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书记,您这样不合适吧。他可是沈砚修啊,咱们这儿好多人可都认识他,您多少给他留点面子。”
秘书怔了一下,心头一惊。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这件事要是让沈家良知道了,明年的换届选举,怕是更艰难了。
高志新转过身,灰色的外套半敞着,整个人带着被岁月磨砺出来的挺直。
“沈砚修怎么了?沈家良没教过他怎么低头,我来教教他。”
…
十月底的一个黄道吉日,天朗气清。
澳门连日的阴雨终于停了,阳光洒在崭新的建筑外立面上,银色的玻璃幕墙将海面的光线折射成一片耀眼的流光。
新天地集团新建的旗舰赌场正式营业,现场宾客云集,红毯两侧站满了记者与嘉宾,闪光灯连成一片。
剪彩仪式是从正午开始。任敏之身着一袭深酒红色旗袍,气场全开,手中剪刀落下的一瞬,掌声与礼炮几乎同时响起。
桑晚静静地站在人群的最后一排,有些感慨。
她今天没有刻意打扮,长发披肩,只穿了一身浅蓝色的裙装,丝绸质地,典雅得体。当初那笔钱,她想过捐出去,怕收下之后她真成了实质上的依附于沈砚修的女人,那两年的关系也成了权.色交易。
后来她又想开了,她要是连处置这笔资金的能力都没有,也就不配做新天地的经理。
既然沈砚修把这笔分手费给了自己,她要把每一分钱都花在自己身上。其中最大的一笔就是投在这个新建成的赌场里,那份信托成了新赌场排名前十的股东,这件事只有她和任敏之知道。
剩下的一部分,她交给了阿坤。他去泰国发展,有了那笔钱做事应该方便得多。
只是阿坤现在能做到这个规模,已经远超了她的控制。这两年的分红,阿坤实际上已经把那笔钱连本带利地又还给她了,她在澳门的豪宅,是阿坤今年送给她的,她不收,阿坤就说是给雨晴以后准备的嫁妆。
她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现在她靠在灰色的墙体上,脚下已经有几根烟蒂了。周围人声鼎沸,她这个正经的经理人却躲起来了。这样热闹的场合,她其实并不喜欢。
如今这样风光无限的地位和荣耀,是要阉割和放弃许多东西的。
比如,她明明不会爱上申奕辰,却不得不和他接触。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可能她骨子里还是太简单了,第一眼没看上的人,过了五年,还是没有感觉。
申奕辰这半个月对自己挺细心周到的,态度鲜明,昨天甚至送了一大束玫瑰到她办公室。今天他不能到场,依然让自己的职员送上了心意。看得出来,他以后会是一个细致体贴的伴侣。
他甚至没有问过她的过往情史,分寸感十足。
这样发展下去,只要申育明那边没有问题,申家应该会给他们操办一场澳门最风光的婚礼。
她好像对婚姻已经没了憧憬和向往,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感情障碍,总是不会喜欢上对自己好的人。
这样出神想着,她看到阿坤穿着正装朝自己走了过来。
今天这样的场合,他本来不应该出席的,毕竟是她下了严令,不许以前的旧帮派势力出场。
阿坤偏偏和她对着干,说不让他去,他就当保安混进去。
活祖宗,没辙。
她掐灭了手里的烟头,在脚底碾灭,走到他面前,拍了拍肩膀上落下的彩带:“让你别来,非要让我难做!”
阿坤根本不在意这些,看她一个人站了很久,扶她在角落坐下:“怕什么,我还在呢,谁敢多说你一句。”
桑晚没理他,也不想打压他心里的傲气。
阿坤坐在她边上,十月的澳岛已经有些冷了,礼炮响过之后,空气中只剩下海风带来的潮湿。
阿坤瞥了她一眼,不知道女人为什么总是穿得这么少,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她身上,又坐正了身体,开口问她:
“我听说申育明的儿子最近在追求你。”
听到这话,桑晚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目光仍望着远处喧哗的人群,眼神冷淡:“算不上追求吧。双方都有利可图,也没什么好矫情的。”
阿坤轻笑了一声,笑意不达眼底。
“是吗?”
桑晚听到话里带刺,扭过头看他:“你什么意思?”
阿坤目光直视着她,带了复杂的感情:“你确定你能接受?”
“接受什么?”
她不明白了,有什么好不能接受的?她多大的人了,还在乎这些。
阿坤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也低沉了下去:
“和自己不爱的人拥抱,接吻,上—床。”
桑晚的眼神一点点变了,胸口的空气仿佛被什么抽走了,指尖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贺—承—坤!!”
她不顾场合大声叫嚷了出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阿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