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洞内,星髓灵液所带来的磅礴生机与星辰道韵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仍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然而,林晚与赵苓的脸上却不见半分轻松,反而比闭关前更加凝重。
林晚盘膝而坐,双目微阖,并非在调息,而是在心神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之前那石破天惊的一幕——黑袍主祭隔空而来的那一击。
那不是简单的灵力冲击,而是一种融合了无尽怨念、阴煞邪力,以及某种规则引动的恐怖威能。蚀魂幡的虚影遮天蔽日,仿佛将一方天地都化为了幽冥鬼域。仅仅是隔空传递过来的余波,就让他金丹初期的灵力和铁骨境大圆满的肉身同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与刺痛,若非与叶云帆联手,若非混沌星丹品质超绝,卸去了大半力道,后果不堪设想。
他缓缓睁开眼,看向对面同样神色肃穆的赵苓。
“如何?”赵苓轻声问道,她虽未亲身承受那一击的核心力量,但当时那令人神魂颤栗的压迫感,她感同身受。
林晚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在空气中竟带起一丝微弱的涟漪,显示着他内心远不如表面平静。
“深不可测。”他吐出四个字,每一个字都仿佛有千钧之重。“其修为,绝非初入金丹后期,至少也在金丹七层以上,甚至……更高。灵力之浑厚,远超想象,更蕴含着一股极其精纯阴寒的煞力,侵蚀性极强。”
他顿了顿,指尖在虚空轻轻划动,一丝混沌色的星辉与一抹充满生机的乙木青气交织浮现,模拟着当时对抗那股力量的感觉。
“更重要的是那面蚀魂幡。”林晚的语气愈发低沉,“它不仅仅是一件威力强大的法宝,更像是一个活着的、不断吞噬生灵壮大自身的邪物领域。在那领域范围内,我们的神识、灵力运转,甚至道心都会受到压制和侵蚀。主祭与它气息相连,浑然一体,借助此幡,他所能发挥出的实力,恐怕已无限接近……元婴门槛。”
“元婴门槛?”赵苓瞳孔微缩。金丹与元婴,乃是修仙路上的一道巨大分水岭,堪称云泥之别。无限接近元婴,意味着主祭在金丹境内,几乎已立于不败之地。
“不错。”林晚肯定地点点头,眼神锐利如刀,剖析着双方那令人绝望的差距,“我原先以为,凭借混沌星丹的超高品质和铁骨境大圆满的肉身,即便不敌,至少也能周旋一番。但现在看来,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流转着星辉与乙木光泽的掌心:“我的优势在于根基雄厚,真元质量高,肉身强悍,续航能力与抗打击能力远超同阶。但主祭的境界压制太狠,蚀魂幡的领域性压制更是无解。在他面前,我的速度、我的力量、我的神通,都会被大幅削弱。而他随手一击,都蕴含着足以重创甚至灭杀普通金丹后期的威力。”
“就像孩童持利刃,面对身披重甲的巨人。”赵苓说出了形象的比喻,语气沉重,“利刃虽锋,却难以破甲,而巨人的每一次挥击,对我们而言都是致命的。”
“正是如此。”林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因清晰认知差距而泛起的一丝寒意,“若无法打破这种领域压制和境界壁垒,我们连靠近他都困难,更遑论利用那‘浮虚’之刻,以及撼动蚀魂幡核心的佛力了。”
洞内再次陷入沉默。月光石的光芒似乎都黯淡了几分,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压力。
差距,赤裸裸地摆在面前,如天堑鸿沟。
良久,林晚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那是对现实的清醒认知,更是破釜沉舟的勇气。
“不能再按部就班了。”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破开迷障的坚定,“原本想着稳固境界,水到渠成。但现在,时间不在我们这边。主祭不会给我们慢慢成长的机会,‘蚀灵计划’更不会停滞不前。”
他看向赵苓,目光交汇,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那份不容动摇的决心。
“我们必须在大决战来临之前,不惜一切代价,将实力提升到足以与之抗衡的程度。”林晚一字一句地说道,仿佛在立下道誓,“单一方面的突破,无论是修为提升到金丹中期,还是肉身踏入铜腑境,或许能让我们在他面前多支撑片刻,但依旧改变不了根本的局面。”
“你的意思是……”赵苓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
“双管齐下,双重突破!”林晚斩钉截铁,“我要在大战前,不仅将《星辰锻骨经》推至铜腑境,更要将修真境界,突破至金丹中期!”
此言一出,连赵苓都微微动容。金丹境界的突破,远比筑基艰难百倍,每一层小境界的提升都需要海量的积累和机缘,强行突破风险极大。而林晚竟然想在短时间内,连同炼体境界一起突破!
这无疑是行走于万丈悬崖的边缘,一个不慎,便是丹毁人亡,甚至肉身崩溃的下场。
但赵苓没有出言反对。她了解林晚,更了解眼前的局势。这看似疯狂的决断,是他们在绝境中,唯一能看到的、撕开一线生机的可能。
“需要我做什么?”她直接问道,言语间是全然的信任与支持。
林晚心中暖流涌过,沉声道:“你继续参悟青帝传承,尤其是那几式杀伐封印之术,届时你的力量至关重要。而我……”
他目光转向洞外那无尽的血色森林,眼神仿佛穿透了层层迷雾,看到了那座阴森祭坛。
“我需要一场真正的生死磨砺,需要在极限压力下,压榨出所有的潜力,更需要……更多的资源!”
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几个念头:血色森林深处某些传闻中的险地、叶云帆可能掌握的秘密资源点、乃至……那神秘莫测的黑市。为了获得足以支撑双重突破的资粮,一些寻常时候不会考虑的险招,如今也成了必要的选项。
云泥之势已分明,唯有力破万法,方能于死境中,争得一线生机!
他的决断,如同出鞘的利剑,寒光凛冽,直指那看似不可战胜的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