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门悄无声息地合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那干瘦修士——自称“阿七”——局促地站在屋子中央，像一只误入冰原的鹌鹑，尤其是在云珩那毫无温度的目光注视下，更是瑟瑟发抖，眼神时不时惊恐地瞟向正在悠闲嗑“压惊蜜饯”的洛璃。
“说吧。”云珩开口，声音如同寒泉滴落玉石，简洁直接。
阿七打了个哆嗦，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语速飞快地开始交代：“仙尊明鉴！小的……小的原本是‘星耀商会’下属‘特别资源回收部’的一名……呃，执行专员。”
洛璃噗嗤一笑：“‘资源回收’？说得好听，不就是偷鸡摸狗吗？你们这部门起名还挺有艺术感。”
阿七老脸一红，讪讪道：“仙……仙子慧眼。我们主要负责……按照‘上面’的指示，收集特定目标的财物、气运，或者……解决一些不听话的‘损耗品’。” 他偷偷瞄了云珩一眼，见对方没什么反应，才继续道，“我们每个人体内都被种下了‘子符’，受‘母体’直接控制，完不成任务就会受到惩罚，轻则修为倒退，重则……魂飞魄散。”
“哦？就是那个‘卷王系统’的员工版？”洛璃挑眉，递过去一颗蜜饯，“来，压压惊，慢慢说，说说你们公司的‘企业文（e）化（lie）’。”
阿七受宠若惊地接过蜜饯，却没敢吃，小心翼翼攥在手心，如同捧着救命稻草：“多谢仙子！那‘系统’……唉，它何止是卷！简直是扒皮抽筋！每天都有‘业绩指标’，偷多少灵石、吸多少气运，规定得明明白白！完不成就电击！神魂撕裂般的疼啊！”
他脸上露出心有余悸的恐惧：“而且它还搞‘末位淘汰’！每个月业绩垫底的，直接就会被‘回收’……我亲眼见过好几个同僚，前一天还在拼命干活，第二天就化成了一滩精纯能量被吸走了……我，我不想变成那样啊！” 说着，他竟带上了哭腔。
洛璃咂咂嘴：“啧啧，这企业文化，比凡间的黑煤窑还狠。所以你就想跳槽了？”
阿七拼命点头：“是是是！小的早就受不了了！这次在赌坊遇到仙子，被仙子……神威震慑（他不敢说反弹），更是吓破了胆！小的知道仙尊和仙子是高人，定有办法对付那‘母体’，所以斗胆前来投诚！只求二位能救小的一命，小的愿做牛做马，将功折罪！”
云珩终于开口，问到了关键：“‘母体’在观星塔地下何处？具体如何进入？守卫如何？”
阿七精神一振，如同找到了表现机会，连忙道：“回仙尊！‘母体’核心就在观星塔正下方约两百丈的‘源核密室’中！入口极其隐蔽，在塔内第三层，一座‘星空万象仪’的背后，有特殊的空间阵法，需要特定的‘密钥’和‘母体’许可才能开启！”
“密钥？”洛璃好奇。
“是一段动态变化的灵力编码，只有各区域的‘负责人’和少数像小的这样的‘金牌销售’……呃，是核心执行员才知道当日的密钥。”阿七解释道，“守卫主要是塔内明面的星耀商会护卫，以及暗处……大量的‘灵傀’！那些灵傀没有生命，不怕死，实力从筑基到金丹不等，密密麻麻，而且被‘母体’直接操控，极其难缠！”
“灵傀？”洛璃想象了一下密密麻麻的机器人保安，觉得有点头皮发麻，“有没有后门？或者弱点？比如怕水？怕磁？怕人躺平？”
阿七被问得一愣：“弱……弱点？这个……小的不知。它们只听‘母体’号令，行动精准，几乎没有情绪，也不怕寻常法术攻击……哦对了！它们好像对特别混乱、无序的能量场反应会慢半拍！就像……就像仙子您之前在那园子里弄出的那种……”
洛璃眼睛一亮：“混乱无序？这个我擅长啊！专业制造混乱一百年！”
云珩沉吟片刻，又问：“‘母体’本身，有何特性？如何应对？”
阿七脸上露出恐惧之色：“‘母体’……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更像是一团巨大的、有意识的能量聚合体，冰冷，贪婪，计算能力极其恐怖！它能直接攻击神魂，蛊惑人心，还能调动整个落星城大阵的力量！至于应对……小的实在不知，从未有人敢直面它……据说见过它真面目的，都死了。”
房间内陷入短暂的沉默。信息量很大，前景也看起来很严峻。
洛璃却忽然一拍大腿：“我明白了！这‘母体’就是个超级加强版的‘卷王系统’主机！那些灵傀就是它的杀毒软件！我们呢，就是要去给它机房断网断电，顺便砸了它的硬盘！”
云珩&阿七：“……” 虽然比喻古怪，但意外地贴切。
阿七小心翼翼地问：“那……仙尊，仙子，我们何时行动？”
云珩目光扫过阿七：“你需要先证明你的价值。明日此时，带我们找到入口，并提供当日密钥。”
“是是是！小的一定办到！”阿七如蒙大赦，连连保证，“小的这就回去，想办法搞到明天的密钥！”
“等等。”洛璃叫住他，又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把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丹药塞给他，“拿着，算是员工福利！这颗‘变色龙丹’能让你短暂隐身（可能附带荧光效果），这颗‘口吐芬芳丸’关键时刻能干扰敌人（喷出彩虹烟雾），这颗‘一秒变怂符’……呃，这个你暂时用不上，先拿着防身吧！”
阿七看着手里这些看起来就很不靠谱的丹药，嘴角抽搐，但不敢拒绝，只能千恩万谢地收下，然后如同惊弓之鸟般溜出了安全屋。
屋内再次剩下两人。
洛璃瘫回逍遥椅，翘着二郎腿：“仙尊，你觉得这‘前金牌销售’的话能信几成？”
云珩淡淡道：“七成。恐惧做不了假。但需防其反水或留有后手。”
“也是，毕竟是干过销售的，嘴皮子厉害。”洛璃表示同意，随即又兴奋起来，“不过总算有点头绪了！潜入敌方老巢，大战机器人守卫，直捣黄龙！想想还挺刺激！就是不知道那‘母体’长得啥样，会不会像个大号土豆精？”
云珩没有理会她的胡言乱语，开始闭目推演明日行动的细节。塔内结构、灵傀分布、可能遇到的阵法、以及……最终如何应对那未知的“母体”。
洛璃见他进入“省电模式”，也不再打扰，自顾自地开始清点装备，嘴里念念有词：“扫帚得带上，毕竟是老伙计……新衣服新鞋子肯定要穿，颜值即战力……零食得多备点，谁知道要打多久……哦对了，还得让阿圆他们远程支援点‘精神污染’bGm……”
她甚至开始琢磨，能不能让丹阳子紧急研发一种“超级无敌混乱臭气弹”，专门用来对付那些“有序”的灵傀。
夜色渐深，落星城的喧嚣透过重重禁制，只剩下模糊的背景音。安全屋内，一冰一咸，一静一动，却为着同一个目标，各自准备着。
风暴来临前的夜晚，似乎格外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