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修偶尔会觉得自己现在这样活着还不如当初更加惨烈一些,可能还让某个人记挂自己一辈子。
现在他沦为沈家的弃子,只能被沈家良派去风暴中心做幕僚。
自己的父亲一向如此,说话只会点到三分。
剩下的七分,是心照不宣的。
高志新是什么人?岭南的一号人物。新旧交替之间,他要么登顶进入中央,要么身败名裂坠入深渊,根本不存在中间选项。
父亲此时抽身而去,是最冷酷也是最正确的选择。他在一天,就能保全沈家满门荣耀。
沈砚齐坐镇中汇,不需要背负这样的政治风险。
那个位置本来是他的,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没有到手的,就不是自己的。
如今他这个赋闲两年的人,是最适合去前线探路的。如果回得来,皆大欢喜。如果一招不慎,满盘皆输,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是两说。
过往的功劳和成就,都将一笔抹去。几年之后,或许大家会感叹沈二公子时运不济,或许他也成了大家口里一个可被替代的名字,用来劝诫自己的后代。
这几乎是他最不能接受的结局,没有之一。
…
风从窗户缝隙灌进来,掀动案上的文件,哗啦啦作响。
沈砚修在窗边坐了很久,肩膀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
目光透过玻璃,穿过层层迷雾,望向远方的朦胧的山脉。
其实岭南也不错,离澳门挺近的。
*
深市
半海花园大堂内灯火通明,落地水晶灯垂着冷白的光,折射在大理石地面上,像是一层薄雾。
申奕辰送别自己的秘书,警告了一句他别多嘴就进了大厅。
大厅里温度比外面高,他脱了外套拿在手里等电梯。
前台小姐极有分寸地站在不远处,目送他进了电梯,又看到电梯门缓慢合上。心里直在感叹:
“好帅气的领导!手里还拿着一大束玫瑰花,不知道哪家女孩子命这么好。”
电梯门开了,一梯一户,申奕辰捧着玫瑰花,敲了敲房门。
几秒后,一个女孩子给他开了门,露出两只哭红了的眼睛,身上穿着单薄的睡衣,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
吴佑曦声音带着水汽和一丝埋怨:“你还来做什么?”
申奕辰抬手捏了捏了她的脸颊,笑得满是宠溺:
“我来看我女朋友,不行啊?”
“谁是你女朋友?你不是都要去相亲了吗?”吴佑曦心里委屈,还是放他进来了。
她和申奕辰是在港中深分校认识的。一次与外部企业的活动,申奕辰代表申育明出席,她作为学校代表接待了这个风流倜傥的男人。
一来二去,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
等她知道申奕辰的身份的时候,已经深陷其中。
“当初说好的,你如果有别人了,我们就断掉。”吴佑曦哭了一天,理智已经被折磨得所剩无几。
现在看到自己的爱人就在眼前,又哪儿舍得真的说分手。申奕辰张开怀抱,她就扑到到了他怀里。
“你父亲是不是让你和新天地那个温经理接触?”
申奕辰默不作声。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吴佑曦哭得更凶了,眼泪直往下掉,很快就把申奕辰的衬衫打湿了。
“你走吧,你家里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那天我听到你和你妈妈打电话了,她知道你在外面有女人。我这样的家世,她不会接受的。”
“我不会给你当情人的。”
申奕辰把她搂紧了,亲了亲她艳红的眼眶:
“我什么时候说要你当情人了?”
说罢把她打横抱起,走到沙发边上坐了下来,让她环着自己的脖颈。
“我只是去见一见那位温经理,又没说要娶她。”
“听说她还带着一个四岁的孩子,也不知道我父亲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