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铁匠的铁匠铺弥漫着炽(chi)热的铁腥气,与噬心弹弥散的绿雾交织成诡异的氤氲(yin yun)。
雷烈被老人粗壮的手臂猛地推入熔炉时,铸铁炉门 “哐当” 合拢,将石敢当的怒吼与绿雾一同隔绝在外。
“镇魂铁需经九死一生方能成器!”
老铁匠的声音透过炉壁传来,带着金属般的震颤。
雷烈尚未站稳,便见老人竟将自己也关进熔炉,枯瘦的手掌在通红的铁水上方一拢,那些沸腾的液态金属竟如活物一般凝聚成了半尺厚的护盾,将两人与炉外的绿雾彻底隔开。
熔炉内的温度骤然攀升,雷烈的作战服瞬间泛起焦痕。
他下意识地摸向脊柱,那颗伴随三年的钨钢弹头正在剧烈搏动,仿佛要挣脱皮肉的束缚。
炉壁上斑驳的 “雷” 字古篆在高温下亮起红光,笔画间流淌的金色纹路,与他锁骨处最深的伤疤产生了奇异的共鸣。
“这炉子是你祖上所铸。”
老铁匠的粗布衣衫已被火星烧出十二道破洞,却浑然不觉地指着古篆,“当年玄甲卫的镇魂铁,半数出自此处。”
他突然抓起一把铁钳,将通红的铁块按在雷烈后心,“忍着!”
灼痛感如同撕裂般袭来,雷烈却在铁钳触及皮肤的刹那僵住了。
那块烙铁般的铁块并未烫伤他,反而化作道道金流渗入肌理,与脊柱弹头的搏动形成完美的共振。
炉顶悬挂的十二柄老铁锤突然齐齐震颤,锤头的玄鸟纹在火光中活了过来,绕着两人盘旋飞舞。
“绿雾快蚀穿护盾了!”
老铁匠突然将整桶铁水泼向炉壁,液态金属顺着古篆的纹路流淌,在雷烈脚下凝成了一个复杂的阵图。
当最后一滴铁水落入阵眼,雷烈听见脊柱深处传来龙吟般的啸鸣,弹头表面的膛线竟与古篆的笔画严丝合缝。
石敢当的流星锤在外疯狂砸击炉门,铁链碰撞的巨响震得熔炉簌簌发抖。
他眼睁睁看着绿雾在铸铁上蚀出蜂窝状的孔洞,那些墨绿色的雾气每侵蚀一分,老铁匠的身影便黯淡一分,仿佛生命力正被雾霭抽离。
“雷队!撑住啊!”
石敢当的铁链突然缠上旁边的风箱,拼尽全力拉动。
熔炉内的火势陡然暴涨,雷烈背后的伤疤在高温中裂开,渗出的血珠未落便化作金色蒸汽,在空气中凝成龙鳞的形状。
雷烈在剧痛中猛然睁眼,左瞳已化作纯粹的金色。
他看见老铁匠的手掌正在融化,铁水般的液体顺着指缝滴落,每一滴都精准地填补阵图的裂纹。
老人脖颈处露出的半片玄甲,与雷家老宅地基下挖出的残片一模一样。
“你是……”
雷烈的话音被震耳的龙吟吞没。
脊柱的弹头终于冲破皮肉,悬在半空中化作一枚通体金黄的龙形令牌,十二道龙鳞恰好对应着熔炉内壁的十二道古篆。
当令牌与古篆完全契合,整座熔炉突然剧烈晃动,炉壁渗出的绿雾竟被金光逼退三尺。
老铁匠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释然与决绝。
他张开双臂扑向炉心的火焰,身形在炽烈中渐渐透明,最后化作一件泛着流光的铁衣,缓缓落在雷烈肩头。
铁衣内衬绣着的 “玄甲卫?铸甲营” 字样,与父亲留下的令牌印记分毫不差。
“替老朽看看…… 真正的龙甲是什么模样!”
这是老人留在世间的最后一句话。
“轰!”
石敢当的流星锤终于劈开炉门,铁链裹挟的劲风将绿雾吹散大半。
当他看清炉内景象时,突然双膝跪地 —— 雷烈赤裸的脊背覆盖着一层流动的金鳞,每片鳞甲都刻着玄甲卫的暗纹,悬在半空的龙形令牌正缓缓嵌入他后心,留下一个栩栩如生的龙首印记。
雷烈抬手握住飘落的铁衣,指尖触及的刹那,十二柄老铁锤突然齐齐飞来,在他周身组成一圈旋转的铁环。
绿雾中传来倭寇的嘶吼,却在靠近铁环的瞬间化作青烟,连半句求饶都来不及出口。
“这是……”
石敢当的声音带着颤抖。
他认出铁环上的狼头纹,与三年前在缅北丛林缴获的倭寇令牌完全相同,此刻却被金光净化成守护的阵纹。
雷烈的左瞳闪过道厉芒,龙形令牌的最后一片鳞甲嵌入皮肉。
他抓起落在脚边的 “破阵”,军刀在金光中暴涨三尺,刀身映出的不再是他自己的影子,而是一条盘旋的金龙。
熔炉外传来密集的枪声,九商盟的星卫显然被刚才的异象吸引。
雷烈踏着满地铁屑走出熔炉,肩头的铁衣突然分解成十二道流光,在他身后组成一面玄甲卫战旗,旗面的玄鸟图腾右翼完好无损,正是战尊级别的专属旗帜。
石敢当的流星锤早已蓄势待发,铁链上的血渍在金光中化作点点星火。
他望着雷烈背后那一轮缓缓旋转的铁环,突然想起老兵们常说的传说 —— 当镇魂铁与战尊血脉完美融合,玄甲卫的战旗便会重现人间。
雷烈的 “破阵” 指向绿雾最浓的方向,那里隐约可见星卫玄甲上的狼头纹。
龙形令牌的嗡鸣与远处的枪声形成诡异的共鸣,熔炉内未熄的火星突然腾空而起,在他头顶凝成一柄丈许长的金矛。
“该清算了。”
雷烈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有金鳞摩擦的轻响。
当他迈出熔炉的刹那,十二道铁环突然炸裂,化作十二柄玄甲卫制式长枪,悬浮在他身侧,枪尖齐齐对准绿雾深处的敌阵。
石敢当的怒吼声再次响起,流星锤如出膛炮弹一般砸向最近的星卫。
雷烈望着漫天飞舞的枪影,突然明白老铁匠最后的眼神 —— 那不是嘱托,而是期待,期待着这柄用三代人鲜血淬炼的龙甲,能撕碎所有黑暗与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