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心”停止了哭泣。
那团被束缚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翠绿色光团,在五条主要能量枷锁被零以混沌原初之力分解后,如同一个终于能舒展筋骨的疲惫巨人,发出了第一声舒畅而浩瀚的嗡鸣。光芒不再是被压榨出的痛苦闪烁,而是源自本源的、充满生机的平稳脉动。温暖而纯净的生命气息如同温暖的潮汐,冲刷着共鸣之间内积郁已久的灼热与死寂,连下方翻涌的熔岩都似乎被这股力量安抚,暴躁的暗红色泽里隐隐透出一丝温润。
这股新生的波动是如此强烈,甚至穿透了层层合金壁垒与能量屏障,如同一声宣告新纪元到来的钟鸣,回荡在铸炉厅的上层,回荡在正在激烈交火的内城通道中!
通道内,那如同熔岩巨神般与“铁砧”阿斯塔特部队厮杀的熔炉之主,身形猛地一顿,头盔下的赤红目光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光芒!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维系要塞命脉的核心,非但没有如反对者预言般崩溃,反而散发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充满活力的磅礴力量!这力量是如此纯粹,如此……健康!
“感受到了吗?阿斯塔特!”熔炉之主的声音带着激战后的喘息,却充满了扬眉吐气的狂放与威严,“这才是‘源心’真正的力量!这才是钢铁要塞该有的未来!你的顽固和短视,差一点就扼杀了这一切!”
通道另一端,那位被称为“铁砧”的阿斯塔特长老,显然也感受到了这颠覆性的变化。他麾下部队的攻势出现了明显的迟疑和混乱。他们赖以信仰的、认为熔炉之主行为会摧毁“源心”的信念,在这一刻被事实无情击碎。
“不……不可能……”扩音系统里传来阿斯塔特带着惊愕与动摇的声音,“能量读数……怎么可能在解除束缚后不降反升?!这违背了所有能量定律!”
“因为这根本不是掠夺,而是解放!是共生!”熔炉之主的声音如同胜利的号角,他抓住对方心神动摇的瞬间,周身火焰威压再次暴涨,将几名冲上来的精锐守卫连人带甲震飞出去,赤红的熔岩之力在地面上犁出一道焦黑的沟壑,“现在,放下武器!否则,格杀勿论!”
内部的抵抗,在“源心”焕发新生的铁证面前,开始土崩瓦解。
共鸣之间内,零的脸色略显苍白,连续高精度的法则操控对他消耗巨大,胸前那生死源核的虚影也黯淡了不少。但他异色瞳孔中的光芒却愈发深邃明亮,仿佛倒映着整个新生的宇宙。
他没有停歇。
初步解放只是第一步,如同给一个濒死的病人拔除了插满身体的管子,接下来,是重建其自身的生机循环,并建立与外界(钢铁要塞)新的、健康的能量交互方式。
他悬浮在熔岩坑上空,双手缓缓划动,如同在虚空中描绘着无形的蓝图。那缕缕纤细的混沌气流不再用于分解,而是开始以一种更加复杂、更加玄奥的方式交织、构型。
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灵巧根须,小心翼翼地探入“源心”那翠绿色的光团之中。这一次,不再是破坏,而是链接与引导。混沌气流模拟着某种古老而神圣的脉络,与“源心”内部那磅礴的生命本源建立起了最基础的能量共振。
同时,更多的混沌气流如同织网的蜘蛛,开始在那被瓦解的旧能量枷锁残骸附近,构建起全新的、闪烁着柔和混沌光泽的能量回路节点。这些节点不再具有掠夺性,它们更像是精密的转换器和调节阀,一端轻柔地连接着“源心”散发出的新生能量,另一端,则开始尝试性地、极其缓慢地,链接向那些原本连接着旧枷锁、通往要塞各处的能量管道。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且危险的过程,如同在跳动的心脏上搭建新的血管。任何一点失误,都可能引起能量反噬或“源心”的排斥。
零全神贯注,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能量高度凝结的体现)。他异色的瞳孔中,数据流般的光芒疯狂闪烁,推演着无数种能量路径的可能。
我屏住呼吸,紧紧拉着妞妞的手,能感受到掌心因为紧张而渗出的汗水。炎狼也停止了焦躁的踱步,独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零的动作,仿佛在看一场神圣的仪式。齿轮博士更是跪伏在地,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祈祷,又像是在记录这超越他毕生所学的神迹。
时间仿佛再次被拉长。
终于,第一个全新的能量回路节点被成功激活!
它如同一个微型的混沌星辰,悬浮在熔岩坑上方,散发出稳定而柔和的光芒。一股细小的、却无比精纯温和的能量流,如同初生的溪流,从“源心”流出,经过这个节点的转化,缓缓注入一条原本用于输送狂暴能量的管道之中。
嗡……
那条原本因为旧能量枷锁断裂而变得暗淡的能量管道,如同干涸的河床迎来了甘霖,瞬间被染上了一层充满生机的翠绿色光泽,并且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纯净波动!
成功了!第一个能量循环支路,建立成功!
这看似微小的一步,却代表着从“掠夺”到“共生”的本质转变!
零没有丝毫停顿,继续操控着混沌气流,构建第二个、第三个节点……他的动作越来越熟练,速度也越来越快。一个个混沌节点被点亮,一条条原本充满暴戾气息的能量管道被染上温和的翠绿,如同枯木逢春,重新焕发出生机。
整个共鸣之间,乃至整个铸炉厅地下能量网络的核心区域,都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那股灼热、沉闷、带着死亡气息的旧能量场,正在被一种清新、活跃、充满生命力的新能量场所取代。
外界的战斗声不知何时已经彻底平息。显然,在“源心”新生和能量网络开始良性转变的铁证面前,“铁砧”阿斯塔特的叛乱已经失去了根基和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当零构建完最后一个主要循环节点,并将它与地脉能量成功对接,形成一个初步完整的、内部自我循环并能温和向外输出纯净能量的全新系统后,他终于缓缓收回了所有混沌气流。
他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显然消耗达到了一个临界点。我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想要扶住他,却见他已然稳住了身形,只是脸色苍白得有些透明。
而此刻的“源心”,那团翠绿色的光团,已经彻底变了模样。它不再是被束缚、被炙烤的可怜存在,而是如同一个充满活力的心脏,在熔岩坑上空缓缓起伏、搏动,每一次搏动,都散发出温暖而浩瀚的生命能量,滋养着自身,也通过那些新生的循环节点,将净化后的地脉能量,温和地输送给整个钢铁要塞。
它不再是痛苦的源泉,而是新生的脉搏。
共鸣之间的大门再次被推开,身上铠甲带着多处焦黑和破损痕迹的熔炉之主,大步走了进来。他的头盔已经取下,露出一张饱经风霜、棱角分明、此刻却充满了复杂情绪的脸庞。他的目光先是无比震撼地扫过那焕然一新的“源心”和遍布周围的、散发着混沌与生机光泽的新能量节点,最后落在了零身上。
那目光中,有难以置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强大力量的敬畏,更有一丝……深深的折服。
“你……做到了。”熔炉之主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他环顾四周,感受着那与过去截然不同的、充满希望的能量波动,“这才是……钢铁要塞本该拥有的力量基石。”
零微微颔首,声音因消耗而略显低沉,却依旧平静:“初步循环已成。她会自行缓慢恢复,并为要塞提供更稳定纯净的能源。后续的能量网络切换和优化,需要你们自行完成。”
熔炉之主重重地点了点头,他看向零的眼神,已然完全不同。“钢铁要塞,欠你一个无法偿还的人情。”他郑重地说道,“从今日起,你是我钢铁要塞最尊贵的盟友!”
就在这时,零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异色瞳孔望向虚空,仿佛穿透了层层壁垒,看向了遥远的方向。他的眉头微微蹙起。
“外面的‘客人’,似乎也被这里的动静……吸引来了。”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阵尖锐刺耳的、覆盖整个要塞的防空警报,凄厉地响彻云霄!
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通过要塞内部的通讯系统传来:
“熔炉之主!紧急报告!东南方向发现大规模不明飞行器编队!能量反应极高!正在快速接近!是……是‘破晓’的主力空降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