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兹贝特脸上绽放的光彩,如同阴霾天空中骤然破开的一缕阳光,瞬间驱散了周遭的压抑。她几乎是雀跃地小跑过来,却又在距离安然几步远的地方及时刹住脚步,有些手足无措地抱着她那巨大的战锤,脸上泛起不好意思的红晕。
“真……真的吗?安然小姐!您真的愿意……愿意让我跟着您?”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大眼睛里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喜悦。
安然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这具身体看起来还要小一些的女孩,心中那份因白天厮杀而冰封的角落,似乎被这单纯的热情融化了一丝。她点了点头,声音依旧平淡,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冷硬:“嗯。不过,我很严格,而且……外面很危险。”
“我不怕辛苦!也不怕危险!”莉兹贝特立刻挺直了小小的胸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可靠些,尽管抱着战锤的样子显得有些滑稽,“我一定会努力跟上您的!我……我叫莉兹贝特!您叫我莉兹就好!”
“安然。”安然简单地报上名字,算是正式接纳了这个临时伙伴。她看了看莉兹怀里那柄极不协调的战锤,问道:“你为什么选这个?”一般来说,女性玩家更倾向于选择剑、细剑或者短刀这类更轻灵的武器。
莉兹贝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战锤,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又带着点倔强的表情:“我……我觉得锻造很厉害!能打造出强大的武器和防具!所以……我想先习惯一下锤子的感觉。而且,”她声音小了一些,“我觉得……锤子砸下去,很有力量感……”说到最后,她的脸颊更红了。
安然微微挑眉。这个理由倒是出乎她的意料。看来这个看似怯懦的女孩,内心却有着对“创造”和“力量”的向往。这让她对莉兹多了几分真正的兴趣,而不仅仅是出于同情。
“想法不错。”安然难得地给出了一句肯定,“但首先,你得能挥动它,并且打中敌人。不然,再好的想法也是空谈。”
莉兹的眼睛更亮了,用力点头:“是!我会拼命练习的!”
当下,安然并没有急于带着莉兹外出冒险。她自己状态不佳,莉兹更是纯新手,贸然出去等于送死。她让莉兹坐在自己旁边,开始向她灌输一些最基础的生存法则:如何观察怪物、如何判断危险、如何分配体力、以及最重要的——时刻保持警惕,不仅是针对怪物,也包括其他玩家。
莉兹听得非常认真,大眼睛一眨不眨,时不时提出一些稚嫩但充满求知欲的问题。安然虽然话不多,但讲解得清晰透彻,结合白天的实战经历,让莉兹受益匪浅。
夜色渐深,广场上彻底安静下来,只有此起彼伏的沉重呼吸和偶尔的梦呓。安然让莉兹抓紧时间休息,自己则继续保持浅眠,负责守夜。莉兹起初不肯,但在安然不容置疑的目光下,最终还是抱着战锤,靠着墙壁,迷迷糊糊地睡去了,嘴角还带着一丝安心的弧度。
看着莉兹熟睡的侧脸,安然心中有些复杂。带上她,意味着责任,也意味着风险。但在这个绝望的世界里,多一个可以信任的伙伴,或许也能多一份坚持下去的力量。
第二天清晨, 当第一缕光线照亮广场时,安然已经结束了例行的技能练习。【暗黑斩】和【浮空击】的起手式越发流畅,那种技能图标边缘的淡金色光泽似乎也凝实了一点点。莉兹也醒了过来,虽然眼圈还有点黑,但精神很好,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始训练。
安然没有直接带她去野外,而是在广场边缘找了一处相对空旷的地方,开始对莉兹进行最基础的战斗训练。内容很简单:如何正确地握锤、如何发力挥击、如何保持平衡、以及最基础的闪避动作。
莉兹的基础比安然想象中还要差,动作笨拙,力量不足,没挥几下就累得气喘吁吁,战锤好几次都差点脱手砸到自己的脚。但她有着一股惊人的韧劲,不管多累,只要安然指出错误,她就会咬着牙一遍遍重复练习,直到动作稍微像样一点为止。
“手腕要稳,用腰腹的力量,不是光靠胳膊!”
“脚步!注意脚步!别让自己失去平衡!”
“眼睛看着假想敌,不要看锤子!”
安然的声音冷静而清晰,在一旁进行着指导。她发现,在教导莉兹的过程中,她自己对发力技巧和身体协调性的理解也在不知不觉中加深。这算是一个意外的收获。
训练持续了整个上午。中午时分,两人分享了系统生成的味道寡淡的食物。下午,安然决定带莉兹进行第一次实战演练——目标,是最弱小、落单的「低等哥布林」。
再次踏入草原,莉兹明显非常紧张,小手紧紧握着战锤的木柄,指关节发白。安然让她跟在自己身后,保持安静。
很快,她们发现了一只正在游荡的低等哥布林。
“看清楚了,”安然低声对莉兹说,“它的攻击模式很简单,主要是挥棒和扑击。动作迟缓,破绽很大。你待在这里,我去解决它,你看我是怎么做的。”
说完,安然身形一动,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接近哥布林。在哥布林反应过来之前,一记精准的【暗黑斩】已经出手,暗紫色光弧闪过,哥布林惨叫一声,血条下去一小半。紧接着,安然脚步灵活变换,避开哥布林慌乱的反击,普通攻击衔接【浮空击】,干净利落地将其解决。
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行云流水,看得莉兹眼花缭乱,眼中充满了崇拜。
“看清楚了吗?”安然走回来,问道。
莉兹用力点头,又有些沮丧地摇头:“看……看清楚了……但是……感觉好难……”
“慢慢来。”安然难得地安慰了一句,“接下来,你来试试。我会在旁边看着。”
莉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向另一只落单的哥布林。她学着安然的样子,举起战锤,大喊一声冲了过去。结果因为紧张,脚步混乱,差点自己绊倒。哥布林怪叫着举起木棒砸来,莉兹吓得闭眼胡乱一挥锤子,竟然歪打正着,砸中了哥布林的肩膀,把它打了个趔趄。
“眼睛睁开!看准目标!”安然在一旁喝道。
莉兹赶紧睁开眼,看到哥布林没死,又冲上来,她手忙脚乱地挥舞战锤,姿势难看至极,毫无章法,但凭借着战锤本身的重量,倒也砸得哥布林嗷嗷直叫。最终,在她气喘吁吁、浑身是汗的时候,终于一锤子砸碎了哥布林的脑袋。
【击败低等哥布林,获得经验值15】
莉兹看着哥布林化作碎片消失,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巨大的兴奋和成就感:“我……我做到了!安然小姐!我打败它了!”
“嗯。”安然点了点头,“但你的动作全是破绽。如果面对稍微强一点的怪物,或者复数的敌人,你已经死了好几次了。休息一下,总结问题,然后继续。”
接下来的时间,安然带着莉兹,专门寻找落单的低等哥布林进行实战练习。莉兹的表现依旧笨拙,失误百出,但在安然冷静的指点和她自己不服输的劲头下,进步也是肉眼可见的。她逐渐学会了如何更有效地发力,如何预判哥布林简单的攻击,如何利用战锤的重量进行压制。
当夕阳再次西沉时,莉兹已经能够相对稳定地单独解决一只低等哥布林了,虽然过程依旧惊险,但不再像最初那样慌乱。她的等级也提升到了LV2,属性有了细微提升。
返回城镇的路上,莉兹虽然疲惫不堪,但精神却异常亢奋,叽叽喳喳地向安然说着自己的感受和发现。安然大多时候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回应一两句。
回到广场,吃过简单的晚餐后,莉兹并没有像其他玩家一样立刻休息,而是从自己的储物栏里拿出了一些粗糙的矿石和一把小铁锤,开始在一块石头上敲敲打打,火星四溅。
“你这是做什么?”安然有些好奇地问。
莉兹抬起头,脸上被炉火映得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的:“练习锻造呀!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把今天打到的【哥布林指甲】和这些铁矿熔合在一起,看看能不能做出点什么来!虽然现在肯定做不出好东西,但我想早点开始练习!”
看着她专注而充满热情的样子,安然没有再说什么。或许,这个女孩真的能在锻造一途上走得很远。
夜深人静,莉兹终于抵不住疲惫,抱着小铁锤和矿石睡着了。安然依旧负责守夜。她看着星空,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带着莉兹,练级效率肯定会下降,但并非全是坏事。她需要更稳妥地提升实力,并且……她想起了技能树上那些依旧灰色的图标。是不是存在一些特殊的条件,才能解锁它们?比如……转职?
按照dNF的设定,女鬼剑士在LV15时可以转职为流浪武士。在这个SAo世界里,又会以何种形式实现呢?会不会有特殊的任务或者试炼?
就在她沉思时,目光无意中扫过广场中央那座巨大的黑铁宫——记录着所有死者名字的纪念碑。忽然,她注意到黑铁宫侧面墙壁上,似乎有一个不太起眼的、之前从未留意过的标记。那标记的形状,很像一把简化的、交叉的双剑图案,隐隐透着一股不凡的气息。
那个标记……是什么?
安然的心跳莫名加快了一些。她有一种直觉,那个标记,或许与她独特的技能树,与她未来的道路,有着某种重要的关联。
第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