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给平阳侯府也发了请柬。”
哎哟,这可就有好戏看了。
虽然自己也是戏中一角,但这乐子可不在她身上啊。
大嫂也像她们一样,将头凑了过来,悄声说:“我听你们大哥说,平阳侯收到请帖的时候脸都是黑的,但是他又没有办法,毕竟小妹的户籍都在我们家。”
“他有什么好意思生气的,小妹本就是我们姜家的人,别以为与他有点血缘关系,便能够对小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姜家人都知道,方梨能够回京多少沾了点平阳侯府嫡女身份的光,毕竟与将军府那边定下婚约的便是平阳侯嫡女。
不过平阳侯府办事不地道,容将军还康健的时候,就想着把方非晚嫁过去。
而现在,容将军受伤瘸了腿,他们又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嫡女了, 便想要把方梨推入火坑。
天下没有这么好的事。
……
平阳侯府。
此时,平阳侯的脸黑沉的能滴出水。
他看了一眼下方低垂着头坐着的方南星,脸色不愉的问道:“你知道这件事吧?”
虽然上面坐着的是自己的父亲,但是他从小到大与父亲都不亲近,两人私下相处也十分疏离。
“回禀父亲,此事事发突然,儿子也是今早才知道的。”
其实为方梨举办宴会,是方梨还没有回来的时候便做下的决定。
只是现在时节正好,梨花满园,适合开赏花宴。
最初他们还想着问一下方梨的意见,可是在他们见到方黎之后,心中那股想要将她介绍出去的欲念瞬间变得无比强大。
他们要借此向外界传达姜家的大小姐回来了,这样一位活泼精怪的姑娘是属于姜家的,是姜家人。
方南星是昨夜天黑之后才回的侯府,而今日一早,尚书府的请帖便发了出去。
若要说方南星对此事毫不知情,平阳侯是一点也不信。
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儿子总是这么偏心姜家,一点也不考虑他们侯府。
虽说这些年侯府落寞,几乎靠他来撑着,但他是侯府的嫡长子,难道不应该吗?
虽说他这一身本事是姜家培养的,但他说到底姓方啊,姜家作为他的外家培养他,难道不应该吗?
“你……唉!”
平阳侯卸力似的重重叹了一口气,无奈又生气地说:“你怎么就不能多考虑一下侯府,方梨是侯府的小姐,结果她回到京城的认亲宴会,却是姜家为她举办的,你这是将侯府的脸面置于何地?”
方南星不卑不亢:“儿子只是从七品的小官,没办法与正三品的尚书大人硬碰硬,上官决定的事,做属下的,只能听命。”
“你!”
平阳侯颤抖着手,指着方南星,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在这说家族荣誉,结果转头就被他用身份地位给堵了回来。
这是他最不喜欢的孩子,但却又是目前为止最有出息的孩子。
方南星丝毫没有冒犯到父亲的恐慌,他所言有理且礼数周全,何况他也没有说错话,他只是一个在翰林院当职的从七品小官。
二甲的进士,其实已经不差了,但这并没有得到平阳侯的一个笑脸。
毕竟,他除了在国子监学习以外,其他时间都与姜家的人混在一起,姜家的人对他的培养比侯府多得多。
他越是优秀,就越会让平阳侯觉得屈辱,越是让平阳侯觉得难过,他就越是高兴。
但是方南星现在拿官职身份来说事,言外之意就是告诉他,即便他贵为侯爷,也比姜尚书差了半阶,何况他并无实权。
若是不想撕破脸,还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下去,那就接受尚书府的安排。
平阳侯狠狠瞪了他一眼,暗暗咬牙,吩咐道:“去将族老都请来,再去一趟尚书府,将方梨带回来。”
在平阳侯怨毒的目光下,方南星施施然行了一礼:“是。”
随后,便泰然自若的离开了书房,丝毫没去看平阳侯快要喷出火星的眼睛。
没办法,人没有能力去选择自己的父亲,但是可以自己决定与他的相处方式,他们现在这样像上下级的关系,就够了。
在方南星离开书房的那一刻,他便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杯盏碎裂的声音,以及平阳侯的怒骂。
不过这样的场面他也见得多了,早已没有小时候的惊慌失措,无论身后传来再大的动静,也没有阻挡他前进的步伐。
此时,书房中的平阳侯正瘫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
他这是被摆了一道。
尚书府直接举办宴会,而且还是在他侯府之前将方梨回京的消息公之于众。
只要是稍微动点脑子,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消息,若是传到了将军府,会不会影响他接下来的事?
不过听说将军很是宠爱他带回来的那位农女,若不是她身份实在低微,甚至有想要直接娶她做当家主母的意思。
现在想要履行婚约,同为男人,他又如何不知道其中的算计。
有性子好的高门贵女做当家夫人,既能娶到那农女,又能不失脸面。
将军府就是看上了晚儿出身好又性子软,这是要给那农女保障。
方梨……性子不软。
不过,她亦是侯府嫡女,并且还是长姐,哪有长姐未嫁,先嫁小妹的道理。
并且婚约所定也只是侯府嫡女,无论是方梨还是晚儿,都有可能,于情于理将军府也怪不到他。
下午的时候,方梨被接到了侯府。
姜澜、姜润都在准备几天后的春闱,现在正是最后的阶段。
所以除了他们两个,姜家的其他人全来了。
铺子生意也不视察了,当值的还暂时向上官告了假,就连皇帝都知道了,姜老尚书的外孙女终于找回京城了。
“哎呀,侯爷当真是疼爱我呀,昨日才说族老们短时间内无法聚集,今日便将大家都给召集来了。”
方梨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平阳侯,吃饱喝足又精心打扮过的脸,已经没有昨日的疲态,说是仙姿玉态也不为过。
她此时的眼神,就好像得到夸奖的孩子,高傲的在说:原来你这么重视我呀。
平阳侯嘴角微抽,考虑到人多,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承认。
“当然,你是我的女儿嘛,小时候你身子弱在庄子上养着,为父便想能够这样平平安安过完一生也挺好。”
“只是姑娘大了,需要考虑的事情便多了起来,以后就没办法过像庄子上的平静生活了,还希望你不要责怪父亲。”
真是一个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