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的铃声还没响，教室里已经坐了大半的人。陈漾抱着几本专业书走进来，刚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就听见斜后方传来一阵刻意压低的笑。
“哟，这不是我们班的‘传奇’来了吗？”说话的是李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几排人听见。她对着同桌张琪挤了挤眼，语气里的戏谑几乎要溢出来，“快请坐快请坐，‘永远的第一名’。”
张琪立刻接话，指尖在考研复习资料上敲了敲，故作惊讶地抬眼：“哎？不对吧？我怎么听说，这次的绩点排名里，咱们‘传奇’好像掉到第七了？”
周围几个和她们交好的女生立刻低低地笑起来，目光像小针似的扎过来。陈漾放下课本的手顿了顿，指尖触到微凉的桌面。
她知道这些声音的来源，之前听夏知晴她们吐槽过。从前陈宴熙在的时候，这些嫉妒就像潮湿角落里的霉菌，一直偷偷滋长着。
陈宴熙漂亮、聪明，年年拿国奖，保研名额早早攥在手里，连系主任都常把她当范例夸——这些光芒太盛，自然会照出些见不得光的心思。只是那时陈宴熙性子冷，实力也确实碾压，眼神一扫就能让这些闲言碎语咽回去，没人敢在她面前这么明目张胆。
可现在在这里的是她陈漾，对比起陈宴熙来说，自己确实不怎么样。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她没回头，只是拉开椅子坐下，从包里拿出写着“毕业论文提纲”的文件夹摊开，笔尖落在纸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完全没听见那些话。
“啧啧，这是装没听见啊？”李玥撇撇嘴，声音又扬了些，“也是，从稳拿保研名额掉到第七，换谁谁不难受啊，总得给人留点面子嘛。”
张琪跟着附和：“就是，毕竟以前那么风光，突然下来了，心里肯定不好受。要不咱们还是别说了，省得‘传奇’难堪。”
她们的语气里裹着蜜糖似的虚伪，字字句句都往人心里扎。前排有同学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陈宴熙’始终没反应，又默默转了回去。大四的教室里，大家都忙着考研、实习、改论文，没人愿意为这点口角浪费精力。
陈漾握着笔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她不是不生气，只是清楚，和这些人纠缠只会浪费时间。再过几个月，答辩结束就彻底离开学校了，与其在这里和她们斗嘴，不如多改改论文框架，或者多看点剧本琢磨琢磨。
她低头看着文件夹上的字迹，那是属于陈宴熙的、清秀工整的字体，此刻却被她写得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用力。
“喂，陈宴熙。”李玥见她始终不接招，索性凑了过来，敲了敲她的桌子，“问你呢，这次绩点掉这么狠，是怎么回事啊？现在当大明星了，看不起我们啊？”
陈漾终于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落在对方身上。她早有预感，随着自己曝光度渐涨，进入娱乐圈的事迟早会被知晓，这一天的到来并不意外。
她没有说话，眼神里也没什么波澜——没有愤怒，也没有委屈，就像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看不起你们又怎样？你们是什么很值得看得起的东西吗？就算我考第7名，考的也比你们好，切！’
李玥被她看得莫名一窒，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她突然觉得，眼前的陈宴熙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以前的陈宴熙就算不说话，也带着股生人勿近的傲气，像只竖起尖刺的猫。可现在的她，安静得像潭深水，让人摸不透深浅。
“没事的话，我要改论文了。”陈漾开口，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李玥撇了撇嘴，悻悻地坐了回去，没再说话。
上课的铃声适时响起，教授抱着一摞实习报告走进教室，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陈漾低头看着论文提纲，眼角的余光瞥见李玥她们还在偷偷交换眼神，嘴里无声地动着，大概还在议论。
她轻轻呼了口气，把那些细碎的声音摒除在外。
没关系，反正很快就要毕业了。这些人和事，不过是沿途无关紧要的风景，犯不着为此停下脚步。
真是平时笑脸给多了，惯的都是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