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恍然大悟,带着几分调侃笑道:“原来如此!我当箐箐姑娘是替家人问那消毒止血的效用,没想到,竟是也好这一口烈酒啊?”
他想象了一下眼前这明媚少女豪饮烈酒的模样,竟觉得毫不违和。
萧箐箐被他打趣,也不扭捏,坦然道:“林先生莫要取笑。主要是家父和大伯,他们最好杯中物,寻常酒水早已觉得寡淡。我想着过些时日回家,若能带些这等前所未见的烈酒回去,让他们尝尝鲜,聊表心意,他们定然欢喜。”
她这话半真半假,孝心是真,但想见识这新奇事物、甚至可能用于军中犒赏或疗伤的心思也藏在其中。
一直站在旁边,好不容易把那个“暴力投喂”的狮子头消化下去,正揉着肚子的苏文博,听到萧箐箐说要走,心头猛地一紧,仿佛被什么东西攥住了。
【她要走了?回哪里去?以后是不是见不到了?】
一股强烈的失落和焦急瞬间涌上心头,甚至暂时压过了腹部的隐痛。
他立刻凑上前,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最可靠的笑容,搭腔道:“姐夫!没想到你连酿酒都会!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既然箐箐姑娘有此孝心,你就别藏私了,教教我们呗!”
他特意把“我们”两个字咬得很重,目光热切地看向萧箐箐,意图再明显不过。
林轩瞥了他一眼,内心无语:【这小子真是没救了,纯纯的记打不记疼,属舔狗的!刚被揍完,转头就又凑上去了。】
他面上不显,对着萧箐箐挥挥手,一副慷慨大方的模样:“好说,好说。既然箐箐姑娘有此孝心,想着为长辈尽孝,那我林轩也不能小家子气。这蒸馏之法,原理其实并不复杂,教给你们也无妨。”
他话锋一转,道:“只不过,这法子需要一些特定的工具,我这里可没有现成的。”
“需要什么工具,林先生尽管说!我这就去安排人采买,保证以最快的速度备齐!”
萧箐箐闻言大喜,立刻拍着胸脯保证,一副雷厉风行的样子。
“成。”林轩也不含糊,掰着手指头数道,“首先,需要一口足够大的锅,最好是密封性好的。其次,需要一个比锅口稍小一点的铜盆,用来接冷凝后的酒液。最关键的是,需要一个导流管,最好是铜制的,一端连接在锅盖的出口,另一端要能通到铜盆里。锅盖也需要改造,要能密封,并且留出导流管通过的孔洞……另外,还需要一些耐烧的木材,和一些普通的酒水作为原料。”
萧箐箐听得认真,默默记下,虽然有些名词没听过,但大概意思明白了。“我记下了!林先生放心,我这就去办!”
她是个急性子,说完便站起身,对着林轩抱拳一礼,又像是才想起苏文博似的,对他随意地点了下头,便像一阵风似的快步离开了小院。
苏文博痴痴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直到人影消失,才怅然若失地收回目光。
“姐夫,你没发现院里还有一个人吗?”他说着还用手指了指自己。
“哦?是吗?怎么了?”林轩一脸诧异。
“那你怎么只搬两把椅子,我也是客人啊。”
苏文博想起林轩去他府里不仅霸占了自己的座椅,还自称客人;如今反转了,怎么自己待遇反而不如一个外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听到这话,林轩终于抬起头,露出一副鄙夷的神色:“你好意思说自己是客人?你来我这里不是蹭饭就是找事。你看人家箐箐姑娘,哪次来手里是空的?你可倒好,两手空空,还好意思自称客人,还好意思要个座位?”
苏文博被说得哑口无言。他仔细一想,好像林轩去自己院里确实也是提着食盒的。
“那我好歹是你小舅子,”他梗着脖子,试图找回一点场子,“你这般对我,就不怕我去我姐那里打你小报告?”
林轩闻言非但不慌,反而眼睛一亮,笑着往前凑了凑:“哎呀,去吧去吧,现在就去。正好让你姐知道,她这位宝贝弟弟是怎么厚着脸皮天天来蹭吃蹭喝,还总想着告状的。你说她是会说我这个姐夫招待不周呢,还是会说你这么大个人了还不懂事?”
苏文博被这话噎得够呛,一张俊脸憋得通红。他算是看明白了,在林轩这里,他永远讨不到半点便宜。
“你、你……”他指着林轩,手指都在发抖。
“你什么你,”林轩慢悠悠地打断他,脸上挂着气死人的笑容,“你想坐自己去搬啊。你看我,瘦瘦弱弱的,手无缚鸡之力的,能搬两把椅子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你身强体壮,心胸豁达,应该不会在这点小事上计较吧?要让箐箐姑娘知道你这般小肚鸡肠,那印象分就要大打折扣咯!”
苏文博被这一连串的话砸得晕头转向,特别是最后一句,直接戳中了他的软肋。他愣在原地,张了张嘴,却发现所有反驳的话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最终,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悻悻地一屁股坐在了刚才萧箐箐坐过的椅子上,仿佛还能感受到一丝余温。
“我先坐会,”他闷声闷气地说,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等箐箐来了我再去搬一把!”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转过头,上下打量着林轩,眼神里带着探究和不可思议:“姐夫,我怎么感觉……自从你上次溺水醒来之后,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懂医术,会做那厉害的袖箭,现在连这种听都没听过的酿酒法子都会!”
林轩内心:【好家伙,你才发现吗?这反射弧可够长的!】
但他脸上表情管理十分到位,只是露出一丝看透世事的沧桑笑容,用一种高深莫测的语气说道:“是吗?或许吧。人经历了一场生死,很多执念就放下了,很多以前想不通的事情反而通了。说不定啊,是前世的记忆,随之觉醒了一部分呢?”
苏文博听得瞪大了眼睛,将信将疑:“啊?竟……竟还有这般奇遇??前世记忆?”
这说法对他来说实在有些超纲。
林轩懒得跟他多扯这个,转而问道:“别说我了。我倒是想问你,你刚才为什么还要帮箐箐姑娘说话?还‘教教我们’?你忘了她刚才怎么揍你的了?”
苏文博眼神飘忽,嘴硬道:“我……我有吗?”
林轩没好气:“你没有吗?”
“我哪有!”苏文博梗着脖子。
“你哪哪都有!”林轩指着他的鼻子,“你看看你刚才那副样子,卑微,讨好,十足十的舔狗模样!我教你的‘胆大心细脸皮厚’,是让你有分寸、有策略地追求,不是让你无底线地去挨打和讨好!你都忘到脑后了?”
“她不一样!”苏文博猛地抬起头,争辩道,眼神里竟然带着一种执拗的光。
“对对对,她不一样,”林轩翻了个白眼,“她武力值跟别的姑娘不一样,揍你揍得最狠!”
“不是因为这个!”苏文博急了,“至少……至少她刚刚,真的‘喂’我了!她听我的话了!”
他提到“喂”字时,脸上竟然泛起一丝可疑的红晕,仿佛那被拳头塞进嘴里的狮子头是什么定情信物一般。
林轩被他这神奇的脑回路震惊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你管那叫‘喂’?!你那叫被动承受物理攻击附带食物补偿!”
“你就说喂没喂吧!”苏文博开始胡搅蛮缠。
“呵呵,”林轩皮笑肉不笑,“你高兴就好。”
苏文博却仿佛得到了肯定,脸上露出一种傻乎乎的笑容,自顾自地总结道:“姐夫,我现在觉得,你的‘霸道文学’真管用!虽然箐箐理解的方式和表达的结果……跟预想的不太一样,但好歹过程是走了,结果……也算达成了嘛!你有没有发现,她刚刚出拳的模样,好飒!喂我狮子头那一刻的笑容,又好甜!”
林轩看着他这副执迷不悟、还自我攻略成功的样子,最终只能仰天长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充满了深深的无力感和一丝“怜悯”:
“行吧,行吧。小舅子,你……你呀,真是无药可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