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书房的檀木书架在晨风中发出吱呀的哀鸣,第三排典籍的暗格被苏清依的银链轻轻挑开时,一卷泛黄的羊皮纸如枯叶般飘落。
纸页边缘的火漆印已龟裂成蛛网,中央用朱砂绘制的江城地图上,十二处墨迹如毒蛇一般盘踞在城市各处,其中三处被红笔圈出的标记,旁边题着 龙骸祭祀 四个扭曲的篆字。
雷烈的指尖落在城西那处红圈上,指腹抚过 废弃工厂 的标注,脊柱里的弹头突然发出一阵蜂鸣。
三日前潜龙符收到的密信上,用玄甲卫密文写就的地址正与此处完全对应,当时破译时还以为是九商盟设下的圈套,此刻看来竟是催命的请柬。
这墨里掺了人血。
苏清依的银链缠上羊皮纸的一角,链端玉佩与朱砂标记相触时,突然泛起刺目的红光。
她认出纸张纤维里嵌着的细小骨渣,与昨夜铜缸底的骨殖属于同种质地,是用雷氏族人的血绘制的。
雷烈的
军刀突然出鞘,刀身映出地图边缘的一行小字:丙戌年冬,献二十七丁祭龙骸。
那年正是雷家二十七口族人突然失踪的年份,父亲当时在祠堂里烧了三夜纸钱,灰烬在供桌上积成诡异的山形。
他们早就开始布局了。
雷烈的声音带着冰碴,军刀在桌面上划出一道浅痕,恰好将地图上的红圈一分为二,这三处祭祀点,正好构成锁龙阵的三才位。
他突然想起父亲病床前的青铜罗盘,指针永远停在西南方向,那里正是废弃工厂的位置。
赵猛突然捂住后心,玄甲下的肌肉剧烈抽搐,喉间溢出的血沫里混着半片芯片。
是九商盟的信号!
他的瞳孔因痛苦而放大,残存的芯片在体内发出尖锐的蜂鸣,他们在工厂里藏了
活体容器 ,用战俘的皮肉炼化的......
苏清依的银链骤然绷紧,七枚玉佩在掌心拼成北斗阵图。
她想起爷爷手札里夹着的素描,画中赤裸的囚徒被铁钩穿透琵琶骨,胸腔剖开处嵌着半枚镇魂铁弹头,旁边批注的小字此刻在脑海中炸开:容器饲以战尊血,可唤龙骸醒。
爷爷说过,容器里养着能吞噬战尊血脉的怪物。
苏清依将羊皮纸折成纸鹤,银链突然缠上雷烈的手腕,玉佩贴在他虎口的伤疤上,当年卧龙关失踪的三十七名玄甲卫,恐怕都成了这种容器的养料。
雷烈的军刀在桌面重重一顿,火星溅起的瞬间,书房西侧的墙壁突然渗出暗红的液珠。
石敢当的流星锤带着呼啸砸过去,砖石碎裂处露出个暗室,里面悬着十二具玻璃罐,罐中漂浮的人形轮廓胸口都插着一枚弹头,其中一具的锁骨处,赫然有一块月牙形的疤痕 —— 与雷烈左肩的旧伤分毫不差。
是用我的基因复刻的容器!
雷烈的瞳孔骤然收缩,玻璃罐壁上凝结的雾气里,浮现出玄甲卫战尊的虚影,对方的右手正按在胸口的弹头处,与自己此刻的动作完全同步。
赵猛突然发出一声惨嚎,体内的芯片爆发出刺眼的蓝光。
他指着玻璃罐底座的铭牌,上面刻着的编号 xJ-073 正在发烫:这是九商盟的最终计划,用你的血脉激活龙骸,再让容器吞噬你的战魂......
苏清依的纸鹤突然从窗口飞出,银链在晨光中拉出一道弧线,恰好缠住暗室中央的青铜柱。
柱身的龙纹被血渍浸染得发黑,顶端的凹槽里,嵌着一枚与雷家祖传玉佩相同的碎片,断裂处还残留着新鲜的血肉。
他们要集齐三枚玉佩才能启动祭祀。
雷烈的
刺入青铜柱,火星四溅中,柱身浮现出无数玄甲卫的虚影,每一个都举着断裂的长枪,今日午时三刻,就是龙骸苏醒之时。
石敢当一脚踹碎最东侧的玻璃罐,墨绿色液体喷涌而出的瞬间,他看见罐中尸体的指尖夹着半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穿玄甲卫制服的年轻人正与雷烈的父亲碰杯,背景里的工厂烟囱上,刻着与地图红圈相同的标记。
是赵副将!
石敢当的声音带着震惊,他当年不是战死了,是被崔家掳来做了容器!
照片背面的字迹在液体中渐渐清晰:战尊血脉,需以至亲之血唤醒。
雷烈望着纸鹤消失的方向,脊柱里的弹头突然剧烈跳动。
他知道此刻的废弃工厂里,九商盟的爪牙已经布下天罗地网,而那具能吞噬战尊血脉的活体容器,正等着他自投罗网。
苏清依将羊皮纸地图塞进雷烈怀中,银链上的玉佩突然同时发亮:爷爷的手札说,容器最怕苏家的镇魂香。
她的指尖在雷烈掌心轻轻一点,那里的旧伤突然传来一阵温热,而唤醒龙骸的关键,或许就藏在你的血脉里。
书房的挂钟突然敲响九下,青铜钟摆的影子在地图上投下扭曲的形状,恰好与三处红圈连成道血色的锁链。
雷烈握紧
的刀柄,知道这场以血脉为赌注的祭祀,终于要迎来最后的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