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别墅的客厅亮着暖黄的灯，水晶吊灯折射出细碎的光，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佣人穿梭其间，无声地添着茶水，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却掩不住几分微妙的拘谨。
陈妍坐在沙发上，指尖轻轻摩挲着玻璃杯壁。她今天穿了条米白色的连衣裙，妆容得体，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看上去与周围精致的环境十分相融。
身旁的沈知砚正与他的堂弟沈淮之说着什么，侧脸线条冷硬，语气平淡，偶尔颔首应一声，自带一股疏离感。
“知砚，妍妍，过来坐。”二楼传来老夫人徐宜锦的声音，她刚从老宅过来，被沈知砚的母亲扶着下楼，银丝般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清亮，扫过客厅时，最终落在陈妍身上，带着几分审视，也有几分长辈的温和，“妍丫头，上次见还是在我的寿宴上，今天看着更精神了。”
“徐奶奶好。”陈妍起身问好，声音清亮。她知道这位老夫人是沈家真正的掌舵人，虽已不插手具体事务，却极有分量。
沈知砚也跟着起身，扶了徐宜锦一把：“奶奶，路上累了吧？”
“不累，坐辆车的事。”徐宜锦拍了拍他的手，目光在他和陈妍之间转了圈，笑了，“人齐了就开饭吧，我特意让厨房炖了汤，给妍丫头和温丫头补补。”
晚餐的圆桌很大，十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倒也不拥挤。
徐宜锦坐在主位，沈知砚挨着她左手边坐，陈妍则在沈知砚身旁。而沈知砚的大哥沈知珩，坐在圆桌的另一侧，正低头听温书意说着什么，侧脸温和，透着书卷气。
席间觥筹交错，话题渐渐落到了沈知砚和陈妍身上。
沈知砚的婶婶是个心直口快的，夹了一筷子菜，笑着开口：“知砚，陈妍这孩子看着多好，你们俩也处了些日子了，打算什么时候把订婚的事定下来啊？我们还等着喝喜酒呢。”
这话一出，桌上瞬间安静了些，目光都聚了过来。
沈知砚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语气不紧不慢：“婶婶，我和妍妍现在还在互相了解阶段，不急。”
陈妍也跟着笑了笑，接过话头：“是啊，我们都觉得感情的事得慢慢来，现在这样挺好的。”她的语气自然，听不出半分勉强。
徐宜锦喝了口汤，没直接表态，只淡淡道：“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婚姻大事，确实得想清楚。”
有她这句话，其他人便不好再追问，话题很快转到了别处。
陈妍松了口气，低头抿了口汤，眼角的余光却不受控地扫向沈知珩的方向。他恰好抬头，似乎捕捉到她的视线，微微颔首示意，眼神温和如春日暖风。
陈妍指尖在桌下轻轻一收，面上不动声色地转回头，继续用餐，只是那口汤的温度，仿佛没能熨帖心底那点不合时宜的波澜。
她当然清楚不该如此。沈大哥和温书意明年就要举行婚礼，请柬的样式听说都定了。可有些念头藏了太多年，不是理智说收就能收住的。
“不合胃口？”沈知砚的声音在身侧响起，他注意到她碗里的米饭没动多少。
“没有，味道很好。”陈妍抬眼，语气平稳，夹了块排骨放进碗里，目光坦然地落回眼前的餐盘。
沈知珩那边忽然传来一阵轻笑，他侧头听未婚妻温书意说着什么，嘴角扬起浅淡的弧度，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带着纵容。
陈妍的视线又一次不受控制地飘过去，直到沈知砚的指尖在桌面轻轻叩了两下，她才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睛，坦然颔首，仿佛刚才的分神只是错觉。
这顿饭吃得不算短，陈妍始终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应对自如，只是落在沈知珩身上的目光，比寻常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重量。
但那目光里没有慌乱，只有一种冷静到近乎克制的复杂——她向来分得清什么是奢望，什么是现实。
宴席散后，徐宜锦留陈妍多坐了会儿，问起她公司的近况。陈妍一一作答，条理清晰，语气从容，只是偶尔掠过客厅落地窗外的身影时，眼神会微不可察地顿一下。
直到沈知砚说“时间不早，我送妍妍回去”，她才顺势起身：“那我就不打扰徐奶奶休息了。”
走出沈家别墅的大门，晚风吹在脸上，带着凉意。陈妍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身旁的沈知砚，他的侧脸在路灯下显得愈发冷硬。
“今天麻烦你了，沈总。”她语气平淡，没有多余的情绪。沈知砚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拉开了车门。
车子驶离别墅，陈妍望着窗外掠过的夜景，心里异常平静。有些念头藏在心底就好，她从不做没意义的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