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仪的到来让宴会厅里的气氛又一次热烈起来。
做为同行,徐承良和她聊了最近热门的项目,面上一派和谐。两个人点到为止,各有各的主张,没有深入交流下去。
很快,关仪被自己公司新提拔起来的人围在了中央。
徐承良看着她的背影,想到了桑家大小姐刚刚和他的谈话。
今晚短暂的接触,他发现桑晚虽然年纪不大,却很会选人。说话做事也不让人反感,应该是被她父亲刻意培养过。
他的确不排斥和她站在同一战线,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交易,他为什么不答应?
何况她现在顶着沈太太的头衔,只要做事不要太出格,沈家最终也会接受她。如果以后她在沈家地位稳固,他不介意再多一些诚意。
以她的智慧和头脑,这应该是迟早的事。他是国内最出色的天使投资人,他自信自己的眼光不会出错。
只是在场的其他人未必同意他的看法。
能参加这个私人宴会的大多是一等一的人精,桑家大小姐早没了身影,现在关仪站在人群中央,应对自如,不动声色间已成焦点。大家意识到,有些人哪怕上位了,也依然上不了台面。
沈砚修环绕四周,没有看到桑晚,神情慢慢冷了下来。
他没想到她连这样简单的场面都应付不了。到底是刚毕业的小女孩,他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拿她没办法。
他退到无人的地方,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手机那端响了很久,无人接听。
他将手机揣了回去,眉目间染上几分不耐。
正准备去找人的时候,郑棋过来了:
“沈先生,我刚刚在外面好像看到桑小姐了。正想追上去的时候,人跑没影了。”
沈砚修一只手仍插在兜里,问他给桑晚打过电话了没,郑棋如实回答,打过了,但是没人接听。
*
沈砚修阴沉着脸回了家,刚踏进玄关就怔住了。
客厅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台灯,地上有一个散乱的空酒瓶,红酒还残留着几滴,斑斑点点洒在地毯上。桌子上还有一瓶开了,喝了小半。
都是他珍藏了许久的罗曼尼康帝,放到市面上也价值不菲。就这么被某人给糟蹋了。
他双手叉在腰间,看了卧室和书房,都没人。
一只手推开卫生间门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他吓了一跳。
“桑儿?”
桑晚蜷缩在马桶边,侧身靠着瓷砖,脸色泛白,眼神迷离。
她短暂地睡了一会之后脑袋更加不清醒了。听到声音微微睁开眼,却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
光线刺得她眼睛生疼,她挣扎着要坐起来,却感觉头重脚轻,反而一头栽到了地板上。
全身软得不像话,半点力气也没有,恍惚间,她感觉自己的身体离开了地面。
她以为自己还在宴会厅,推了推面前的怀抱,嗓音虚弱又沙哑,像是说着梦话:
“我要去找...沈砚修...”
“你看到他了吗?他把我扔下了…他总这样…”
沈砚修看到她这副烂醉的样子,起了一点脾气,把人扔到沙发上之后,拿了一条毛巾沾了温水,蹲下身,克制着怒意把她那张脏得不成样的小脸擦干净。
心里窝着火,下手的时候也没轻没重,揉搓得她半边脸颊都泛红了。
“真有本事!喝了多少?!”
他从来没做过这种事,脱了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一角,站在她面前一边看着她发疯,一边打电话叫郑棋送醒酒汤来。
桑晚瘫软在沙发上,被吵醒之后头更疼了,眼角有生理性的眼泪,显得艳红而脆弱。
模模糊糊她中看到一张脸。
“诶,你长得和沈砚修好像啊。怎么那么好看?”
她伸手拽住了沈砚修的领带,胡乱地拉扯中,把人带到了自己面前。
沈砚修站不稳,索性跪在沙发上,撑在她面前。他没想到第一次把桑晚带出来她就喝成了这样,捏住了她的下巴:
“干什么了?就这么糟践自己?”
桑晚傻笑着,感觉自己又是清醒的:
“没有啊…是别人欺负我,他还不管。”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把推开了眼前的人,颤颤巍巍地要往起站。结果还没直起身子,又直挺挺地倒了回去。
后背撞到靠背上,她一下眼泪出来了:
“但是我就是喜欢沈砚修啊,怎么办…我这个样子…他根本不喜欢我…”
她发现在对待沈砚修有关的事上,她的智商和情商为负数,别人随便几句话,就能激起她内心的波澜。
她在他身边一天,就要当一天爱的囚徒。
好像是啊,沈砚修把她当工具,这不是很正常。
她根本不用走,可能这段婚姻本来也不会太久,毕竟婚前协议都签了。
“怎么办啊,我也不想这样。”
她伸手捧着沈砚修的脸,距离太近了,她没忍住亲了一口,又哭又笑:
“哎呀忘了,对不起哦,我不能亲你…沈砚修讨厌别人碰我…”
她大胆地拍了拍眼前人的脸,说出了心里话:
“他这个人可双标了,明明都有别人了还要来睡.我,我比他干净多了。”
…
听到这句话,沈砚修眼色彻底沉了下去,放开了她站了起来,任由她在沙发上难受地扭曲着。
桑晚在他面前从来没有失态过。
这种话,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当面和他说,也就现在喝醉了无所顾忌。
他莫名笑了一声,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地上还一片狼藉,他看着心烦意乱,一脚把酒瓶踢了出去。他觉得自己并没有用多大的力,但是空瓶子在地上转了两圈之后狠狠撞上了金属质的桌脚。
“砰”的一声,发出脆裂的响动。
桑晚意识不清,被突然的动静激得浑身一颤。整个人还蜷缩在他手边,她好像现在又知道自己是在哪儿了,小声嘟囔着:
“…你别这样…我好难受”
“能不能对我好点…我以后反正也不烦你了”
沈砚修一脸冷漠,低头看着她:
“那你想去烦谁?”
桑晚快要从沙发上滚下来,整个人挂在沙发边缘,头发遮住了半张脸。
昏昏沉沉中,她还记得回应问她话的人:
“不用你管,喜欢我的人有的是,个个都比你好。”
如果不是还有一点理智,沈砚修真的想把她泼醒…
他花了那么大力气,就娶回来这么一个玩意儿。
…
郑棋来的时候,桑晚已经睡过去了。
他看到老板脸色平静得吓人,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他非常不高兴的事。当下一句话也不敢说,放下东西就走了。
天色微微亮的时候,桑晚终于醒了。
衣服被换过了,躺在柔软的床上,除了涨得发疼的脑袋,窝在被子里的身体倒是很舒服。
她翻了一个身,下意识地去找熟悉的怀抱,扑了一个空。
习惯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
这下她彻底清醒过来。
偌大的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窗帘是拉着的,房间里光线昏暗,她忍着宿醉过后的剧烈的头疼,爬了起来。
“砚修?”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闯祸了。
喉咙发紧,心脏也揪了起来。
她走到客厅的时候,才看到靠在沙发上闭目休息的男人。
地上的酒瓶被踢到了餐桌边上,碎了一地。
她不知道他只是闭着眼不理自己,还是睡着了,站在那儿一动不敢动。
过了好一会儿,她快要站不稳的时候,沈砚修终于开口了:
“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桑晚闻言松了一口气,靠在门边平息自己。
沈砚修还没有睁开眼,枕着自己的手臂:
“桌上有醒酒汤,去喝了。”
他的话音很平静,他这么说话的时候,桑晚是怕他的。
她挪了过去,将保温杯盒里的醒酒汤倒了出来,过了一会,一半没了,烧心的感觉下去了很多。
她刚抬起头,一道沉稳克制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喝完。”
沈砚修睁开了眼,像是在对着陌生人说话。
桑晚放下了杯子。
她不喜欢沈砚修这么和她说话。
他要是想发脾气,就尽管发好了。
沈砚修笑了一声,笑意不达眼底:
“为什么喝这么多酒?知道你昨晚都说什么了吗?”
桑晚摇摇头,她喝得断片,根本不记得自己怎么回来的,又怎么躺回床上的。
沈砚修看着她,忍着脾气:
“我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