制台,像一张无形的网,将胚胎牢牢困住。
最扎眼的是胚胎后心 —— 那里凸起一块淡青色的弹头雏形,泛着冷光,正随着舱内营养液的流动轻轻跳动,频率与雷烈心口的龙形胎记完全同步,像两颗隔着玻璃的心脏,在冰冷的实验室里默契共鸣。
“狗娘养的周老鬼,竟搞这种邪门玩意儿!”
石敢当的怒吼从身后传来,他扛着流星锤,铁链垂在地上,见了培养舱里的景象,气得链环在水泥地上拖出火星,溅起细小的碎石。
没等雷烈阻拦,他已经抡起流星锤砸向控制台,“哐当” 一声巨响,线路板迸起的火花像炸开的星子,细碎的零件四处飞溅,缠落的电线中,一本深棕色皮质封面的实验日志飘了出来,封面边角磨损,落在雷烈脚边,发出轻微的声响。
雷烈弯腰捡起日志,封面烫着金色的 “周” 字,边缘还嵌着细小的玄铁碎片,翻开第一页,密密麻麻的字迹映入眼帘 ——“战尊血脉纯度 98%,可作为克隆容器,镇魂铁管线接入后心,可引导龙气凝聚弹头雏形...”
每一页都详细记录着他的血脉数据,从三年前北境中枪时的弹头残留,到东南亚龙气归元后的变化,事无巨细,像有一双眼睛,悄无声息盯了他整整三年,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细微变化,都被精准记录。
翻到最后几页时,一行猩红的字迹突然刺得他眼疼,墨水像是混了血:“用战尊血脉克隆新容器,待龙气充盈,即可剥离本体血脉,掌控完整战尊之力。”
“痴心妄想!”
雷烈猛地合上日志,指腹因紧绷而微微颤抖,反手抽出背后的 “破阵”,军刀出鞘的寒光劈开冷蓝的空气,带着凌厉的风,直直劈向最近的培养舱。
“哗啦” 一声,玻璃应声碎裂,锋利的裂口像冰刃,营养液顺着裂缝涌出来,溅在他的军靴上,冰凉刺骨,却浇不灭他胸腔里的怒火。
就在这时,舱内的胚胎突然动了 —— 它缓缓睁开眼睛,瞳孔里迸出的金芒像淬了朝阳的钢,瞬间刺破舱内的冷蓝,直直撞进雷烈眼底。
那金芒的色泽、流转的节奏,与他左瞳的战尊印记几乎一模一样,连瞳孔收缩时的细微纹路都分毫不差,像在镜中看见另一个自己。
“这... 这是...”
石敢当的声音都变了调,流星锤悬在半空,忘了继续砸控制台,眼里满是震惊,连呼吸都放轻了。
苏清依这时也快步走过来,她腕间的银链突然绷直,七枚玉佩坠子像被磁石吸引,齐齐缠向培养舱壁的标签,动作急切又精准。
玉佩贴在标签上的瞬间,突然亮起淡青色的光,将上面的 “编号 073” 照得透亮 —— 这是雷烈当年在玄甲卫的专属编号,从北境雪原到红海战役,他一直带着这个编号的狗牌,从未离身,连苏清依都是偶然才知道这个秘密。
“基因序列... 与你完全一致。”
苏清依的指尖轻轻颤抖,银链上的玉佩还在发烫,传递着龙气的共鸣,“周都护是想克隆出第二个你,用他来承载龙气,等时机成熟,再夺走你的战尊身份,让克隆体成为他的傀儡。”
雷烈盯着胚胎的眼睛,突然发现它的手指在微微动 —— 不是无意识的抽搐,是有规律地叩击残留的玻璃碎片,“嗒、嗒嗒、嗒”,节奏清晰而熟悉,是玄甲卫特有的求救信号,当年在红海战役中,他就是靠这个信号,在废墟里找到被困的小七,那孩子当时也是这样,用微弱的动作传递希望。
“你... 能听懂我说话?”
雷烈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声音放轻,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试探。
胚胎的瞳孔突然亮了些,叩击的节奏更快了,像是在急切回应,又像是在确认他的身份,金芒中透着股纯粹的渴望,没有丝毫恶意。
心口的龙形胎记突然传来一阵灼热,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剧烈,像是有团温暖的火在里面燃烧,驱散了实验室的寒气。
培养舱里残留的营养液开始沸腾,冒着细密的气泡,胚胎的躯体在金芒中渐渐变得透明,血管、骨骼、甚至后心的弹头雏形都清晰可见,最后化作一缕缕龙形金粉,像有生命般,顺着雷烈的指尖钻进血脉,没有丝毫排斥。
金粉融入的瞬间,雷烈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温暖的力量在经脉里游走,像是失散多年的碎片终于归位,之前因龙气不稳带来的滞涩感消失无踪,心口的胎记变得更加鲜亮,却不再有之前的灼痛,反而透着股前所未有的安稳,像找到了真正的归宿。
“日志... 最后一页。”
苏清依突然递来日志,指尖还带着日志的余温。
雷烈翻到最后,一行细小的字迹用红笔写就,墨水已经干涸:“克隆体终将回归本体,这是龙气的宿命。”
原来周都护从头到尾都错了,他以为能靠克隆体偷取龙气,却不知道龙骸的力量认主不认形,这些用他血脉克隆的胚胎,从来不是要取代他的敌人,而是散落在外的龙气碎片,最终还是要回归本体,这是连周都护自己都没看透的宿命。
就在这时,实验室突然剧烈震颤,天花板的水泥块簌簌落下,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制冷机的嗡鸣变成刺耳的尖啸,红色的警报灯开始闪烁 —— 刚才石敢当砸坏了控制台,实验室的自毁程序被意外激活了。
“快走!”
雷烈拽着苏清依的手,掌心的温度传递着安心,石敢当扛着流星锤跟在后面,铁链甩动时避开掉落的碎石,动作虽急却稳。
他们刚冲出实验室大门,身后就传来 “轰隆” 一声巨响,整座实验室在火光中坍塌,扬起的烟尘里,还能看见点点金粉在空中盘旋,像追随着指引,最终汇入雷烈的掌心,消失不见。
雷烈摊开手,掌心新增了一道淡金色的龙纹,纹路流畅,与心口的胎记遥相呼应,泛着柔和的光。
他望着坍塌的实验室废墟,复杂的情绪在心里翻涌 —— 终于彻底明白周都护的终极计划,却也庆幸龙气的认主,让这场阴谋彻底破产。
可就在这时,掌心的龙纹突然微微发烫,光芒指向江城的方向,像是在无声预警 ——
周都护既然能造出这十二具胚胎,或许还有更多隐藏的后手,藏在江城的某个角落,这场与周都护的较量,还没到真正结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