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你看这筏子——”滚球兽凑过去瞧,只见枯木片占了筏身大半,黑褐的底色上缠着莹绿的根须,像给死木缠上了活气;荣草根只在边缘绕了三圈,不多不少,刚好能兜住枯木,既没让枯木显得死寂,也没让荣草抢了风头,正是“半枯半荣”的模样。
李毅捧着枯荣筏走到池边,先将筏子一角探进左侧枯水——墨黑的腐水刚沾到枯木片,竟真的没往里渗,筏角稳稳浮着,连细渣都没掉半分;他又把另一角浸进右侧荣水,莹绿的荣草根碰到灵水,果然没像之前那样疯长,根须只是轻轻晃了晃,便与荣水达成了默契的平衡。
“走!”他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地,将枯荣筏轻轻放在池面分界处,脚掌刚踏上筏子,便觉一股微妙的力道从脚下传来——枯水那边的筏身沉了沉,似要往下坠,荣水那边的筏身又轻了轻,像要往起飘。李毅赶紧调动灵力,往枯木片里补了丝荣草的活气,又给荣草根添了点枯木的沉凝,筏子瞬间稳了下来,在两半池水间浮得平平稳稳。
滚球兽赶紧扒住筏沿,小身子缩成个球:“阿毅,慢着点!往左偏了!枯水那边沉了!”
李毅低头一看,果然见枯木片那侧往下压了半寸,池底的腐水都快漫上筏面。他不敢急着调整,先稳住心神,想起方才调和体内枯荣二气的法子——不再去推枯水那边的筏身,反倒引着荣草根里的灵力往枯木片中央聚了聚,让莹绿的根须往枯木芯子钻了钻。刹那间,枯木片似被注入了丝活气,沉下去的筏角缓缓抬了起来,刚与荣水那边的筏身齐平,他又赶紧收了灵力,生怕荣气过盛,让筏子散了架。
筏子慢慢往池中央的石台漂去,途中好几次差点失衡:有次被池底涌来的枯水浪推了下,枯木片那侧猛地沉了下去,李毅忙拽着荣草根的灵力往枯木上缠,让根须紧紧裹住枯木,才算稳住;还有次荣水那边冒起个小泡,荣草根梢头又要冒芽,他赶紧捏了捏枯木片,引着里头的沉凝劲儿压下去,芽尖瞬间没了踪影。
“快到了!就差两步!”滚球兽指着石台上泛着微光的令牌,声音都透着急。
李毅咬着牙,将灵力在丹田处凝作一团,左手按在枯木片上,右手搭在荣草根上,像掌舵般轻轻调整着力道。枯荣筏擦着枯水与荣水的分界,稳稳停在石台边。他探身去够令牌,指尖刚触到令牌的瞬间,脚下的筏子突然晃了晃——荣水那边的根须似被令牌的灵力引动,竟微微松了些。
“糟了!荣气要散!”滚球兽尖叫起来。
李毅眼疾手快,不等筏子散开,猛地将令牌攥在手里,同时引着枯木片里的沉凝灵力,顺着荣草根的根须快速绕了一圈。就听“咔嗒”一声轻响,荣草根重新缠紧枯木,筏子又稳了下来。
几乎是令牌入手的瞬间,池壁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声响,西侧池壁上的石块缓缓往两侧退去,露出一道丈宽的通道,通道里泛着与枯荣筏同源的微光,正是通往下一关的路。
李毅提着枯荣筏踏上石台,将令牌揣进怀里,低头看着筏子上半枯半荣的纹路,忽然笑了——这筏子哪里是渡水的工具,分明是秘境教给他的“枯荣道”:不偏不倚,不执一端,才能稳稳当当走下去。肩头的滚球兽拍着爪子:“阿毅,你现在可比刚进池时厉害多啦!这枯荣筏缠得,比秘境里的老修士都地道!”
李毅笑着揉了揉滚球兽的脑袋,提着枯荣筏往通道走去——这一关悟透的平衡,往后再遇枯荣规则的变数,便多了份底气。
秘境的空间像被揉碎又拼接的镜面,李毅那边枯荣筏刚稳在池心,另一侧的崔宇航已将第七枚苦无捏得指节发白,指腹蹭过刃身的冷光,满是焦躁。
他身前的朽木生花池,墨黑枯水与莹绿荣水各占半池,水面静得发邪——方才他试着用小岛癸子亲授的“踏雪无痕”掠向对岸,脚尖刚点枯水,鞋底就像被无形的牙啃过,瞬间腐蚀出个破洞,寒气顺着脚掌往腿里钻,差点冻僵了小腿筋;换荣水试时更糟,“影遁”刚起势,脚踝就被突然疯长的水草缠得死死的,那草叶沾着荣水,竟往他皮肉里钻,扯出来时带起道血痕,至今还火辣辣地疼。
“再来!”崔宇航咬牙后撤两步,身形骤然压低,后背贴紧池边礁石,这是小岛癸子忍术里的“蓄力瞬掷”姿势——他曾用这招将苦无钉进五丈外的树干,此刻却只能寄望于刃身能撑过池水的侵蚀。腕部猛地旋拧,苦无如一道银电破风,直直射向枯荣分界的水线!
可苦无刚触到枯水,刺耳的“嘶啦”声就炸响——刃身瞬间蒙上层灰褐锈迹,原本锋利的刃口“簌簌”崩出细渣,像被泡了十年的朽铁;不等他反应,苦无已掠过水线沾到荣水,刃缝里竟“噌”地钻出细碎绿芽,嫩茎裹着刃身疯长,不过眨眼就缠成团绿絮,硬生生把苦无坠得往下沉,最后“噗通”一声,半截朽烂半截发芽的苦无直直沉进池底,连点水花都没溅起多大。
崔宇航狠狠砸了下礁石,掌心被硌得发红:“什么破水!忍具扛不住,身法用不了,难不成要游过去?”他盯着池面,枯水泛着腐臭,水面漂的枯木渣一碰就碎;荣水泛着莹光,池边石头缝里的草都长到半人高,梢头还在不停冒新芽。方才他试过扔枯木搭桥,木头刚架上池面,靠枯水的一头就朽成粉,靠荣水的一头直接生根抽芽,桥身当场塌了;甚至试过用灵力裹住全身硬闯,结果刚踏进枯水,灵力就被吸得只剩三成,荣水那边的活气又顺着灵力往体内钻,胸口像被疯长的藤蔓缠住,憋得他差点背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