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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婉那娇柔婉转却字字淬毒的话语,如同浸了蜜糖的冰锥,既甜得发腻又冷得刺骨,一字一句,清晰地回荡在空旷而死寂的山谷之中,将众人穿越“迷魂瘴”后那短暂而珍贵的、仿佛劫后余生般的松懈与庆幸,彻底击得粉碎,空气瞬间凝固如铁。

她手中那枚令牌,在愈发炽烈、近乎垂直照射下来的戈壁烈日下,流转着刺目而张扬的金芒,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的光耀。其上雕刻的凤凰纹路繁复华丽到了极致,每一根羽毛的卷曲,每一片鳞甲的层叠,都极尽雕琢之能事,透着一股精心算计下的、不容置疑的权威意味,却也失了几分古老图腾应有的浑然天成与神韵内敛。这令牌的出现,像一个无声却响亮的惊雷,在双方之间那本就脆弱的平衡线上,悍然劈落,将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推向了悬崖的最边缘。空气中弥漫开浓郁得化不开的火药味与冰冷的杀机,如同两张无形的大网交织缠绕,只需一丝火星,便能引爆全场,将所有人卷入毁灭的漩涡。

凤九歌身后,阿木等护卫几乎是肌肉记忆般地移动起来。尽管人人身上带伤,衣衫被雾气腐蚀得褴褛、被荆棘划破露出底下古铜色的皮肤与结痂的伤口,显得狼狈不堪,犹如一群从地狱边缘挣扎回来的残兵,但他们的动作依旧迅捷而有序,带着一种百战余生的本能。脚步交错间,带起细微的沙尘,迅速在凤九歌和重伤难以独立支撑、脸色苍白如纸的暗一前方,构筑起一道半圆形的、以血肉之躯和残破兵刃组成的、沉默却坚定的壁垒。他们的眼神,如同在砂石上反复磨砺、淬炼过千百次的刀锋,尽管眼底深处是无法掩饰的疲惫,此刻却闪烁着更加锐利、更加决绝、仿佛要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光芒,死死锁定了对面那群气息精悍、眼神冷漠如万年寒冰的“月”组织高手。山谷中的风似乎都在这一刻凝滞,不敢呼啸,无形的杀气如同两股汹涌澎湃的暗流,在半空中激烈地碰撞、挤压,发出“嗤嗤”的、仿佛实质般的摩擦声,压抑得让人心脏都仿佛要停止跳动,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暗一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那道深可见骨、仅仅被简单包扎的伤口因他骤然绷紧的背部肌肉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几乎要让他眼前发黑的剧痛,让他额角瞬间渗出了更多细密冰冷的汗珠,沿着他刚毅而紧绷的脸颊线条滑落,滴落在脚下干燥的沙土上,瞬间洇开一个小点。但他握刀的那只手,指节因极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却稳如磐石,没有丝毫颤抖,仿佛那剧痛与他无关。他那双锐利如鹰隼、此刻却因失血而略显黯淡的眼睛,如同最忠诚的守护兽,一瞬不瞬地钉在苏清婉以及她身边那几个气息最为晦涩危险、如同毒蛇般伺机而动的黑衣头目身上,身体微微前倾,是一个随时可以爆发出体内残余全部力量、进行致命扑击的姿态。他甚至强行调整了自己有些紊乱、带着血腥味的呼吸,将喉间翻涌的痛楚与腥甜死死压下,确保能在任何突发情况下,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即便代价可能是伤口的彻底崩裂,甚至是……生命的终结。他的世界里,此刻只剩下前方那道需要他守护的纤影。

而处于这场风暴最中心、承受着最大压力的凤九歌,在最初的惊怒如同海啸般冲击过她重铸的心防之后,反而以一种超乎自己预料的速度冷静了下来。那冰冷的理智,如同深潭之底万年不化的寒冰,迅速淹没了所有翻腾躁动的情绪。她看着苏清婉脸上那副志在必得、仿佛已然执掌乾坤、连眼角眉梢都洋溢着虚假光辉的虚伪笑容,心中唯有冰冷的、带着一丝怜悯的嗤笑。(钥匙?就凭你手中那枚不知从何处费尽心机仿造而来、徒具其形而无其神、充满了匠气与算计的赝品?当真是可笑又可悲!)她重生归来,手握因果镜系统这等逆天之物,身负可能与这前朝禁地息息相关的隐秘血脉,更有着前世积累的、看透人心鬼蜮伎俩的识人辨物之能,岂会轻易被对方这虚张声势、外强中干的伎俩所唬住?苏清婉那建立在虚假情报与盲目自信之上的堡垒,在她眼中,不过是建立在流沙之上的幻影,只需一个浪头,便会彻底坍塌,不堪一击。

苏清婉显然是有备而来,并且对她手中这枚“钥匙”充满了近乎盲目的、不容置疑的自信。她似乎极其享受这种将凤九歌一行人逼入绝境、仿佛自己已然掌控全局、可以随意生杀予夺的快感。她并未立刻理会对方那如临大敌、刀剑相向、充满了悲壮意味的防御姿态,而是优雅地、带着一种近乎表演性质的从容与优越感,将目光重新投向了那座巍峨矗立、沉默如山岳、散发着亘古苍凉气息的古老石门。她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近乎贪婪的灼热,在那布满岁月风霜痕迹、刻画着繁复玄奥星图与中央那只展翅欲飞、神圣威严的凤凰浮雕的石门上缓缓扫过,如同在欣赏一件即将到手的、价值连城的绝世珍宝。最终,她的视线,精准地定格在了石门下方,一个并不起眼、被些许风沙与碎石半掩着,但形状与她手中那枚金光闪闪的令牌几乎完全一致的菱形凹槽之上。

那凹槽位置颇为隐蔽,颜色与石门本体几乎融为一体,若非事先知晓或像她这般刻意寻找,极容易忽略过去。苏清婉嘴角那抹得意的笑容愈发深刻,弧度完美得如同精心计算过,仿佛已经看到了石门洞开、内里蕴藏的无穷宝藏与无上传承尽在眼前的辉煌景象。

“看来,命运终究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她轻启朱唇,声音依旧保持着那份刻意维持的、能激起无知者保护欲的柔媚,但其中蕴含的炫耀与赤裸裸的挑衅,却如同已然出鞘、闪烁着寒光的匕首,冰冷而致命。她不再犹豫,在一众“月”组织高手如同众星拱月般、带着警惕与恭顺的护卫下,莲步轻移,裙摆摇曳生姿,小心翼翼地避开石门下半部分掩埋的沙石与滑落的、棱角尖锐的碎石,走到了那幽深的凹槽之前。

她深吸了一口气,胸腔微微起伏,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而庄严、足以改变她命运的伟大仪式,脸上甚至浮现出一抹虔诚的、自我感动的红晕。然后,她郑重其事地,双手捧起那枚象征着权力与希望、承载着她野心的凤凰金令,对准那幽深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菱形凹槽,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虔诚姿态,将其稳稳地嵌入其中。

“咔哒。”

一声轻微却清晰可闻、仿佛直接敲在心脏上的机括契合声,在寂静得只剩下风声的山谷中响起,如同死神的低语。

刹那间,异变陡生!

那沉寂了不知多少万载岁月,仿佛已与山体融为一体、亘古不变、连时光都无法在其上留下过多痕迹的巨大石门,猛地发出一阵低沉的、仿佛来自九幽地底最深处、带着无尽怨愤与威严的嗡鸣!整个山谷似乎都随之轻轻震颤起来,地面上的小石子不安地跳动着,发出细密的“沙沙”声!石门表面,那些古老而神秘、仿佛蕴藏着宇宙至理的星图纹路骤然亮起,散发出一种不祥的、幽蓝色的、如同鬼火般跳跃闪烁的冰冷光芒,尤其是中央那只凤凰浮雕,原本空洞的双眼位置,竟毫无征兆地迸射出两道刺目欲盲、充满了暴戾与毁灭气息的猩红血光!这光芒如此邪异,仿佛被亵渎的古老英灵睁开了愤怒的双眼!

“嗡——!”

一声更加尖锐、仿佛能撕裂耳膜、直刺灵魂深处的厉啸,陡然取代了那低沉的嗡鸣!只见石门上幽蓝与血红光芒疯狂交织闪烁、能量剧烈躁动的星图之中,骤然迸射出数十道凌厉无比、完全由精纯而狂暴的能量凝聚而成的湛蓝色箭矢!这些能量箭矢速度快得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极限,只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冰冷刺骨的蓝色残影轨迹,带着撕裂空气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刺耳尖啸,如同拥有生命和意志般,精准而狠辣地覆盖了苏清婉以及她身边所有“月”组织高手所在的区域!无差别,全覆盖!仿佛一张死亡之网,骤然撒下!

“小心!”苏清婉脸上那刚刚绽放的、如同胜利者般的志得意满笑容,瞬间彻底僵住,转化为极致的惊骇与难以置信!她失声尖叫,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与突如其来的打击而变了调,尖锐得如同夜枭啼鸣,刺破了山谷的寂静。

她身边那些“月”组织高手反应亦是极快,不愧是百里挑一的精锐,在能量箭矢出现的刹那,便已纷纷运起轻功,身形如鬼魅般向后暴退,或是挥舞手中的兵刃,带起一道道凌厉的劲风,试图格挡这突如其来的、蕴含着恐怖能量的袭击。一时间,石门前方剑气纵横,掌风呼啸,衣袂破空之声不绝于耳,伴随着能量箭矢撞击在精钢兵刃或坚硬岩壁上发出的“砰砰”炸响和四散飞溅的、如同烟花般绚烂却致命的刺目流光,场面混乱到了极点!原本整齐的阵型瞬间被打散,人人自危!

“噗啊!”一名“月”组织高手闪避稍慢,或者说他低估了这古老禁地守护机制的威力与速度,被一道角度极其刁钻、仿佛预判了他退路的蓝色流光瞬间洞穿了左侧肩胛骨!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一股温热的血箭自伤口处飙射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凄艳的弧线,整个人被那箭矢上所蕴含的巨大冲击力带得倒飞出去一丈多远,才如同破麻袋般重重摔落在坚硬的岩石地面上,挣扎了几下,竟一时难以爬起,显然受伤极重。

“保护小姐!”另一名头目模样的黑衣人厉声大喝,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手中一柄厚背砍刀舞得密不透风,险之又险地劈散了一道直奔苏清婉面门而去的、最为粗大的能量箭矢。但箭矢炸开时那股沛然莫御的反震之力,却震得他虎口崩裂,鲜血瞬间染红了刀柄,整条手臂都酸麻不止,失去了知觉,脚下“蹬蹬蹬”连退了五六步,背心重重撞在一块岩石上,才勉强稳住身形,脸色一阵潮红。

苏清婉本人更是花容失色,狼狈不堪到了极点。她在两名贴身高手的拼死掩护下,左支右绌,那身纤尘不染、象征着她纯洁无瑕表象的白裙,被凌厉的能量气流割裂出数道长长的口子,露出了内里浅色的、同样被划破的衬裙,甚至隐约可见雪肤上的血痕。精心梳理的发髻也散乱开来,几缕青丝被汗水黏在额前和脸颊,随着她惊慌失措、毫无章法的躲闪动作飘荡,哪里还有半分方才那从容不迫、优雅矜持、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圣女模样?只剩下如同丧家之犬般的仓皇与惊惧。

(果然如此!赝品就是赝品,非但无用,反而如同投入静水中的巨石,彻底触怒了这古老禁地的守护机制!自取其祸,徒惹笑话!)凤九歌心中如同明镜高悬,对此结果毫不意外,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了然。她并没有因为苏清婉等人的狼狈不堪而流露出丝毫幸灾乐祸,或是放松警惕,反而趁着这突如其来的、对方阵脚大乱的绝佳混乱时机,将全部的心神、所有的注意力,都高度集中了起来,如同最精准的探针,投向了那座正在“发怒”、能量激荡、仿佛活过来的石门之上!

她的目光,在这一刻变得无比专注而锐利,如同最精细的刻刀,又像是经验最丰富的勘探者,飞速地、一寸不漏地掠过石门上的每一处斑驳纹路,每一个看似随意实则可能蕴含深意的凹凸细节,试图从中找出那唯一的、真正的生机。脑海中的因果镜系统,虽然因为之前穿越诡异雾区和此刻石门爆发出的强烈能量干扰而显得有些沉寂,信号断断续续,仿佛接触不良的电台,但依旧在她将精神力催谷到极致、如同绷紧的弓弦时,顽强地传递来一些破碎却至关重要的提示:

【警告!检测到…高能防御机制被强制激活…能量源分析…非授权信物触发…反击模式启动…能量属性判定…极具攻击性…排斥性…】

【正在全力扫描石门能量结构…受到强烈干扰…扫描困难…核心能量流向…异常波动聚焦于…中央凤凰图腾…眼部位置…重复…眼部位置能量反应异常!】

【深度分析尝试…眼部凹槽微观结构…与宿主贴身携带物品(生母遗留之玉佩)…形态匹配度99.9%…能量共鸣度极高…建议…尝试关联…】

就是那里!

凤九歌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猛地、精准无比地锁定在石门中央,那只展翅欲飞、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石而出的凤凰浮雕的双眼位置!近距离仔细观察,她才赫然发现,那并非简单的雕刻装饰,而是两个极其细微、与周围繁复玄奥的星图纹路巧妙融合、浑然一体、若非此刻能量激烈激发导致其边缘泛起一圈微不可察但在她集中精神下清晰可见的乳白色微光、几乎难以察觉的微小凹槽!其形状、大小,甚至边缘那些玄奥莫测、非人力所能仿制、仿佛天然生成的细微弧度,都与她贴身珍藏、视若性命、从未示于外人前、甚至连萧无痕都未曾仔细端详过的那枚羊脂白玉佩,完美契合!分毫不差!

(原来如此……真正的钥匙,从来不是什么张扬夺目、象征着世俗权势与地位的金令,而是这枚看似普通无奇、温润内敛、却承载着母亲血脉、无尽思念与最后嘱托的玉佩!母亲……是冥冥之中,您在指引着我,护佑着我吗?)

一个清晰无比、如同划破厚重黑暗夜空的闪电般的念头,瞬间照亮了她心中所有的困惑与迷雾!时机稍纵即逝,容不得半分犹豫!此刻苏清婉等人正被那狂暴的能量箭矢逼得手忙脚乱、自顾不暇,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阿木,看好暗一!所有人,原地戒备,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动!”凤九歌当机立断,清冷的叱声如同玉磬敲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与威严,清晰地传入每一位因眼前变故而心神紧绷的护卫耳中。她不给自己任何退缩的余地,也不给任何人反应劝阻的时间,话音未落,她的身形已然如同离弦之箭,将体内所剩不多、如同涓涓细流般的内力尽数灌注于双腿经脉,脚尖猛地一点地面,激起一小圈尘土,趁着苏清婉等人被那密集而狂暴、仿佛无穷无尽的能量箭矢逼得手忙脚乱、阵型大乱、根本无法顾及她这边的绝佳间隙,化作一道素色的流影,灵动如穿花蝴蝶,又决绝如扑火飞蛾,朝着那片能量肆虐、流光溢彩、危险重重的石门区域疾掠而去!她的动作快到了极致,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勇敢。

“小姐!不可!”暗一心头骤然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要窒息,血液瞬间涌向头顶。他下意识就想迈步跟上,用自己这残破的身躯为她抵挡可能存在的任何风险,哪怕只能为她争取到一瞬的时间。然而,胸膛处传来的那阵撕裂般的、如同潮水般汹涌的剧痛,如同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攒刺,让他眼前一黑,喉头一甜,身形一个剧烈的趔趄,险些直接栽倒在地。与此同时,阿木那强健有力、如同铁钳般、带着不容置疑力道的手臂,已经死死地、稳稳地拉住了他。“暗一大人!相信小姐!”阿木的声音低沉而急切,带着绝对的忠诚与毫无保留的信任,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暗一只能死死咬住牙关,牙龈几乎要渗出血来,焦灼万分、目眦欲裂地看着凤九歌那单薄而勇敢、仿佛承载了所有希望与重量的背影,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片死亡与机遇并存的区域,心脏像是被放在了油锅里反复煎炸。

凤九歌将轻功施展到了自己目前身体状态所能达到的极致,身形飘忽如烟,又如雨燕穿柳,在那些依旧在四处激射、带着死亡气息的蓝色能量箭矢的缝隙间,巧妙地、惊险万分地穿梭规避。她的动作快如闪电,精准如尺量,沉稳如山岳,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更没有半分寻常少女面对如此险境时应有的怯懦与犹豫,仿佛眼前这惊险万状、生死一线的局面,她早已在脑海中预演过千百遍,每一个落点,每一次闪避,都经过了精确的计算。几乎是呼吸之间,在众人紧张得几乎要停止心跳的注视下,她便已险之又险地穿越了最危险的、能量最为狂暴的区域,如同轻盈的羽毛般,落在了那巨大的、散发着磅礴威压与冰冷刺骨气息的凤凰浮雕之下。

近距离仰视这扇石门,更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沉重如山的万载岁月气息与浩瀚无边的古老威严,仿佛在面对一尊沉睡的远古神只。石门表面冰凉刺骨,那一道道深邃的、仿佛蕴藏着无尽故事的刻痕,触摸上去,能感受到一种历史的沧桑与厚重。她没有丝毫迟疑,迅速从怀中贴身处、那最温暖的位置,取出了那枚始终带着她体温、触手温润细腻、光泽内敛的生母玉佩。玉佩在接触到石门散发出的、如同实质般的能量场时,似乎微微震颤了一下,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却仿佛直接响在灵魂深处的轻鸣,与石门产生了一种玄妙无比、难以言喻的、源自同源血脉的深切共鸣,仿佛失散多年的孩子终于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她踮起脚尖,最大限度地伸展手臂,伸出那只微微颤抖却异常稳定、坚定的手,指尖拂过玉佩光滑的表面,感受着那份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温暖。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庄重感与难以言喻的激动,将那枚承载着无数秘密、无尽思念与母亲最后深沉嘱托的玉佩,精准无比地、严丝合缝地嵌入了凤凰左眼那微小而精致、仿佛专为它而设的凹槽之中!

“咔嚓。”

一声轻微得几乎难以听闻、却仿佛直接敲击在灵魂深处、引起了某种宏大共鸣的契合声,悠然响起,如同天籁。

就在玉佩完美嵌入凹槽的瞬间——

轰!!!

一股远比之前苏清婉触发机关时更加庞大、更加古老、更加精纯浩瀚、仿佛来自宇宙本源的能量波动,如同沉睡了万年的巨龙骤然苏醒,以石门为中心,轰然爆发开来!整个山谷剧烈震动,仿佛地龙翻身,两侧高耸入云的血色岩壁上的碎石簌簌落下,如同下起了一场密集的石雨,砸在地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那漫天激射、充满杀机与暴戾气息的湛蓝能量箭矢,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凭空抹去,瞬间消散于无形,连一丝涟漪都未曾留下,仿佛从未存在过!原本躁动不安、光芒乱闪的石门表面,也迅速平息下来,只剩下一种深沉内敛的、如同呼吸般平稳的能量光晕在缓缓流转。

与此同时,凤九歌只觉得一股难以形容的、浩瀚如同无垠星海般的信息流,伴随着这股沛然莫御、却又温和了许多的能量,如同决堤的江河、崩溃的天穹,猛地、毫无保留地冲入了她的脑海!无数光影、声音、情感碎片,汹涌澎湃!

【警告!检测到超高强度血脉共鸣…特殊精神链接强制建立…历史记忆碎片强制传输启动…系统能量被大量抽取…进行终极认证程序…】

【能量急速流失中…10%…20%…30%…40%…】

一幅幅模糊而陌生、却又带着奇异熟悉感、仿佛源自生命本源的画面,如同破碎的镜片,又像是尘封了无数岁月的古老画卷,在她眼前飞速闪回、交织、重组——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温暖得有些不真实的午后,庭院深深,紫藤花如瀑布般垂落,散发着甜腻的香气。一个穿着淡紫色宫装、气质温婉雍容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与坚韧、眉眼间与她有六七分惊人相似的美丽女子,正轻柔地蹲下身。金色的阳光透过繁密的花架,在她身上洒下斑驳跳跃的光晕,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圣洁的光纱。女子手中拿着一枚晶莹剔透、毫无杂质、雕刻着简约却充满神韵的凤凰纹路的羊脂白玉佩,那凤凰的姿态,与石门上的浮雕竟有八九分神似,只是更加灵动,仿佛蕴含着生命。她温柔地、小心翼翼地将玉佩上系着的、用特殊手法编织的五彩丝绳,轻轻挂在了一个看起来约莫三四岁、粉雕玉琢、睁着一双乌溜溜、清澈见底的大眼睛的女童颈间。那女童,赫然便是幼年的凤九歌!小凤九歌好奇地低下头,用胖乎乎、带着肉窝的小手,笨拙而又珍爱地把玩着胸前一荡一荡、触手温凉细腻的玉佩,发出咯咯的、如同银铃般清脆无忧的笑声,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女子伸出纤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轻柔地、充满无尽爱怜地抚摸着女童柔软如缎的发顶,她的眼神,如同最深沉的夜空,里面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浓烈爱意、难以割舍的刻骨不舍,以及一种沉重得让人心碎、仿佛托付了全部未来的嘱托。她的声音,温柔似水,却带着一种穿透时空屏障、直抵灵魂深处的、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一字一句地,回荡在凤九歌此刻剧烈震颤的灵魂深处:

“歌儿,我的小凤凰……记住,无论未来遭遇什么,无论身在何方……人心如何险恶,世道如何艰难……都要保护好它。这不仅是娘亲留给你的最后念想,更是……通往吾族归途、唤醒沉睡英灵的唯一凭证。记住,唯有赤诚的真心,与血脉中流淌不息的力量,方能真正得到认可,开启……回家的路……”

(母亲!是母亲!真的是您!这声音……这面容……我终于……想起来了!)

凤九歌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暖而充满了悲伤力量的大手紧紧握住,剧烈的酸楚、刻骨的思念、豁然开朗的明悟、以及那沉甸甸的责任感……种种复杂到极致的情绪,如同汹涌的潮水般冲垮了她理智的堤坝,瞬间淹没了她的全部心神,让她眼眶灼热发烫,视线迅速模糊,温热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沾染了尘土与血污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冰冷石门之上,瞬间蒸发。这记忆碎片如此真实,如此温暖,仿佛母亲的手依旧停留在她的发间,那温柔的语调、那带着花香的呼吸依旧萦绕在耳畔,然而,其中蕴含的那股难以言喻的悲怆与决绝,却又像一根冰冷而尖锐的针,深深地、狠狠地刺入了她的心脏最深处。她终于明白,这枚她自幼佩戴、看似普通的玉佩,不仅仅是一件信物,一个念想,更是母亲用生命、用她所有的一切、在那场未知的劫难来临前,为她铺就的一条……充满未知、危险与希望的归途!

而随着这股庞大记忆碎片的猛烈冲击,以及系统能量被那终极认证程序疯狂地、近乎掠夺般地抽取,凤九歌感到一阵强烈的、源自灵魂与身体双重的虚弱感如同排山倒海般的海啸般袭来,眼前阵阵发黑,无数金色的光斑乱闪,耳中也响起了持续不断的、尖锐的嗡鸣,娇躯不受控制地晃了晃,脚下如同踩在棉花上,虚浮无力,几乎要从那石门的台阶上跌落下去,坠入无尽的黑暗。然而,就在这极致的虚弱感达到顶峰、仿佛要将她最后一丝意识也彻底吞噬、拖入昏迷深渊的刹那——

仿佛拨云见日,又似久旱的荒漠突逢甘霖!

一股清凉而柔和、充满了生机与净化意味的力量,不知从何而来,或许是源于那成功的血脉认证反馈,或许是玉佩在与石门共鸣后反哺的精纯能量,或许是系统能量被抽取到临界点后触发的某种自我保护机制,悄然地、却又坚定无比地融入了她的四肢百骸,奇经八脉!尤其是那双之前因过度使用系统预知未来能力而受损、虽经谢云舟妙手调理和自身内力日夜不辍的温养有所恢复,却始终像是蒙着一层擦不干净的薄纱、看东西总有些许隔阂与模糊、对强光尤为敏感的眼睛!

“唰!”

如同有人用最纯净的天山雪水,混合着月华之精,为她从内而外、仔细地洗涤了双眸的每一寸角落!眼前那阵阵发黑、金光乱闪、如同电视雪花般的景象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脱胎换骨般的清晰与明亮!不仅仅是恢复到了受伤前的最佳状态,甚至更胜从前,仿佛打破了某种与生俱来的桎梏!目光所及之处,石门之上那些原本因能量干扰和自身视力问题而略显模糊、只能看个大概轮廓的古老纹路,此刻纤毫毕现,每一道刻痕的深浅走向,每一处能量流转时带起的、如同呼吸般微弱而玄妙的光晕轨迹,仿佛都能被她清晰地捕捉、解析;远处,苏清婉脸上那惊疑不定、因希望破灭而扭曲狰狞、交织着嫉妒、愤怒与疯狂杀意的表情,她眼中那几乎要喷薄而出、如同毒液般的怨毒与难以置信;近处,暗一那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上,写满了极致担忧与紧张,紧抿成一条直线的、失去了血色的嘴唇,以及那双死死盯着她、仿佛要将她每一个细微动作都刻入骨血、充满了复杂难言情绪的眼神;甚至空气中,那些在激烈能量碰撞后依旧漂浮舞动的、细微到了极点的尘埃颗粒,在她的视野中都变得异常清晰,其飞舞的轨迹,仿佛慢镜头般可辨!不仅仅是视觉,似乎连带着对周围能量流动的感知,也变得更加敏锐,她能隐约“感觉”到石门后方那幽深黑暗中蕴含的庞大而古老的能量场,如同一个沉睡巨人的心跳。

视力,在此刻,不仅彻底恢复如初,更是发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本质上的蜕变与升华!看得更远,更清晰,更细致,甚至……跨入了一个全新的感知层次!

(是因祸得福?是系统能量被大量抽取后产生的某种奇异反哺?还是这成功的血脉认证,本身就会洗涤肉身、开启灵觉,带来这样的好处?)

她心念如同电光火石般急转,无数猜测掠过脑海,却无暇去细细思索、探究这奇异变化背后的深层关联与奥秘。眼前的局势,危如累卵,不容她有丝毫分神。那石门认证的过程,看似漫长,涉及记忆冲击与身体蜕变,实则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她嵌入玉佩,到记忆冲击、视力恢复,不过是几次心跳、短短一两个呼吸的时间。

“嗡——”

低沉的、仿佛来自大地肺腑的轰鸣声再次从石门内部响起,但这一次,不再是充满敌意与暴戾的警告,而是带着一种庄严、古老、肃穆,仿佛来自远古先祖的深沉呼唤与认可。石门之上,所有躁动不安的光芒——那幽蓝跳跃的星图、那猩红刺目的凤目血光——都如同百川归海般,迅速收敛、平息、汇聚,最终化作两道柔和而纯净、散发着令人心神宁静、仿佛能治愈一切创伤的乳白色光柱,自凤凰双瞳(尤其是嵌入了那枚羊脂白玉佩、此刻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变得更加莹润的左眼)之中,平稳地、坚定地投射而出,如同两道交汇的、充满了智慧与期盼的目光,精准地落在石门中央那条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缝隙之上。

“嘎吱……嘎吱吱……”

沉重得仿佛积压了万载光阴、沾染了无数历史尘埃的摩擦声,带着一种无可抗拒的历史厚重感,缓缓地、却又坚定无比地响了起来,如同一位沉睡的巨人正在舒展筋骨。在那两道乳白色光柱的交汇处,那扇原本严丝合缝、仿佛与整个山体浑然一体、牢不可破的巨大石门,伴随着这令人牙酸、心脏也随之揪紧的声响,从中裂开一道越来越明显的、幽深的缝隙,然后,在越发响亮、仿佛推动着历史车轮滚滚向前的轰鸣声中,在四散飞扬、如同时光碎屑般的尘埃里,缓缓地、坚定不移地向内开启!门户之后,是深不见底、仿佛连接着另一个世界、能吞噬一切光明的、令人心悸的黑暗!

“呼——!”

一股更加冰冷刺骨、带着浓郁陈腐气息与某种奇异而古老、仿佛能安抚灵魂的檀香味道的冷风,从门后那幽深不可测、仿佛巨兽张开了大口的黑暗之中,猛地汹涌而出,吹得站在近处的凤九歌素色衣裙猎猎作响,如墨青丝疯狂舞动,几乎要迷住她的眼睛。同时,一股远比外面“迷魂瘴”更加清晰、更加强大、仿佛能扭曲时空本身、扰乱所有感知与方向的诡异波动感,如同无形的、冰冷的海潮,扑面而来,让门内外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强烈的心悸与莫名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晕眩恍惚,仿佛连自己的意识、连灵魂都要被那股无法理解的力量从躯壳中拉扯出去,投入那永恒的黑暗。

禁地之门,开了!

由真正的“钥匙”,以血脉与真心,成功开启了!

“走!”凤九歌强压下身体深处传来的那股混合着虚弱与新生的奇异感觉,强行将脑海中依旧在隐隐作痛、纷乱涌现的记忆碎片暂时压制、封存到心底深处,没有任何犹豫,她迅速伸手,指尖触碰到那枚似乎变得更加温润、甚至隐隐由内而外散发着柔和而持续的微光、仿佛被激活了某种潜能的玉佩,将其从凹槽中轻轻取出。玉佩入手,那股熟悉的温热感更加明显,仿佛与她的血脉、她的心跳连接得更为紧密,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她将其重新贴身藏好,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重量与仿佛来自母亲的温暖守护。然后,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紧张戒备、同样被这石门洞开、仿佛神迹降临般的景象所深深震撼、几乎窒息的同伴,目光在与暗一那充满了极致担忧、紧张、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要将她身影烙印在灵魂深处的视线交汇时,微微停顿了一瞬,递过一个清晰无比、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与勇往直前的决绝的“放心”眼神,随即毅然转身,第一个迈开脚步,踏入了那石门之后、幽深仿佛连接着九幽地狱、能吞噬一切光明与希望的、令人不安的黑暗之中!那素色的身影,如同被一张无形的巨口吞噬,瞬间便消失在那浓郁的、化不开的黑暗里,仿佛从未存在过。

“跟上小姐!快!”阿木第一个从这巨大的震撼与短暂的失神中惊醒过来,立刻压低了声音,如同闷雷般低吼一声,和另一名体格最为强健、如同铁塔般的护卫一左一右,更加用力地、几乎是半拖半抱着搀扶起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压在他们身上、却依旧试图自己用力的暗一,紧随其后,毫不犹豫地踏入了那未知的、散发着不祥与机遇的黑暗。其他护卫也立刻从震撼中回过神来,眼神交换间,迅速收缩阵型,彼此靠拢,互相照应,带着一种破釜沉舟、向死而生的决然,依次迅速涌入那正在不断开启、却又仿佛蕴藏着无限危险的石门。

就在凤九歌等人身影彻底没入石门后那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黑暗的刹那,那沉重的石门,仿佛拥有自己的意志与生命般,再次发出了“嘎吱”的、令人心悸的、仿佛死神脚步声的声响,开始缓缓地、自主地、以一种不可逆转、不容置疑的趋势,向内闭合!门户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不!拦住他们!给我冲进去!宝藏是我的!传承是我的!一切本该都属于我!”刚刚从那恐怖的能量箭矢袭击中惊魂甫定地缓过神来、鬓发散乱如同疯妇、白裙污损沾满尘土与点点血渍、显得无比狼狈和羞愤难当的苏清婉,看到这一幕,尤其是看到凤九歌竟然用一枚看似普通无奇的玉佩,真的打开了连她耗费无数心血仿造的金令都无法开启、反而引来杀身之祸的石门,而自己这边却损兵折将、灰头土脸、一无所获,她那张原本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脸蛋,瞬间因为极度的嫉妒、难以接受的失败感与疯狂的、想要毁灭一切的杀意而扭曲得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她再也维持不住那伪善柔弱、纯洁无瑕的面具,彻底撕下了所有伪装,尖声嘶吼着,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怨恨与不甘而变得沙哑刺耳,如同夜枭啼血,难听至极。

残余的、身上大多带伤、士气低迷的“月”组织高手得令,虽然心有余悸,对那石门以及门后未知的黑暗依旧充满了本能的畏惧,但上位者的命令难违,还是硬着头皮,强提体内残存的内力,试图冲向那正在缓缓闭合、缝隙越来越小、如同生命线在流逝的石门。

“找死!拦住他们!”守在门边负责断后的两名凤九歌麾下护卫,眼神骤然一厉,如同被侵入了领地的、受伤的猛虎,凶性毕露!手中钢刀带着一往无前、有死无生的惨烈气势,悍然挥出,刀光如雪亮匹练般,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斩向冲在最前面的两名“月”组织高手。“铛!铛!”两声刺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猛然炸响,火星在昏暗的光线下四散飞溅!四人瞬间便激烈地战作一团,刀光剑影交织成一张死亡的罗网,死死地、寸步不让地扼守在石门那不断缩小、如同咽喉般的入口前,用身体和生命为身后的同伴争取着最后的时间!每一次兵刃的碰撞,都仿佛敲响着死亡的丧钟。

然而,苏清婉看着那缝隙越来越小、即将彻底关闭、将她所有希望都隔绝在外的石门,又看了看身边死伤惨重、哀嚎阵阵、士气低落到了谷底、一时之间竟然难以突破对方两名护卫拼死阻拦的手下,她眼中那狠毒怨毒之色骤然达到了顶点,几乎要化为实质的黑色黏液流淌出来。她猛地一咬牙,贝齿深深陷入下唇,尝到了咸腥的血味,像是下定了某种不惜一切代价的决心,脸上闪过一丝极其浓烈的肉痛与彻底的决绝,迅速从她那宽大的、已然破损不堪的袖袍深处,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里,掏出了一个物件。

那是一个仅有成人手指长短、色泽是一种不自然的、毫无生命光泽的惨白、仿佛是由某种不知名的古老生物的指骨雕刻而成的小巧骨笛。骨笛造型古朴,甚至有些粗糙原始,上面似乎用更深的、近乎黑色的颜色,刻画着几个扭曲诡异、充满了不祥与邪异气息的、仿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神秘符号。

她没有任何犹豫,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恨与不甘都倾注于此,五指狠狠收拢!

“咔嚓!”

一声清脆却令人毛骨悚然、仿佛某种禁忌被打破的碎裂声,在那混乱的、充斥着喊杀声、兵刃撞击声与石门闭合的沉重轰鸣的山谷中,并不算响亮,但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直刺灵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了在场少数几个灵觉敏锐、或是早有准备的有心人的耳中,如同恶魔的低语。

但就在这看似不起眼的骨笛彻底碎裂、化为齑粉从她指缝间簌簌落下的瞬间——

远在数十里之外,那片生机勃勃、绿意盎然、与“鬼哭谷”死寂荒凉形成鲜明对比的绿洲边缘,那汪清澈的泉水旁。

那位一直如同枯木般闭目盘坐、周身笼罩在若有若无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灰黑色诡异气息中、脸上布满深深皱纹与色彩斑斓、充满原始蛮荒气息的古老图腾的北戎萨满,他那如同树皮般干枯的眼皮,猛地掀开!露出一双浑浊不堪、却偶尔闪过如同毒蛇般冰冷锐利光芒的眸子!与此同时,另外几处,潜伏在沙丘之后阴影里的、伪装成商旅在帐篷中休息的、或是如同石像般隐匿于岩缝之中的、气息同样强大而危险、充满了血腥味的“月”组织精锐小队首领,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猛地睁开了眼睛,或是猝然抬起了头,目光如同实质的利箭,穿透了空间的阻隔,齐刷刷地、精准无比地投向了“鬼哭谷”所在的方向!一股无形的、冰冷的杀意,如同瘟疫般在他们之间弥漫开来。

信号已发!狩猎,开始了!

北戎萨满那布满褶皱与诡异图腾的脸上,缓缓扯开一抹森然而冰冷的、如同沙漠中盯上猎物、即将享受杀戮盛宴的毒蛇般的笑意。他手中那柄挂满了各种兽牙、骨片、彩色布条等古怪饰物、顶端镶嵌着一颗不断闪烁着幽光的浑浊水晶的法杖,重重地一顿地面,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仿佛敲响了战鼓。

“出发!”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两块粗糙的石头在用力摩擦,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一种近乎狂热的虔诚,“‘圣物’……已经在召唤我们了!为了大戎的荣耀,为了永生!”

他身后,数十名早已等候多时、装扮各异但眼神同样充满了野性、贪婪与狂热的北戎高手,以及那些从阴影中悄然现身、气息精悍冰冷、如同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的“月”组织精锐,如同终于嗅到了血腥味的、饥饿了许久的群狼,不再有丝毫掩饰与犹豫,化作一道道迅疾如风的黑影,以最快的速度,如同决堤的黑色潮水,带着冲天而起的、凝聚如实质的杀意,朝着“鬼哭谷”入口的方向,风驰电掣般急扑而去!烟尘滚滚,蹄声如雷!

石门之内,是未知而危险、步步杀机的古老禁地,迫在眉睫的传承之争,与母亲留下的、通往归途与真相的沉重谜题。

石门之外,是汹涌而来、实力更强、手段更狠的凶残强敌,与精心布置、环环相扣、步步杀机的绝命陷阱。

凤九歌的这场禁地之行,从她毅然踏入石门、身影被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彻底吞没的那一刻起,才真正拉开了最为凶险、最为诡谲、决定她与身边所有人命运、乃至可能影响天下格局的、真正残酷的序幕!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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