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甲板上一层的喧嚣逐渐平息,人群散去之后,只剩下酒侍和工作人员在来回走动,将桌椅重新归位。
桑晚靠在栏杆上,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了十点一刻了。
沈砚修到现在都没有再找她,她望着楼上渐渐暗下去的灯光,觉得有一些反常。
这几天他撩拨她的话还在耳旁,还有时不时暧昧的动作,把她当猎物一样地追逐。现在倒是肯消停了。
桑晚掐灭了手里的半截烟,转头看向阿坤:
“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躲了一晚上清闲,现在上去帮忙清清场。”
阿坤和她并肩往回走,分开的时候和她摆了摆手:“行,有事叫我。”
桑晚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舷梯口,自己才上了楼。
刚到大厅,几个工作人员就和她打了个招呼:
“宁姐好。拍卖会都结束了,你可是来晚了。”
这几个人都是她手下的酒侍,今天被苏曼文临时叫来做苦力。桑晚帮着他们把地上成堆的宣传册放进纸箱里,又抱了一摞跟着他们一起往外走:
“今天晚上怎么样。那幅《雨后山居图》被谁拿下了?”
几个人边走边聊:
“你别说,我刚刚我还真看到这一场了,京市来的一位魏老板,叫价叫得那叫一个凶,最后硬是砸了两个亿拿下了。”
“听说他还给她夫人拍了一件祖母绿,别的太太眼都红了。”
桑晚并不是很惊讶,勾起唇角笑着附和道:“港岛来的那几位呢?付先生的场子,他们没点表示?”
“好像没留意,不过肯定都不会空手而归咯。”
话说到一半,桑晚旁边上的人想起了什么:
“不过宁姐,你怎么又回来了?”
桑晚有些不解:“什么意思?”
说话那人的语气带着明显的疑惑:“我刚刚看你扶着沈先生下楼去了。就是辉市来的那一位。你没和他一起?”
“我看他喝得不少…本来还想叫住你的。”
桑晚停住了脚步,眼底的冷光一闪而过。
她刚刚根本没有和沈砚修在一起,怎么会扶着他下楼梯?
反应过来后,手里的宣传册差点掉到了地上,呼吸一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船上怎么可能有两个她?
她今天做为沈砚修的女伴,着装是精心挑选过的,船上这些名媛千金里,没人和她撞衫。
她几乎一秒反应了过来。有人在利用她做文章。
这人想干嘛?
桑晚平息着心跳,语气却很淡:“是不是看错了?”
男人摸了摸后脑勺:
“不应该啊,我看背影像是宁姐你…不过隔太远了,确实有可能认错。我还想着你们的套房在顶层,去楼下的包厢做什么?”
桑晚越听越不对劲,和他走进储物间,不动声色地将宣传册放在一边,对男人说道:
“今晚你累了,看花了眼也是有可能的。”
男人愣了愣,似乎明白了什么,孤男寡女去楼下的包厢,能做什么?而且今天自己的上司本来就是这位沈公子的女伴。
什么都不发生才不正常。
“对不起宁姐,我…我多嘴了。”
桑晚控制着自己的语调:“没事了,你去忙吧。”
…
夜深了,邮轮的顶层安静下来,没有睡意的男男女女此时都回到了船底的大厅,筹码碰撞的声音偶然间传来,又随着夜风飘远。
桑晚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刚才自己的酒侍提到包厢,她已经有了隐约的猜测。
沈砚修什么时候这么蠢了?!
她没多耽搁,顺着狭窄的舷梯一路急急忙忙往楼下走去。进了船舱,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发出一连串沉闷的响声。
气氛越来越诡异,壁灯亮起又暗了下去,四周安静得出奇,和楼底热闹的大厅仿佛隔了一个世界。
这一层空间很大,两边又都是一样的房间,她转了几个弯之后,已经有点转向。
“沈砚修……”
她一间一间找了过去,没有人应声。
外界的喧闹的声音越来越远,又走过一个墙角的时候,她听到身后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回响。
不知道是不是她出了错觉,这个声音明显不属于自己。
桑晚警觉得往前跑了起来。
声音停下的时候,一扇门打开了一个缝隙,一只有力的手臂伸了出来,将她一把拽了进去。
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扣进一个熟悉的怀抱了,嘴巴被死死堵着,男人明显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肩膀上:
“别说话。”
是沈砚修。
血腥味传来,桑晚全身都僵硬了,瞳孔不断放大。
等沈砚修放开她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她心跳都停了。
空气里残留着浓烈的酒味,空了的的酒瓶倒了一地。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户微弱的光亮洒进来,显得整个房间安静而诡异。
沈砚修正靠在墙壁上,外套半敞着,袖口卷起来一截,露出的一段小臂鲜血淋漓。
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截碎裂的酒瓶,锋利的边缘已经划破了他的手心,鲜血顺着指缝一滴滴落在地毯上。他的呼吸很重,额头覆着冷汗,极力得控制着自己。
顺着男人的视线,桑晚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衣衫凌乱的女人。虽然衣服被撕破了,还能看出来,和她今天穿的一模一样。凌乱的发丝覆盖在她脸上,仔细看过去,和自己的妆容都十分相似。
“先把门关上,别让她出去……”
桑晚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她不知道沈砚修对地上的女人做了什么,现在两个人身上都有殷红的血迹。
“沈砚修!你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