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维港两岸,霓虹闪烁,高楼林立,灯光将夜空映得五彩斑斓。
海面上波光粼粼,人声鼎沸中,游轮缓缓驶出港口,像一座漂浮在水上的宫殿。远远望去,灯火辉煌,水晶吊灯倒映在海面,随着浪涌摇曳,璀璨得令人眩目。
甲板上传来一阵笑声。衣香鬓影间,香港几位名媛正聚在一起,手里捧着高脚杯,眼神不时飘向同一处。
“今天是付先生的生辰,他今年生日宴第一次办得这样盛大,这个游轮他包了一个星期。今晚要来不少大人物,付先生这是有意为之啊。”
其中一个穿着银色礼服的女子低声说,不时望向船舱,不知道付文礼何时会出现。
她对面的人年纪偏大,眼角已有皱纹,刻意压低了声音:
“付先生去年流年不利,听说在内地伤筋动骨,亏得不小。不过回了香港,他还是龙头世家。今天这局势,明摆着是要告诉香江这帮人,港澳地界,还是他说了算。瞧着吧,今天想要攀上他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
说完又讥笑了一声:“每年那么多人扑上来,可惜啊,付家的姨太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任敏之跟在他身边三年了,照理说也是个聪明的,大家都叫她任姨太,三年了,上位成功了吗?”
有人应和道:“付先生身边的女人什么时候断过,可能她用得格外顺手一些。上位是不可能的。不过话说付夫人的位置空悬了多久了,他也该再娶了。”
付文礼还没到,大家说话没个顾忌。
在场的大多是港澳两界有头有脸的名媛,一致瞧不上任敏之曾是酒店服务员出身,偶然间和付文礼发生了关系,一直持续到年前。
付文礼今年四十有五,祖上买办起家,到了他这一代,手里的财富可敌国,当之无愧的港圈大佬。
银色礼服的女人听到任敏之的名字,嘴角弯起嘲讽的弧度,微微侧过头向后看了一眼。
她们说的那个人正凭栏而立,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一身定制的墨绿色礼服,衬托她整个人气质雍容华贵,看不出曾经的身份。她一个人望对着对岸的灯火,神情淡漠,似乎没有听到她们的谈话。
银色礼服的女人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没有顾忌当事人就在身后,继续议论:“付先生夫人过世后,一向来者不拒,身边女人不断。听说今天会带一位新人来,恐怕任女士要被抛之脑后了。”
几个人又谈笑了一会儿,逐渐散开,只留下银色礼服的女人和她对面的贵妇人。
眼见身边无人,她话锋一转,叫了一声姑妈:
“姑妈,你和妈咪想让我和付先生接触,但是他比我大一轮。而且,就算我过去了,他在澳门那些产业,真的能交到我们手上吗?”
姑妈目光冷冽:“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付家和苏家是世交,付家这样的势力,也不算委屈你。曼文,你不是小孩子了,知道什么事情是最紧要的。”
苏曼文当然知道,权势一直是她毕生所求。她抿了一口手中的葡萄酒,没再说话。
她想起刚刚姑妈说的另一件事,忍不住低声多问了一句:“您说他去年在内陆吃了亏,到底是什么人,能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姑妈皱了皱眉头,没想到她居然这么不敏感,正要斥责几句,随即想到去年她还在国外,对港澳和内地的事还不太了解,耐着性子给她解释了一番来龙去脉。
“…沈家的手未必伸得那么长,但他们要动的人,从来不会留余地。后来付先生赔了小半身家,好在最后收了手,没让局面彻底撕破。只是——可惜了桑家。堂堂上市集团,说没就没,一朝覆灭,如今旗下的地产公司换了新名字,实际控制人早就变更了。”
苏曼文听完这段故事,也觉得一阵心惊肉跳:“沈家…也够狠的。那桑家那个女儿呢?”
姑妈冷笑了一声:“政治牺牲品而已,有谁会在乎?你要警醒些,不够聪明的人,招惹了不该惹的人,只配落得这个结局。”
话音落下,夜色已经完全沉了下去。
甲板上的灯光骤然变幻,五光十色交错闪烁,水晶吊灯折射出流光溢彩。乐声陡然高昂,预示着假面舞会即将开场。宾客们三三两两去换了面具,回来时已换了一副全新的面孔,愈发显得纸醉金迷。
过了一会儿,甲板上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
宾客们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投过去,是付文礼出现在入口处。他今天是主角,身上穿着考究的西装,胸前别着一枚低调的袖扣式徽章,半脸面具遮住了眼睛,举手投足间也能看出老钱世家的从容和底气。
他步伐有力,多年的呼风唤雨,身上总是有不容忽视的威势。
去年的失利已成往事。香江地界,他仍然独占鳌头。
他身侧跟着一位戴着白色羽面具的女人。看身形,是个新人。
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清冷的下颌线,灯光掠过,显得越发立体而疏离。雪白的羽毛在灯光下轻轻颤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探。
一时间,窃窃私语在宾客间流转开来。
“新人?”
“谁家的千金?还是新任港姐?看这样子,好像之前没见过。”
有人暗暗揣测,但是都不敢贸然上前。
付文像一来,议论声停了。他径直走向前方,与受邀而来的几位富豪、政要握手寒暄,举止得体。
无论是商界大佬还是政坛中人,对他都报以几分敬畏,气氛顿时被重新拉回正轨。
他向身边的好友介绍来人:“温宁小姐,大家多多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