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休要取笑小弟,我一心修行,却不想无意中得罪了几位师兄,尤其石亦慎石师兄与我俱是一师之徒,如今才一见面就对他好友如此不恭敬,叫我日后如何与他相见?”
路宁出手极快,事后却难免有些后悔,苦恼的说道。
仲孙厌闻言哈哈大笑,“这你却是白白担忧了,我与石师弟相交多年,知道他性子最好,绝不会把此事放在心上,若非如此,哪能深得温师叔喜爱而收作弟子?”
“你却不必忧心此事,至于章逸几个,我与他们也不算熟,得罪便得罪了吧。”
紫玄山真传弟子与内门弟子之间,固然有许多相熟交好的,但神仙也是人来做,只要是人,便有亲疏不同,故此同为紫玄传人,相互之间也不是个个都好,仲孙厌此言,便是劝路宁不要太把这些闲杂事情放在心上。
路宁闻言便问:“既然不太相熟,石师兄与他们几个结伴来此,却是为何?”
“还不是为着前些时日仙霞派打发人送来消息,说我紫玄山与道德宗、丹鼎门等七大道门正宗每六十年一次的聚会,如今轮到仙霞派举办,他们欲在仙霞山开一场丹元盛会,以仙霞派所炼的几种灵丹为宴。”
“掌教真人便令三师兄穆颜光和马师弟两个带十名四境的内门弟子去赴会,石师兄和章逸他们几个修为不错,故此都名列十名弟子之中。”
仲孙厌侃侃而谈道:“此类聚会惯例会令同辈弟子比试决出胜负,赌些彩头为奖励,章逸他们几个怕自家法力逊色于人,又眼馋仙霞派的灵丹,便怂恿石师弟出面,一起来求我师父赐他们一卷阵图,好在丹元盛会上夺得彩头。”
“难怪我师父说掌教真人派马师兄带内门弟子出山游历,原来是为着此事。”路宁这才恍悟,忍不住好奇的问:“却不知他们来求的是什么阵图?”
仲孙厌颇为自得的说道:“如今紫玄山之中,只有我师父练的是本门至高绝学之一的《太玄密录》,此乃是阵法之道,其中秘法能炼就一卷阵图,化多人之力为一体,突破本身境界,威力无穷,当然也能一人使用,借助天地之力布阵。”
“我师父本来不耐烦理会章逸和苏家姐妹,觉得借助外物去赢同道不好,不过看在石亦慎的面上,到底开恩赐了他们一卷四绝阵图。得了此阵图,无论是单打独斗还是结阵比试,只怕其他几家门户的低辈弟子就都不大能敌得过了。”
“这岂不是好?我听说仙霞派也是四大丹脉之一,名声不在本门之下,石师兄他们若能得了仙霞派的灵丹,也是一桩美事。”
路宁听仲孙厌如此说,心中着实有些羡慕,只可惜他修为还低,温真人又指派了别的事务,否则的话,路宁倒真想跟着马奇师兄他们去看看这番热闹。
“此话虽说不错,但石师弟早就不需这些外物了,凭了他的本事,金丹之下焉有敌手?便是刚刚凝结了金丹的五境之辈,也没几人能胜得过他,不过是被架着来求阵图,好便宜章逸他们三个罢了。”
仲孙厌摇了摇头,到底觉得背后说人不好,于是转过话题来问路宁道:“算了,不去说他们了,路师弟你今日怎么有空来珠帘洞访我?”
路宁也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老老实实说道:“师兄也知道我至今还没到四境,故此一直不敢有片刻松懈,本来前些时日出得锁魔镜,便应来向师兄拜谢赐宝指点之德,毕竟小弟为了护身不小心毁了师兄所赐旗门,十分的愧疚。”
“只是出来之后师父便叫我收心,故此这几月都耽于修行,一直未能得空。今日却是师父有命,让我来找徐师伯求借风雷翅一用,故此才得有暇到此,正巧遇着师兄。”
仲孙厌将手一摆,“马奇当时要的急,我也没那么多时间,故此只祭炼了十一重禁制在内,不过几月的闲暇功夫,也算不得什么,若能护得你周全,毁不毁的也当不得事。”
“倒是你借风雷翅作甚,莫非是要出远门不成?”
“正是,师父令我去一趟庐山,因着我这点微末道行,难以御剑远行,故此不得不来求师伯相助。”
仲孙厌一笑道:“你修为固然不高,但在三境之中已然罕见,岂可妄自菲薄?既然是温师叔有令,你这便随我来吧。”
说罢,他便引着路宁往徐之溪真人居所而去,二人一路走一路说话,不多时便见到了徐之溪真人。
却见这位前辈高人此时正闭目坐在云床之上不语不动,也不知是在默运玄功修行,还是闭目养神。
那仲孙厌见了自家师父,比当初马奇见了温半江真人还要随便,离着老远便嚷嚷道:“师父,师父,有客人来访,还不醒转过来!”
那真人头戴玉冠,身披鹤氅,面貌威严,正神游八极之间,猛听得自家徒弟叫嚷,不免皱一皱眉,眼未睁开便不悦喝道:“你这厌物,不是叫你送石亦慎他们出去么,却哪里又有什么客人来?”
路宁连忙上前拜道:“徐师伯在上,弟子路宁有礼了。”
徐之溪真人本来双眼紧闭,听到“路宁”二字,方才心中一动,把眼微微一睁,扫了路宁一眼道:“原来你便是路宁,倒是听温师弟提起过,你来我珠帘洞作甚?”
“师伯,师父差遣弟子去一趟庐山,因着路途遥远,弟子法力浅薄,怕误了师父之事,故此来求借风雷翅。”
“你师兄石亦慎方才来求阵图,你又来借风雷翅,怎么,温半江他自家没法宝么?天天惦记做师兄的这点家当。”
徐之溪真人把脸一扳,路宁不知这位师伯性情,因着他面目威严,有些生惧,连忙打算说些软话求恳几句,仲孙厌便在旁边噗嗤一乐道:“师父,路师弟也不是外人,何必吓唬他,再说风雷翅又不是什么重宝,你把路师弟吓回去了,日后我们怎么好去找温师叔讨丹吃?”
路宁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徐之溪也险些没憋住,脸上一阵扭动,许久之后方才忍笑骂道:“偏你多嘴,滚出去候着!”
仲孙厌挤眉弄眼的退出去之后,徐真人方才咳嗽一声道:“也罢,就把风雷翅借你一用,不过此宝我还在祭炼当中,本体却不能给你,你也催动不了。”
说罢,他将身微微一摇,就见其背后冲出一派金光,光中风雷之声大作,无数箓法印记从中飞出,层层叠叠落在路宁身后,化为两道光翅垂下。
“此宝乃是昆仑山流传而出的法术,被我化入阵法之中,各用了一百八十道阵道法箓化为风雷二翅,妙用无穷。”
“如今我分出一重借你,虽然不是本体,也可一日夜遨游三万里之遥。”徐之溪收了金光,捏了一道符咒扔在路宁手中,这才淡淡说道:“去吧,早些完了温师弟的差遣,也好还我法宝。”
路宁收了符箓,千恩万谢拜别徐之溪真人出来,就见仲孙厌守在门口,见面一笑道:“我师父嘴硬心软,借一件风雷翅却算不得什么,日后我去求温师叔借阴阳灵泉,路师弟可记得千万要在师叔面前替我美言几句。”
“师兄若要借灵泉不过易事尔,何须小弟多言?倒是日后徐师伯和仲孙师兄若有差遣,师弟必当竭尽全力。”路宁郑重说道。
仲孙厌本就是说笑,以他身份,又是为了修行,温半江怎会吝啬区区一道阴阳灵泉?不过是师兄弟之间戏谑罢了。
只是他听了路宁之言、观路宁之容,也看出这位师弟甚是晓得感恩,为人也厚道,不禁点点头道:“都是自家师兄弟,却说这些生分话作甚?温师叔既有事令你去办,你便早些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