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轮转,万象更迭。林风只觉自身与苏璃仿佛化作了两道无拘无束的意念,穿梭于一条光怪陆离的通道之中。周遭并非坚实的路径,而是由无数破碎的时空片段、断裂的因果之线、乃至不同纪元残留的道则光影交织成的湍急河流。这便是混沌古道,行走于其上的,非是血肉之躯,而是最本源的道识与灵性。
苏璃的魂影紧依着林风,光暗之力自然流转,调和着古道中混乱驳杂的气息。林风则以混沌道域护持二人,在这条奇异的通道中艰难地维持着方向与自我,循着那冥冥中源自青云子指引的微弱感应,逆流而上。
古道之中,时间与空间的概念愈发淡薄。他们时而在某个早已消亡文明的最后余晖中掠过,时而又仿佛置身于天地未开的鸿蒙瞬间。无数纪元的信息碎片如同雪花般扑面而来,若非二人道心坚定,只怕早已迷失在这信息的洪流之中。
不知前行了多久,或许是一瞬,又或许是万载。前方混乱的流光骤然一清,出现了一片相对稳定的“节点”。此地如同古道旁一个微小的歇脚石台,方圆不过数丈,由某种温润如玉、却布满裂纹的混沌石构成。石台中央,竟生长着一株尺许高、通体剔透如琉璃的小树,树上零星挂着三五枚如同星辰般闪烁的果实,散发出精纯温和的混沌生机。
“这是……混沌源树?”苏璃魂影传来讶异的波动,“传说此树只生长于纪元交汇、道则初生之地,其果蕴含最本源的生机,对滋养魂灵、弥补道基有奇效。”
林风亦是心惊,如此神物,竟在此地得见。他小心探查,确认并无陷阱,方才与苏璃靠近。那源树似乎并无灵智,只是本能地吞吐着古道中稀薄的混沌气息。
就在林风准备采摘一枚果实,为苏璃稳固魂体之时,异变陡生!
石台边缘的虚空如同水波般荡漾,一道庞大的阴影毫无征兆地显现!那并非实体,而是一种介于虚实之间的存在,形似巨鲸,通体覆盖着暗沉如夜空的鳞甲,鳞甲缝隙间流淌着如同星辰湮灭般的冰冷光点。其身躯庞大,仅是部分显露,便已遮蔽了石台大半空间,散发出的气息古老、蛮荒,带着一种对“秩序”与“既定轨迹”的绝对维护之意,冰冷地锁定了林风与苏璃。
“‘巡海者’……”林风心头一沉,瞬间明悟。这便是青云子警示中,游弋于古道、守旧拒新的存在!
那巡海者并未立刻发动攻击,一双漠然如同万古寒冰的巨大眼眸,扫过林风与苏璃,最终落在林风身上,一股充斥着排斥与审视的庞大意念碾压而来:
“混沌变量,偏离古道既定流向,扰动诸界残骸平衡。依古约,予以……修正。”
修正?林风眸光一寒,这所谓的修正,恐怕便是抹杀!
他毫不犹豫,将苏璃护在身后,周身混沌道域全力展开,不再掩饰气息。既然避无可避,唯有一战!他体内宇宙轰鸣,五大源核虚影于身后浮现,轮回根基震荡,一股不容轻侮的磅礴道韵冲天而起,与那巡海者的冰冷威压悍然相撞!
无声的碰撞在意念层面爆发,石台周围的古道虚空都泛起剧烈涟漪。
“冥顽。”巡海者意念毫无波动,巨尾只是轻轻一摆。霎时间,古道中平静流淌的混乱气流骤然暴动,化作亿万柄蕴含不同纪元法则碎片的利刃,如同狂风暴雨般向着林风二人席卷而来!每一道利刃,都蕴含着足以轻易撕碎寻常神域的恐怖力量!
林风长啸,混沌道域演化地火水风雷,化作五色华盖护住周身,将袭来的法则利刃不断绞碎、包容、化纳。苏璃亦将光暗之力催发到极致,光之净化,暗之吞噬,辅助林风抵御着这无孔不入的攻击。
然而,巡海者的力量仿佛无穷无尽,攻击源源不绝,且愈发凌厉。林风虽能勉强支撑,但道力消耗巨大,久守必失!
“不能如此下去!”林风心念急转,目光扫过那株混沌源树,又看向巡海者那庞大的虚影,一个念头骤然闪过。这巡海者维护古道“既定流向”,视他为变量,那他便让这变量,变得更大!
他猛然引动体内那得自祖庭、已与自身完美融合的道源之力,并非攻向巡海者,而是化作一道无形的桥梁,悍然连接向那株混沌源树!
嗡——!
混沌源树得到林风同源道力的滋养,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树上那几枚星辰果实剧烈震颤,精纯无比的混沌生机如同决堤洪流,疯狂涌入林风体内,不仅瞬间补满他消耗的道力,更推动着他那初开的混沌宇宙再次加速演化、扩张!
与此同时,林风借助源树与古道的深层联系,将自身“混沌变量”的本质气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猛然扩散至古道更远的区域!
“放肆!”巡海者那一直漠然的意念首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带着一丝惊怒。林风此举,无疑是在挑战它维护的“秩序”根基!
它那庞大的虚影猛地凝实了几分,一只覆盖着星辰鳞甲的巨爪撕裂虚空,带着碾碎万道的恐怖威势,直接朝着林风与苏璃当头拍下!这一击,远超之前,蕴含了其真正的力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古道极远处,一点青光如同跨越了无穷时空,骤然亮起。那青光之中,一道模糊的青衫身影负手而立,遥遥“望”了此地方向一眼,随即屈指一弹。
一道细微却凝练到极致的青色流光后发先至,无声无息地撞在那巡海者的巨爪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那足以拍碎星辰的巨爪竟如同被无形之力禁锢,停滞在半空,难以落下。
巡海者发出一声蕴含忌惮与不解的低沉嘶鸣,巨大的眼眸死死盯住那遥远的青光。
青衫客!他竟然在此时出手干预?
林风亦是心中一震,来不及细思,趁着巨爪被阻的刹那,他一把揽住苏璃,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化作一道混沌流光,头也不回地朝着古道更深、更未知的前方疾遁而去。
身后,是巡海者愤怒的咆哮,与那株因耗尽本源而迅速枯萎的混沌源树。
前路,依旧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