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种劳保用品厂在塘沽。天津站在河东。从天津站去塘沽坐车坐了两个半点。李志勇对这个时代的交通状况有了深刻的认知。
下火车就晚点,本来四个小时的车程,硬是走了五个半点,到天津都特喵下午两点半了。
俩人倒腾到塘沽,找到招待所住下,已经下午5点半多了。
“志勇,先吃东西,然后休息,明天再去厂子。再有一会厂子下班了吗,去了也办不了事。”
“好的黑哥。”
吴黑娃已经认命了,黑哥就黑哥吧。人家还是很尊敬自己的吗。
招待所外头就有小店,公私合营的,也有国营的。
俩人找了个国营饭馆,一人要了一大碗海鲜面。本地特色。关键是只要粮票不要肉票,不要肉票。一人一碗没够,又加了一碗才算是吃爽了。
因为心里有事,俩人谁也没逛,回到招待所,在房间待着。
一夜无事。
早晨7点。俩人带好介绍信工作证,出门了。
在路上吃了个老豆腐油炸糕,直奔工厂。
到了工厂傻了眼了。门口站岗的不是特喵保卫科,竟然是荷枪实弹的军人。这是闹哪样?
到门口,出示介绍信,工作证,登记,然后进厂。
特种劳保用品厂其实不大,一共800多人。跟轧钢厂比差远了。只有一栋4层的综合办公楼。剩下的都是车间。
倒是不怕找不到人。
找到生产科。又是一套流程,出示介绍信,工作证。
陈科长接待了俩人。
“吴同志,李同志,您们二位的来意我清楚。但是真没办法。现在厂子的生产,我们厂自己说了不算。”陈科长一脸纠结和诚恳。
“前几天接到李处和黄处的电话了,这不真不是是我敷衍你们,现在我们厂所有对外通信都是专人专管。对外一律就是赶东北的货呢。”
“你们也看见了,放心他们的货做完,立马安排给你们生产。”
“瞧见门口站岗的不。我都不知道那是哪部分的。”
吴黑娃,李志勇相互看看,面面相觑。
“陈科长,这到底啥情况。”黑子问。
“具体干啥不清楚,不知道。但是生产的东西就是劳保用品,只是原材料是他们拉来的,借用的我们的车间和工人。全厂从上到下签订保密协议。”
“陈科长,我们的货,快要断顿了呀。”
“没办法。只能等这批货生产完,现在车间的事我们厂说了不算。”
“那还需要多少时间我们能正常生产,您有谱呗。”
“还得一礼拜,来了20郎当天了,当初说是借用一个月。”
“那这样,陈科长,等您这能恢复生产了,您受累给安排一下,今早给我们发货。我们那如果轧钢车间停了,整个厂子5000来人都得放假。”
吴黑娃说着递过去一个纸包。里头两条牡丹。
“这是我俩临走的时候,我们后勤处李处长让我给您捎过来的。说是有日子没见您了,请您抽一袋。”
“哎吆,你看李处那么忙还能记得我。感谢感谢。”
边说脸上都乐出褶子了。
“放心吧吴股长,月底前指定把你们的货给入了你后勤仓库。保证不耽误咱轧钢厂庆祝国庆。”
“行行行,那就麻烦陈科长了。”
“陈科长您看,这也快到中午了,咱们出去,一起凑乎吃一口?”
“吴股长,别客气,走不了,看见那板床了吗?人家当初一来就要求我们厂所有生产相关的领导24小时在岗。我真出不去。”
“咱也别外头了,一会我知会一声,小食堂咱们对付一口。”
“您这这么忙,就不耽误您了。既然劳保没问题了,我们跟厂里也能有交代了。我俩都是第一次来津门,出去转转。”
“您有机会来四九城,一定联系我们,让我们请您喝一壶。”
“好说好说,下次去四九城,一定联系您二位。”
全程李志勇没开口。
出厂,经过检查,看看有没有任何夹带。并且登记清楚打哪来的。
同时嘱咐,该说的不该说的,不要瞎咧咧。就放行了。
“股长,咱们怎么安排?回四九城?”
“志勇,这咱们谁也没料到是这个情况。事情顺利解决了。但是今天也没车了呀,要明天早晨才有车。招待所再住一晚,明天咱们再回去。”
“志勇,下午我去静海看个战友,你是一起还是自由活动?”
“股长,我能单独行动吗?”
“嗨,这有啥不能的。咱们工作的事情解决了,其余时间,都行。”
“行,谢谢股长,我从没来过津门,打算逛逛看看。”
“嗯,那你就自己转转吧,我直接坐车去静海。晚上回招待所就行了。”俩人就地分开。
两辈子第一次来津门。李志勇只知道鼓楼。其他的还真不知道。
塘沽靠海,有渔民的码头。但是这个季节这玩意不好保存呀。找了个路人打听了一下附近哪里有大点的渔村。
一路腿着,边走边溜达。没啥景色,见到的民房跟京城比差了太多。偶尔有几间瓦房,剩下的大部分都是草房。
一路打听到来到这个叫高沙岭的村子,村子不大,有百十户人家。都是打鱼为生的渔民。周边靠海,没有耕地,全是盐碱地。种不了庄稼。
这个年代的渔民非常苦,但凡有办法不会出海打渔。
“大爷,您好,我是四九城来咱津门出差的。明就该回去了,想着来一回,买点干货。但是这不是没票吗。想看看能不能跟咱们这块买点。”
“娃子,俺们这不卖,换可以,卖的话不就是投机倒把了吗。”
“对对对,大爷,对不住,我就是想换点。”
“干货家家都有,你看你要啥?”
“我家就有,三小子有两个都出海打鱼。干货还是有一些的。但是你要是要的多,我就得找邻居唔得给你凑凑了。”
“嗨,要不了多少,就是出差来了,带点回去尝个新鲜让家里人。”
“行!”
“小伙子跟我来。”跟着大爷走了有半里地,来到一个大院子。砖墙,瓦房。
“豁,大爷您家挺阔呀。”
大爷瞄了一眼没说话,这是个傻子。带着进院。
一进院李志勇就看出来了,这不是住家,这是个办公的地方。
大爷喊:“三子,三子,出来。”
“爹,你咋来了。你不是在村口吗今天。”
“这有个后生说是四九城来咱津门出差的,想换点干货。你检查检查他,别是特务。”
李志勇都特喵麻了。这警惕性!还知道先稳住呢。竟然没发现一点不对。
赶紧从挎包掏出来工作证和介绍信。
四九城红星轧钢厂劳资科劳动保障股办事员。大红章,还有照片和钢印。
“李办事员,你好,我是咱高沙岭的民兵组长。我姓高。这是我爹,老爷子看见生人就认为是敌特。”
“您别见怪。”
“怎么会,老爷子这是警惕性高。”
“快,进屋说吧。”
李办事员,你看看你都要点啥?
高哥,您还是叫我小李或者志勇吧。
行,小李,你看目前干货主要是有虾干,扇贝,海蛎,鱿鱼,墨鱼,鱼胶,海参,鲍鱼,海星,啥的。
高哥我能看看不。
行,让我爹带你回家看,家里不少呢。
行嘞,那谢谢高哥。这个您抽着,别嫌弃。递过去一包经济。
你看小李你这客气的。
高哥再见。
高大爷,您这整得我,我长得也不像坏人呀。
后生,坏人会把坏字写脸上?
您说的对。
最后在高大爷的家,和高大爷邻居家买了有八九十斤各种干货。地道海产品,没有科技没有狠活。花了10块钱,外加5斤全国粮票。
就这点东西放在后世,人家弄个包装盒,喷点增重剂,保鲜剂,防腐剂,增亮剂,等等等等各种剂,然后不卖你5个达不溜,都算人家没赚钱。
就这人家高大爷都说四九城爷们局气,给了李志勇两个柳条筐一根棍子,把柳条筐插在棍子两头可以挑着走。
李志勇道谢,挑着干货走了。打算出村以后,收到空间里,这挑着这玩意赶路,李志勇有一种去西天取经,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的感觉。
这玩意看着怎么这么二呢。
出了村子,走了有二里地,周围没人了。把框都收进空间。可算轻松了。看四下无人,找了个稍微背阴的地方,李志勇也进了空间。
喝了一缸子水。然后吃了点东西。都是这段时间买了之后偷摸放进空间的。以备不时之需。
大晌午头子的,空间里休息休息再说。正好,把干货分出30斤,用草纸包起来,包成一份一份的。放在筐里。这个得过了明路才行。
回去,股里另外俩人,黄副处,包括李处长,刘科长,郭科长,王大伟,这些知道自己来了津门的,都得准备一份不是。要不然就不懂事了。
下午还有时间去城里,买点麻花狗不理啥的。这个就是自己吃了。这玩意都要票,看看能不能议价吧。少买点带回去尝个鲜就行了。
下午三点多,李志勇这一路,11路,换牛车,换公交车终于是来到了鼓楼大街。
这地方是真破,哪有后世那么漂亮。后世那叫景点。现在这就是一个地点。不过倒是挺热闹,街上人还挺多。果然,狗不理包子和十八街麻花都特喵要票。
包子买了俩,这还是看在全国粮票的份上,人伙计照顾咱远来的客人。自己尝尝的了,带回去也馊了。
别提空间,脑子正常的在这个年代不会让任何事不合理。
麻花倒是真有议价的,人家还就是做的这个买卖。谁让他出名还比包子好带呢。这玩意放一个礼拜只要通风就坏不了。
一份一斤,一份俩,买了10份。都是草纸包好,纸绳捆上。最后再给你串在一起,拿着还挺好看。
眼看着天头六点来钟,街上有下班的工装,也有下学背花书包的儿郎。渐渐热闹起来了。李志勇看着这灰扑扑的景象,虽然色调非常单一,但是庄重,向上。
人们的脸上洋溢的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几十年后,笑的都假,除非给钱。
李志勇站在街边,拎着麻花,看着这人间烟火气。忽然就有点明白了。脑子里对前世家人老婆孩子的愧疚,渐渐少了。
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回不去了。那就活个样出来,不一定大富大贵,但是一定不能欠一屁股债。这辈子,打死不借钱。
感慨完,打算找个地坐车回招待所。还特么得回塘沽,在那住的。
吴黑子同志也不知道回去了不。走着走着。李志勇眼睛余光看待边上一个胡同口,一个包着头巾的妇女,拿着手帕在一个大概五六岁的小男孩脑袋上拍了两下。
没用十秒钟,抱起小男孩就走了。奔着大路走的。
我去,这是传说中的拍花子?
没有犹豫,李志勇紧走两步,到一个拐角的位置,背了下身,把其中一个柳条筐从空间拿出来,并且把麻花也放在里面。背着柳条筐进了旁边的一家饭馆。
您好,同志,我是四九城来津门办事的,这是我的工作证。我现在有急事,需要把这筐吃食在您这暂时寄存一下。我过会来拿,您看行吗?
行,你放在这后边这吧。
放好柳条筐,倒了谢,出了店门就追了上去。
两分钟就看到了妇人的身影。
李志勇就缓步轻身跟随。
步伐就是一个散步的人的步伐。正常走路,眼睛余光一直盯着呢。
这时候被动技能出现了。记忆里有一个是曾经六扇门,里面的捕快前辈。一身捉人拿人困人噶人追踪的本事。
李志勇这会感觉自己能赶上警犬。可惜,前辈的杀人技,不知道为啥记忆力没有。就是点拳脚功夫,没有内力也不能飞檐走壁,也不会梯云纵。
哎,不能修仙了,老老实实上班吧。
拍花子属于下五门里的拐门。拐门分文拐和武拐。靠言语技巧交朋好友骗走,这是文拐,靠迷药闷棍放倒扛走这是武拐。
但是不管哪一种都不是一个人,都有同伙放了。甚至不是一个了。
嗯,背着包的中山装是一个。扛着扁担的那个老农是一个。躲了躲身形。别让俩人瞧见了。还特喵挺兴奋。
借着人流掩护,那个妇女,不急不忙背着小男孩走。走了大概二里地,中山装跟妇女汇合了。
路过一个胡同,中山装站在胡同口抽烟,女的进去了。李志勇坐在角落远远的看着。只要这仨跟住了一个,绝逼能找到他们的落脚点。
老农,走过了中山装,点点头。没有说话。
过了大概5分钟,妇女出来了,孩子换了。之前那个小男孩一看就是城市的孩子,衣服上没有补丁,这个孩子衣服裤子上都是补丁。
书包也没有了,最关键这个孩子是光头,之前那个是锅盖头。
我去,这是换了个孩子还是换装了。
妇女继续走,中山装继续抽烟。,妇女出去有五六十米了,中山装从包里拿出一顶帽子戴上,又戴了一副眼镜。扔了烟头,跟着走了。
李志勇过来余光瞄了一眼胡同里,离胡同口五六米远有一小堆头发,用脚普拉过。
这是换装了。21世纪还用这一套呢。
继续跟着吧,最恨人贩子了,找到窝点一锅端了,也算为民除害了。以这个时代的技术,如果让他们把这个孩子弄出了金门城,那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孩子的爹妈一辈子都不安生。心里那道坎都过不去。
一会咱们左勾拳右勾拳,都特么打残!!!
打得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