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靠在云珩手臂上秒睡、还被投喂了糕点的事件,如同在青云门平静(且懒散)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炸出的却不是水花,而是漫天粉红色的泡泡。
弟子们传得有鼻子有眼,什么“仙尊亲手喂食”、“领袖靠怀安眠”,连“小白”都被描述成了定情信物(?)般的存在。
作为舆论中心的两位当事人,反应却截然不同。
洛璃醒来后,回味着指尖那转瞬即逝的触感和云珩泛红的耳尖,抱着枕头在“咸鱼快乐屋”里傻笑了足足一整天,连丹阳子端来的、味道堪比穿肠毒药的“功德稳固剂”都面不改色地灌了下去,吓得丹阳子以为她终于被自己的药炼傻了。
而云珩仙尊,则在洛璃离开后,对着那碟还剩大半的“无忧黄金糕”和指尖残留的、若有若无的甜腻气息,静坐了整个下午。
记账本上关于那日的记录被反复涂改,最终只留下几个力透纸背、略显凌乱的字:
【糕点……过甜。】
【其睡相……不雅。】
【……心绪,需平复。】
然而,还没等这微妙的气氛持续发酵,一个紧急传讯便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
传讯来自凌霄剑尊。
他依照云珩提供的能量流向图,在清理另一处较小的地脉节点时,遭遇了意想不到的麻烦——那节点深处盘踞的,并非狂暴的寄生体,而是一团极其顽固、如同附骨之疽的“惰性能量沉淀物”!
这沉淀物不主动攻击,却能将剑尊凌厉的剑意和净化之力如同泥牛入海般化解、吸收,甚至反过来滋养自身,变得愈发凝实。
剑尊几番尝试,非但没能净化,反而让那团沉淀物壮大了一圈,无奈之下只得传讯求助。
“惰性能量沉淀物?”洛璃听到这个消息时,正试图教“小白”用尾巴卷住灵果(失败告终),“听起来……怎么有点耳熟?”
云珩冰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应是此前净化过程中,被汝之‘反卷’道韵中和、却未能彻底消散的负面能量残渣,与地脉污秽结合所生。
其性……与汝同源,故常规净化手段效果甚微。”
洛璃眨眨眼,指着自己的鼻子:“所以……这算是我搞出来的‘历史遗留问题’?地脉里的……‘钉子户’?”
“可做此解。”云珩颔首,“需汝亲自前往,以本源道韵引导,方可化解。”
“没问题!”洛璃一拍胸脯,瞬间责任感爆棚(主要还是想找机会和仙尊一起行动),“包在我身上!看我怎么用‘爱’感化……呃,是用道韵净化它!”
然而,她刚站起身,就感觉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差点又栽回去。
功德金光的“嗜睡副作用”依旧强劲。
云珩看着她那副站都站不稳的样子,眉头微蹙。
他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扣住她的手腕,一缕精纯冰凉的仙力探入其经脉。
洛璃只觉得一股清流划过四肢百骸,驱散了不少困倦,舒服得她差点哼出声。
“神识损耗过度,灵力虚浮,功德之力尚未完全融合。”云珩松开手,语气不容置疑,“此地脉‘钉子户’虽需汝出手,然汝之状态,不宜妄动。需静养三日,稳固根基。”
“啊?三天?”洛璃垮下脸,“可是剑尊师叔那边……”
“吾已传讯凌霄,暂以封印之法困住那物,三日无碍。”云珩淡淡道,“此三日,汝便在此院静修,不得外出。”
“在这里?”洛璃眼睛瞬间亮了,偷偷瞄了一眼那张寒玉榻。
在这里静养,岂不是可以天天看到仙尊?还有糕点吃?
云珩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补充道:“非是客院。乃后山禁地,‘冰心潭’。”
洛璃:“!!!”
冰心潭!那可是青云门有名的苦修之地!据说潭水冰冷刺骨,能冻结灵力,是惩罚犯戒弟子和给修炼狂魔自虐用的!
仙尊这是要让她去那里“静养”?!
“仙尊!不要啊!”洛璃立刻戏精附体,抱住云珩的胳膊(被他迅速但并未用力地抽回),“那地方会死鱼的!我可是您亲封的‘荣誉太上长老’,还是重要的‘反卷领袖’,您忍心看我在冰窟里变成冻咸鱼吗?”
云珩面无表情:“冰心潭水有凝神静气、淬炼灵力之效,正合汝目前状况。且……”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旁正用尾巴把自己卷成个球滚来滚去的“小白”,语气略带一丝难以察觉的无奈:“‘小白’亦需一稳定环境,消化此前所得,避免……再次异变。”
最终,在云珩“要么冰心潭静养三日,要么继续被‘睡眠修行区’弟子骚扰直至崩溃”的二选一威胁下,洛璃含泪(内心窃喜?)选择了前者。
于是,青云门后山禁地,那处终年寒气缭绕、鸟兽绝迹的冰心潭,迎来了史上最画风清奇的“静养”组合。
潭边,云珩布下了一个简易的聚灵隔音阵。
阵内,洛璃裹着厚厚的、自带加热符文的兽皮毯子(她强烈要求带来的),盘坐在一个特制的、铺着软垫的蒲团上,面前还摆着一个小几,上面堆满了各种灵果零食——美其名曰“补充灵力消耗”。
而“罪魁祸首”之一的“小白”,则对这片冰天雪地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它在覆满冰霜的岩石上蹦来蹦去,用爪子拍打着冰棱,偶尔还好奇地把脑袋探进冰冷的潭水里,然后猛地缩回来,甩甩头,发出兴奋的“嘤嘤”声,玩得不亦乐乎。
云珩则坐在不远处一块光滑的冰石上,双眸微阖,看似在护法,实则神识笼罩全场,既要确保洛璃不会真的被冻着或者睡着掉进潭里,又要分心留意“小白”别玩得太嗨把禁地给拆了。
“阿嚏!”洛璃啃了一口冰镇的“朱焰果”,被那极致的冰火两重天刺激得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小声抱怨:“仙尊,这地方也太冷了……我觉得我的‘反卷’道韵都要被冻僵了……”
云珩眼皮都没抬:“心静自然暖。运转汝之功法,引导功德之力,而非一味抗拒。”
洛璃撇撇嘴,尝试着按照云珩的指点,缓缓催动体内那团暖黄色的、依旧有些懒洋洋的功德之力。
起初并无异样,但当她试图将一丝功德之力引导至指尖时,异变发生了!
那缕金光脱离她身体的瞬间,并未消散,而是如同有生命般,在空中扭曲了一下,然后……“噗”地一声,变成了一只巴掌大小、胖乎乎、半透明、散发着温暖光芒的……金光闪闪的 q版咸鱼!
这咸鱼虚影在空中懒洋洋地摆了摆尾巴,打了个哈欠(如果咸鱼有哈欠的话),然后慢悠悠地飘到洛璃面前,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脸颊,传递出一股“想睡觉”的意念,随后便化作点点金光,重新融回她体内。
洛璃:“???”
云珩:“……”
连玩冰的“小白”都停了下来,歪着脑袋看着这边,蓝宝石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这、这什么玩意儿?!”洛璃指着自己脸颊,那里还残留着被咸鱼蹭过的、暖洋洋的触感。
云珩沉默了片刻,冰眸中闪过一丝难以解读的情绪:“功德有灵,化形显意。此乃汝内心道韵与功德结合后,自然显化之物。”
换句话说,因为她内心整天想着“躺平”和“咸鱼”,所以她的功德之力……也变成了咸鱼状?!
洛璃看着自己指尖,尝试着又逼出一缕功德之力。
果然,这次变成了一只打着滚、露出软乎乎肚皮求抚摸的金光猫咪虚影,蹭了她一下后再次消散。
再试,变成了一朵耷拉着花瓣、仿佛在说“别吵我睡觉”的金光向日葵……
又试,变成了一个四仰八叉瘫着的金光小人……
洛璃看着自己这些一个比一个懒、一个比一个萌的功德化身,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别人的功德金光要么淬炼法宝,要么提升境界,她的功德金光……是用来卖萌和表达“我想睡觉”的吗?!
云珩看着她那副欲哭无泪的表情,再看看那些不断冒出来、形态各异的懒散功德化身,冰封的唇角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凝神,静气。”他再次提醒,只是这次的语气,似乎比刚才……柔和了那么一丝丝?
洛璃叹了口气,任命地继续“静养”。她发现,在这极寒的环境下,虽然身体感觉冷,但神识确实更加清明,那一直困扰她的嗜睡感也减轻了不少。
她引导着那些“不正经”的功德之力缓缓流转,暖黄色的道韵与冰心潭的寒气交织,竟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平衡。
玩累了的“小白”也凑了过来,挤进洛璃的毯子里,把自己团成一个毛球,汲取着她身上温暖的道韵和功德气息,舒服地打着小呼噜。
云珩看着这一人一兽在冰天雪地里裹着毯子、分享着零食(洛璃偷偷喂给小白)、周身气息和谐交融的画面,冰眸深处,那抹无奈渐渐被一种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所取代。
记账本上,关于“冰心潭静养”的记录,画风悄然转变:
【其功德化形……独特。(备注:颇具……趣味性?)】
【冰心潭确有凝神之效,其嗜睡症状减轻。】
【‘小白’于严寒中……安分不少。】
【毯中共处……景象……尚可。】
三日静养转瞬即逝。当洛璃神清气爽(虽然功德化身依旧很咸鱼)、抱着同样精神奕奕的“小白”走出冰心潭时,她感觉自己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对自身道韵和功德之力的掌控也精进了不少。
“仙尊,我们现在可以去收拾那个地脉‘钉子户’了吧?”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云珩看着眼前这个眼眸明亮、气息凝实的少女,微微颔首:“嗯。”
他袖袍一挥,一道空间裂隙凭空出现。只是在踏入裂隙前,他脚步微顿,侧头对洛璃说了一句:
“届时,收敛些。莫要……太过活泼。”
洛璃愣了一下,看着仙尊那依旧清冷、却似乎带着一丝纵容(?)意味的侧脸,心脏又不争气地加速跳动起来。
“知道啦!”她笑嘻嘻地应道,抱着“小白”紧跟其后。
地脉深处的“钉子户”尚待清理,但某条咸鱼觉得,和冰山仙尊一起“出差”的日子,似乎……越来越有盼头了。
哪怕目的地是又脏又臭的地脉深处,只要身边有他在,好像连“钉子户”都变得可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