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日的阳光把摄影棚顶晒得发烫，遮光布落下时扬起细小尘埃，在斜斜的光束里翻滚。《ELLEmEN新青年》的布景带着工业风的冷硬，生锈的铁架缠着半枯藤蔓，碎镜片在地面拼出不规则的光纹。陆泽刚套上黑色工装外套，就听见林野在镜子堆那边喊：“造型师说这裤子得卷三圈，不然显腿短！”
“你本来就没我长。”肖燃的声音从铁架后传出来，他正往手腕上缠银色链条，金属碰撞声清脆。江翊蹲在镜片旁摆弄姿势，忽然“嘶”了声：“这碎片边缘真尖，别一会儿刮破衣服。”
摄影师举着相机走过来，拍了拍陆泽的肩膀：“‘重生’主题要的是劲劲儿的感觉，别太板正。你站铁架左边，肖燃去右边，形成对抗感。”
陆泽依言站定，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外套拉链。肖燃已经靠在铁架上，一条腿微屈踩着横杆，链条垂在牛仔裤上晃悠。两人目光在镜头前对上，没什么多余情绪，更像竞技场上准备接招的对手，眼神里都带着股不服输的锐劲儿。
“对，就这眼神！”摄影师连拍几张，又指挥林野和江翊：“你们俩从中间走过来，林野搭肖燃肩膀，江翊去撞陆泽胳膊，自然点，像刚打完球勾肩搭背那种。”
林野笑着撞过去，肖燃侧身让了下，手却顺势推了把他的后脑勺：“别挤，镜头都被你挡完了。”江翊也真就往陆泽胳膊上撞了下，陆泽抬手挡开，嘴角勾了勾：“幼不幼稚。”
快门声里混着几人的笑骂，倒把那点刻意的“对抗感”冲淡了些，多了几分少年人特有的鲜活气。
隔壁《费加罗》的棚里是另一种调子。米白纱帘滤过柔光，浅棕地毯踩着像陷进云朵里。沈白芷坐在单人沙发上，浅杏色连衣裙的裙摆垂在地毯上，肩带上的绢花和陈漾旧照里肩头上的花色相近，造型师正帮她把碎发别到耳后：“放松点，就当在自己家看书。”
她指尖划过书页边缘，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周衍身上。他穿着浅灰西装，正对着镜子调整领带，侧脸线条在柔光里显得柔和了些。孟佳琪穿着米白色短裙，采用一字肩设计，露出优美肩颈线条，袖口是层叠的荷叶边样式，增添俏皮与柔美感。她抱着吉他坐在地毯上，拨了个和弦，抬头冲苏哲笑：“你这黑框眼镜戴着像教导主任。”
“怎么?你教导主任戴黑框眼镜啊？”苏哲推了推眼镜，声音里带着笑意，“我待会就摘了。”
摄影师示意他们准备跨页拍摄，四人按位置站定：周衍在沈白芷身后半步，手虚虚搭在沙发背上；苏哲和孟佳琪分坐两侧地毯，一个扶着吉他，一个手里捏着支钢笔。
周衍的目光落在沈白芷发顶——她今天的发型和陈漾那张照片很像，都是松松的长发，只是少了几分疏离，多了点青涩。
中途休息时，两边的人在走廊碰上。林野举着刚拍的立得照晃：“看我们这组，帅不帅？”照片里四个少年站在碎镜前，陆泽半抬着下巴，肖燃正扯着林野的衣领，江翊在旁边做鬼脸，满是闹腾的少年气。
“你们这是打架还是拍杂志？”孟佳琪笑着接话，把自己手机递过去，“我们刚拍的，摄影师说这张最有感觉。”屏幕上，沈白芷和周衍的侧影与陈漾的旧照拼成跨页，纱帘的光影漫过三人，像一场安静的重逢。
陆泽的目光在照片上扫过，落在沈白芷肩带的绢花上，忽然想起早上进棚时，她蹲在门口给一盆蔫了的绿植浇水，晨光落在她发梢，也是这样温温柔柔的样子。
“发什么呆？”肖燃拍了下他的后背，“回去补拍最后一组了。”
下午的阳光斜斜切进棚里，《ELLEmEN》的最后一组镜头用了强光。陆泽他们四个站在镜子墙前，背后的追光突然全部亮起，把影子投在墙上拉得很长，像破土而出的新芽，带着股向上的冲劲。
收工时暮色已经漫进走廊，样片被助理抱出来，哗啦啦摊在长桌上。陆泽拿起一张自己的单人照，肖燃凑过来看了眼，点评道：“眼神太呆，看着傻傻的。”
“总比你那凶巴巴的眼神好。”陆泽回怼，却把照片往他那边递了递。
另一边，沈白芷小心地把有自己照片的样刊收进包里。孟佳琪撞了撞她的胳膊：“刚看微博，你那条‘请多指教’已经有几千评论了，有人说你笑起来像陈漾呢。”
沈白芷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这可不见得是件好事。’走廊尽头的窗户没关，晚风卷着初夏的芬芳进来，吹得样片边角轻轻颤动，像在为这场跨越时光的同框，轻轻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