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内,昔日药味与沉郁之气早已被馥郁馨香和喜庆色彩取代。殿宇廊庑张灯结彩,宫灯流苏摇曳,锦幔朱绸低垂,一派煌煌盛世、皇家气象。殿外广场,编钟礼乐庄重恢宏,身着彩衣的宫廷乐师与舞姬肃立待命。
文武百官身着朝服,按品阶鱼贯而入,更有不少番邦使节,穿着各色民族服饰,恭敬立于下首。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御座方向,今日这场寿宴,名为庆贺晋阳公主康复及生辰,实则是陛下宣泄心中狂喜、彰显天恩与祥瑞的盛会。
吉时已至,内侍监王德高亢悠长的唱喏声穿透殿宇:“陛下驾到!!!晋阳公主到!!!!”
殿内瞬间肃静,百官与使节齐齐躬身。
李世民一身明黄龙袍,精神矍铄,他并未牵着女儿,而是含笑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
只见小兕子李明达,穿着一身正红色的宫装襦裙,裙摆金线鸾鸟展翅,袖口珍珠点点。
她大病初愈的小脸白里透红,像初绽的桃花瓣,那双酷似长孙皇后的大眼睛灵动异常,没有丝毫怯场,反而闪烁着兴奋和好奇的光芒。
她头上梳着可爱的双丫髻,系着金铃铛,却不像寻常贵女那般缓步慢行,而是迈着轻快的步子,几乎是小跳着跟在父皇身侧,金铃随之发出清脆悦耳的叮铃声,在这庄严的殿宇中洒下一串活泼的音符。
李世民将她抱上紧挨龙椅的加高锦墩,她那双穿着小巧凤头履的脚悬空,调皮地轻轻晃荡着,眼睛骨碌碌地打量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嘴角弯起甜甜的弧度。
“众卿平身。”李世民声音洪亮,“今日乃晋阳公主生辰,又逢她康复,朕心甚慰!特设此宴,与卿等同乐。”
“谢陛下!恭祝晋阳公主殿下福寿安康,千岁金安!”山呼海啸般的贺声响起。
小兕子非但没被吓到,反而被这声势逗乐了,“咯咯”轻笑起来,露出编贝般的细齿和两个深深的梨涡,那笑声如同清泉击石,瞬间冲淡了殿内过于庄重的气氛。
“今日是兕子好日子,”李世民慈爱地看向女儿,朗声道,“众卿若有心意,不妨此刻便让这小寿星高兴高兴。”
这便是示意献礼环节开始了。
长孙无忌率先出列,身后两名内侍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个紫檀木大匣。
当匣盖开启时,殿内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赞叹声。
只见匣中铺着明黄锦缎,上面整齐摆放着一套翡翠玩具,不仅有精巧的亭台楼阁,更有憨态可掬的玉兔、小鹿、小马,每一件都通体碧绿,雕工细腻入微,在殿内灯烛映照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臣谨献翡翠玩偶一套,“长孙无忌躬身道,“愿公主殿下如翠玉常青,永葆童心。“
兕子看得眼睛发亮,迫不及待地从锦墩上跳下来,小跑到匣前,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只圆滚滚的翡翠玉兔,爱不释手地抚摸着。“谢谢舅舅!“
她仰起小脸,笑得眉眼弯弯,两个梨涡格外甜美,
“兕子最喜欢小兔子了!“
这时,高昌使臣缓步出列。
他身着织金锦袍,头戴尖顶胡帽,操着略带异域口音的官话说道:
“尊贵的大唐皇帝陛下,晋阳公主殿下,高昌愿献上火焰山下特产的七彩琉璃盏一套。“说着,他亲自捧出一个镶嵌着宝石的木盒。
当盒盖掀开时,殿内顿时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叹。
只见七只琉璃盏在日光下折射出赤橙黄绿青蓝紫的绚烂光华,宛如将彩虹收入了杯中。
有大臣忍不住低呼:“这琉璃竟能同时呈现七色,当真罕见!“就连见多识广的长孙无忌也不由微微颔首,显然对这异域奇珍颇为赞赏。
兕子被这变幻的光彩迷住了,伸出小手想要触碰那些流转的光影,却又怕碰坏了这精美的器皿,只得睁大了眼睛,小嘴微张,发出“哇“的轻叹。
未等众人从琉璃盏的华美中回过神来,波斯使臣已经上前。他身着绣着神秘纹样的长袍,深目高鼻,行礼时姿态优雅:“伟大的天可汗,美丽的公主,波斯献上来自雪山的祥瑞,一对灵狐。“
随着他话音落下,两名随从抬上一个覆盖着深蓝色绒布的笼子。
当绒布掀开的刹那,整个立政殿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只见笼中蜷缩着两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毛色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色,在灯光下泛着银亮的光泽。最奇特的是它们的眼睛,竟是罕见的琥珀色,此刻正怯生生地打量着四周,显得格外灵动可爱。
“天啊,这毛色竟如此纯净!“
“听闻雪狐极难捕捉,更别说如此完美的一对!“
殿中顿时议论纷纷,就连一直端坐的李世民也不由向前倾身,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兕子更是惊喜地叫出声来,提着裙摆就要跑过去:“小白狐!兕子要抱抱!“吓得一旁的宫女连忙轻声劝阻:“公主殿下,这狐狸虽美,却还野性未驯......“
就在这时,皇商代表恭敬出列,身后四名壮汉吃力地抬着一个被红绸覆盖的庞然大物。当红绸掀开时,殿内的惊叹声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那竟是一座完全由整块水晶雕琢而成的宫殿!
水晶宫内,用各色宝石镶嵌成的游鱼水草栩栩如生,在光影流转间,那些红色的珊瑚、绿色的水草、五彩的游鱼仿佛都在轻轻摇曳。
有大臣失声道:“这...这简直是鬼斧神工!“就连见惯奇珍的番邦使节们也看得目瞪口呆,交头接耳地议论着这不可思议的杰作。
兕子早已看呆了,她从锦墩上探出大半个身子,小手指着水晶宫,兴奋地摇晃着双脚:“阿耶你看!里面真的有小鱼在游!它们还会发光呢!“
接着,吐蕃使臣献上了数十张柔软洁白的雪豹皮,天竺使节呈上了镶嵌着宝石的象牙棋盘,新罗使臣则献上了用夜明珠串成的璎珞......每一件礼物都引得众人或惊叹或议论,而小兕子天真烂漫的反应更是让殿内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她时而凑近细看,时而拍手称妙,时而因为收到心仪的礼物而开心地转着圈,银铃般的笑声在大殿中回荡。
李世民看着女儿活泼可爱的模样,眼中满是宠溺。
见献礼暂告段落,他正要宣布开宴,却见小兕子忽然歪着头,眨着大眼睛好奇地问:“大哥和四哥呢?太子哥哥和青雀哥哥怎么还没来给兕子送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