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类…虚弱…被束缚…”
零的声音带着一丝我自己都无法完全理解的震颤,在这死寂的地下设施入口处回荡,却在我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另一个丧尸王?在这座进行着恐怖生物实验的设施深处?这信息量太大,让我一时难以消化。
零已经站起身,银灰色的瞳孔中之前的震惊被一种冰冷的决绝所取代。他看了一眼地上那具迅速腐烂的怪物尸体,又望向设施内部那片吞噬光线的黑暗,没有丝毫犹豫。
“…必须…进去。”他斩钉截铁地说道。无论是为了查明真相,消除隐患,还是因为那丝属于“同类”的微弱感应,我们都别无选择。
我深吸一口带着浓重霉味和化学药剂残留的空气,握紧了工兵铲。“我跟你一起。”
我们将妞妞安置在入口处一个相对隐蔽、易于防守的角落,再三叮嘱她无论如何不要出声,不要离开。妞妞虽然害怕,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紧紧抱着那个破旧的兔子玩偶。
留下一些食物和水,我们义无反顾地踏入了这座如同巨兽腹腔般的银白色设施。
内部比外面更加破败和混乱。应急灯大多已经损坏,只有少数几盏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在浓重的阴影间投下斑驳的光斑。地面上散落着破碎的仪器、倾倒的文件柜和干涸的、颜色可疑的污渍。墙壁上布满了抓痕和爆炸留下的焦黑印记,无声地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惨烈变故。
零一马当先,他的感知在封闭空间内似乎更加敏锐,总能提前预警。我们遭遇了几波那种藤蔓寄生体,它们有的还保持着基本的人形,有的则已经彻底扭曲,变成了多肢爬行的怪物。但在零“死亡蔓延”的威压和精准的骨刺攻击下,它们都未能构成太大威胁。
越往深处走,空气中那股甜腻而腐朽的生命能量气息就越发浓郁,几乎凝成了实质,呼吸都变得困难。绿色的雾气甚至从一些通风管道破损处丝丝缕缕地渗出。
零的目标非常明确,他循着那丝微弱的“同类”气息,带着我在如同迷宫般的通道中快速穿行。沿途,我们经过了一些标着“培养区”、“样本库”字样的区域,透过破裂的观察窗,能看到里面废弃的培养槽,以及一些难以名状的、已经腐烂的生物组织残骸,令人毛骨悚然。
终于,我们来到了通道的尽头。一扇异常厚重、由特殊合金制成的气密门挡住了去路。门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个小型观察窗,但玻璃已经从内部被什么东西撞裂,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而那丝“同类”的气息,以及那股庞大生命能量的源头,正是从这扇门后传来!
门上没有明显的开关或锁具,似乎是从内部锁死或者通过中央系统控制的。
零将手掌贴在冰冷的金属门板上,闭上眼睛仔细感知。片刻后,他睁开眼,摇了摇头:“…能量…隔绝…很强…暴力…破坏…可能…引发…不可控…”
连零都觉得暴力破坏可能引发不可控后果?门后到底是什么?
我尝试着推了推门,纹丝不动。目光落在那个破裂的观察窗上,我踮起脚,小心翼翼地透过裂缝朝里面望去——
只看了一眼,我就像被电流击中般猛地后退,脸色煞白,胃里翻江倒海!
门后的空间异常宽阔,像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大厅的中央,并非什么仪器设备,而是一株……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巨大无比的、活着的植物!
它的主干如同扭曲聚合的巨蟒,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暗红色,表面布满搏动的血管和不断开合的吸盘。无数粗壮的、暗紫色和惨绿色交织的藤蔓从主干上蔓延出来,爬满了整个大厅的墙壁和天花板,如同某种活着的神经网络。这些藤蔓的末端,连接着一个个半透明的、如同虫蛹般的囊体,有些囊体是空的,有些里面则包裹着模糊的、似乎是人形或兽形的阴影,正在被藤蔓汲取着养分!
而在这株恐怖植物的最顶端,盛开着一朵巨大无比的、颜色妖艳到令人心悸的……花?
那花朵的花瓣如同半透明的肉质薄膜,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七彩流转色泽,中心的花蕊则是一个不断旋转的、散发着强烈绿光的能量漩涡!整个大厅内那浓郁到极致的生命能量,正是从这朵花中散发出来的!
这哪里是什么生命能量,这分明是……吞噬了无数生命后凝结出的……死亡精华!
而最让我感到灵魂战栗的是——在那株恐怖植物的主干上,大约一人高的位置,一个身影被无数粗壮的藤蔓死死缠绕、禁锢着!
那是一个女性的轮廓。她低着头,长发垂落,遮住了面容。皮肤是毫无血色的苍白,但并非零那种灰白,而更像是一种失去所有生机的惨白。她身上穿着残破的、类似病号服的衣物。无数细小的藤蔓如同血管般刺入她的四肢百骸,甚至从她的口鼻、眼眶中延伸出来,仿佛在与她进行着某种可怕的共生或者……寄生!
而零所感应到的那丝微弱到极致的“同类”气息,正是从这个被禁锢的女性身上散发出来的!
她也是……丧尸王?!可她怎么会在这里?被这株恐怖的植物囚禁、汲取力量?
“看到……什么?”零察觉到我剧烈的反应,沉声问道。
我声音发颤,语无伦次地把我看到的恐怖景象描述给他听。
零听完,沉默了很久。他再次将手贴在门板上,这一次,他的感知似乎穿透了能量隔绝,更加清晰。我看到他银灰色的瞳孔剧烈收缩,身体甚至微微颤抖起来,那是一种混合着愤怒、悲哀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是她……”零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来自遥远的地底,“……‘生命’……的……气息……”
生命?我愣住了。零的称号,或者说本质,似乎是“死亡”或“寂灭”。而他称呼门后的那位为“生命”?难道丧尸王之间,也有不同的倾向和权能?
“你……认识她?”我小心翼翼地问。
零没有直接回答,但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们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渊源。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门后大厅中央,那株恐怖植物顶端的巨大妖花,似乎因为我们的窥视和零的感知而受到了刺激!花蕊处的能量漩涡骤然加速旋转,绿光大盛!
同时,整个设施内部响起了尖锐刺耳的警报声!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
“警告!核心实验体‘母巢’活性异常升高!”“警告!能量过载!束缚力场不稳定!”“警告!检测到高优先级未知干扰源!(指向零)”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从破损的广播系统中断断续续地传出!
轰隆隆!我们面前的合金大门内部传来了机械结构过载的轰鸣声和金属扭曲的巨响!门板剧烈震动起来!
“不好!它要失控了!”我惊呼道。
零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他不再顾忌可能引发的后果,骨刺全力爆发,狠狠刺向门轴和锁死的部位!
“退后!”
他要把这门强行破开!不是为了逃离,而是为了……进去!
是为了解救那个被囚禁的“生命”之王,还是为了阻止这株恐怖植物的彻底暴走?
答案,似乎就在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