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萧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压在程默心头。苏婉清的担忧,凌雪的后怕,以及镇魔塔内那古魔带来的恐怖压力,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让他几乎窒息。
天道审查的倒计时,如同丧钟,在他脑海中一声声敲响。
【46:52:18】
【46:52:17】……
不能再等了!必须争取到林萧的助力,至少,要获得一定程度的活动自由,否则就是坐以待毙!
他深吸一口气,迎着林萧审视的目光,脸上露出了挣扎、恐惧,最终化为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然。
“林师兄,苏师姐,凌师姐,”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颤抖,“事到如今,弟子不敢再隐瞒。我身上的麻烦,远不止这天魔投影……”
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他身上。
程默斟酌着词句,半真半假地缓缓道来:“弟子……弟子也不知从何时起,体内便多了一股诡异的力量。它时而能助我快速修炼,时而又会引来源源不断的麻烦,血海信物、魔域窥视,乃至这天魔投影,似乎都与这股力量有关。”
他刻意隐去了系统和功德点的具体存在,将其模糊地描述为一种不受控制的“诡异力量”。
“它就像是一个……不断吸引灾祸的漩涡。”程默脸上适当地流露出痛苦与迷茫,“弟子能感觉到,这股力量正在逐渐失控,那天魔投影不过是其中一个表现。若不能找到根源并加以解决,恐怕……恐怕无需塔内魔头动手,弟子自身便会先被这股力量吞噬,甚至可能……波及宗门!”
他这番话,七分真,三分假。力量失控是真,吸引灾祸是真,可能波及宗门也并非完全危言耸听——万一天道审查降下裁决,谁知道会是什么动静?
林萧眉头紧锁,强大的神识再次仔细扫过程默全身,却依旧如同之前一样,无法捕捉到那所谓的“诡异力量”的具体形态,只能感受到程默体内气息的驳杂混乱,以及那天魔投影的顽固。这反而让他对程默的话信了几分——能引动如此多诡异事件,却又难以探查本源,这股力量确实非同小可。
苏婉清掩口轻呼,眼中怜悯更甚:“竟有此事……程师弟,你……”她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觉得程默背负的东西太过沉重。
凌雪则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我就说你肯定捡到什么奇怪的宝贝了!果然是!”她看向程默的目光,好奇中更多了几分同病相怜般的义气,“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找到办法的!”
林萧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语气依旧冷静,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冰冷:“你所言之事,确实棘手。若真如你所说,这股力量能吸引域外邪魔关注,其根源恐怕涉及极深。宗门典籍中,或许有类似记载,但需要时间排查。”
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程默:“你坦言此事,是想让我如何帮你?”
程默心中一定,知道机会来了。他拱手,姿态放得极低:“弟子不敢奢求太多。只求林师兄能允许弟子,在确保不危及宗门的前提下,自行寻找解决之道。无论是查阅典籍,还是……冒险一试其他途径。”他刻意在“其他途径”上加重了语气,暗示镇魔塔。
林萧何等精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沉吟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竹屋内一片寂静,只有程默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细微的风声。
苏婉清欲言又止,她既担心程默,又怕他再涉险境。凌雪则紧张地看着林萧,等待他的决定。
良久,林萧才抬起头,目光深邃地看着程默:“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也给你一定的自由。但有三点,你必须遵守。”
“师兄请讲!”程默精神一振。
“第一,不得再擅自靠近镇魔塔核心区域,若有任何相关行动,必须提前知会于我。”
“第二,你需配合苏师妹,每日定时接受检查和治疗,稳定神魂,压制天魔投影,不可再让其失控。”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林萧语气陡然变得无比严肃,“在你寻找解决方法期间,我会时刻关注你。一旦发现你的行为可能对宗门造成任何实质性危害,我会亲自出手,将你……镇压!”
最后两个字,带着凛冽的杀意,让程默遍体生寒。他知道,林萧绝非虚言恫吓。
但这已经是他能争取到的最好条件!
“弟子……遵命!多谢林师兄!”程默深深一拜。
林萧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竹屋,显然是去继续查阅典籍,并安排对程默的“监控”事宜。
林萧走后,竹屋内的气氛轻松了一些。
苏婉清走到程默身边,柔声道:“程师弟,林师兄既然答应了,你便安心寻找办法。我会尽力帮你稳住伤势,炼制所需的丹药。”
凌雪也拍了拍程默的肩膀,豪气道:“还有我呢!打听消息、跑腿办事,尽管找我!我就不信,集我们几人之力,还解决不了你这点麻烦!”
看着苏婉清温柔的眸光和凌雪毫无保留的支持,程默心中涌起一股热流。他再次郑重道谢:“程默……何德何能。”
接下来的半天,程默遵守约定,积极配合苏婉清的治疗。苏婉清不愧是丹道天才,结合程默描述的“力量失控”感,调整了药方,炼制出的丹药效果更佳,不仅温养神魂,似乎对平息体内那股因功德来源异常而产生的隐晦躁动,也有微弱效果。
凌雪则像个忙碌的蜜蜂,不知动用了多少人脉关系,不断带回各种真假难辨的消息——关于镇魔塔封印的传闻,关于某些偏门净化术法的线索,甚至还有一些关于宗门禁地内可能存在的奇异空间的流言。
程默一边治疗,一边整理分析着凌雪带来的信息,同时心神沉入系统光屏。
【功德点:1,049,212,114,887】(无间魔域占比稳定在35.7%左右,幽冥血海占比略微下降至78.9%)
【天道审查倒计时:45:01:05】
时间依然紧迫。林萧的许可给了他活动的空间,但解决问题的关键,依然渺茫。
他尝试再次沟通系统,询问是否有解决当前困境的方案。
系统回应依旧冰冷:【警告期间,高阶功能锁定。建议宿主优先处理功德来源异常问题。可尝试净化或切断与异常来源的关联。】
净化?切断?
谈何容易!幽冥血海和无间魔域,哪一个是容易对付的?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了后山镇魔塔的方向。塔内那古魔残魂或魔器,是与无间魔域关联最直接、最强烈的存在。或许……解决之道,真的就在塔内?
但林萧的警告言犹在耳。强行闯塔,无异于自杀。
除非……能找到一种方法,在不惊动封印和守卫的情况下,接触到塔内的力量,或者,找到那净魂莲台?
一个大胆而疯狂的念头,如同野草般在他心中滋生——利用天魔投影!
既然这天魔投影能与塔内古魔共鸣,是否能反过来,以其为媒介,进行某种程度的“沟通”或“窃取”?这无疑是与虎谋皮,凶险万分,但似乎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有可能在短时间内触及问题核心的办法!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感到不寒而栗。
就在他心绪纷乱之际,凌雪又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和神秘。
“程默!我打听到一个可能有用的消息!”她压低声音,凑到程默耳边,“听说,每隔一段时间,镇魔塔外围的‘汲魔阵’需要维护,会短暂减弱对塔内逸散魔气的吸收。那个时候,塔身某些区域的封印力量会出现周期性波动!如果我们能抓住那个时机,或许……有机会靠得更近,甚至用特殊方法,感应到塔内的一些情况!”
周期性波动?程默心中一动!
这或许……是一个机会!一个利用天魔投影,进行危险试探的机会!
他看向凌雪,眼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光芒。
“凌师姐,可知下次波动,会在何时?”
风雨欲来,暗流汹涌。程默知道,他必须在这最后的四十多个时辰里,赌上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