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羽揽着夏真的腰,目不斜视地从陈大鹏身边走过,仿佛他只是路边的一根电线杆。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刻薄的话语都更让陈大鹏难受。
他攥紧的拳头在身侧微微颤抖,指节泛白。脸上的和煦春风僵了片刻,随即又挂上那副无懈可击的微笑,快步追上去,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夏真,高羽,这么巧?”陈大鹏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目光在夏真脸上打转,“这是要去哪里?打车多不方便,我送你们吧。”
“不用了。”夏真的声音冷得像冰,连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他。
“别这么见外嘛。”陈大鹏笑得越发灿烂,“你妈妈和田阿姨是好朋友,咱们也算世交了。再说,我这帕拉丁空间大,坐着舒服。”
“我说了不用!”夏真的耐心彻底耗尽,语气陡然尖锐起来,“你能不能别像块狗皮膏药似的?亏你还是学生会主席,要点脸行吗?”
高羽没说话,只是朝路边挥了挥手。一辆出租车应声停下,他拉着夏真坐进去,“砰”地关上车门,报了声“红日迪厅”,车子便绝尘而去。
陈大鹏僵在原地,脸上的笑容寸寸碎裂。直到出租车开出五十多米,他才对着车屁股狠狠挥了挥拳头,嘴里胡乱嘟囔着:“摇你的头哦,大鸡蛋……”那模样,活像个被抢了糖的孩子,哪还有半分绅士风度?
他坐进帕拉丁,猛地拧开音响,劲爆的摇滚乐瞬间灌满车厢。陈大鹏跟着节奏疯狂摇头,试图用震耳欲聋的音乐掩盖心里的憋屈——他就不明白了,自己哪点比不上高羽?家世、长相、能力,明明他才是最配得上夏真的人!
“那个陈大鹏的脸皮,简直比城墙还厚。”出租车里,夏真气呼呼地说,“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烦人?”
“伪绅士的必修课吧。”高羽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别生气,犯不着为这种人生气。”
“我就是气不过。”夏真跺了跺脚,又有些担忧,“他会不会跟踪我们?”
高羽透过后视镜看了看,摇摇头:“应该没有。他大概是怕我在外面揍他,不敢跟太近。”
正如高羽所说,陈大鹏确实动过跟踪的念头。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高羽那小子是练过的,真要是惹急了,在校外找个由头把他揍一顿,他还真没地方说理去。
“还是按原计划来。”陈大鹏对着后视镜理了理头发,重新挂上那副温文尔雅的笑,“慢慢来,我就不信拿不下你。”
红日迪厅门口,霓虹灯闪烁,映得“红日”两个大字格外刺眼。赵大河正搂着两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抽烟,看到高羽和夏真从出租车上下来,立刻推开女人迎了上去。
“兄弟,可算把你盼来了!”赵大河的大嗓门在喧嚣的街道上格外清晰,他拍了拍高羽的肩膀,力道不轻,“这位就是夏小姐吧?果然是个大美人。”
“赵老板客气了。”夏真礼貌地笑了笑,眼神里却带着一丝警惕。她还是第一次见这种道上的人物,总觉得有点不自在。
“里面说,里面说。”赵大河热情地招呼着,把两人领进迪厅。震耳欲聋的音乐和闪烁的灯光让夏真下意识地往高羽身边靠了靠。
赵大河的办公室在二楼,隔音很好,一进门就隔绝了楼下的喧嚣。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雪茄味,墙上挂着幅猛虎下山图,透着股江湖气。
“喝茶,上好的龙井。”赵大河亲自给两人倒了茶,坐到高羽身边,“说吧,找我什么事?是不是缺钱了?”
“不是。”高羽抿了口茶,开门见山,“我想向你打听个人,陈炳,我们学校的新校长。”
赵大河的脸色微微一变,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你打听他干什么?”
“他儿子陈大鹏缠着我朋友。”高羽看了夏真一眼,“听说他好色,经常来这种地方?”
赵大河沉默了,眉头紧锁,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重。
高羽也不催,只是慢悠悠地抽着烟。他知道,赵大河这种人,精得很,不会轻易表态。
过了好一会儿,赵大河才猛地一拍大腿:“实不相瞒,陈炳确实常来我这儿。当上校长之后,来得更勤了,每次都点最好的姑娘,出手倒是大方。”
高羽和夏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本来还想好好拉拢拉拢他,毕竟是个校长,有点人脉。”赵大河叹了口气,“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我想抓他现行。”高羽直言不讳,“只要他再来,通知我一声就行。”
赵大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可有点冒险。陈炳毕竟是校长,真要是把他得罪了,我这生意……”
“我明白。”高羽打断他,“要是为难,就算了。”
“哎,你这说的什么话。”赵大河摆了摆手,“咱们是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就是个陈炳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想怎么干,我配合你!”
高羽有些意外,随即笑了:“我就知道赵老板够意思。”
“不过……”赵大河话锋一转,“我也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你说。”
“先不急。”赵大河神秘一笑,站起身,“走,带你们去个地方。”
三人跟着赵大河下楼,穿过喧嚣的舞池,来到一个隐蔽的包间门口。门口站着两个彪形大汉,看到赵大河,立刻躬身行礼。
“这是我新开的黑市拳场。”赵大河推开房门,一股浓烈的汗味和血腥味扑面而来。
包间很大,足有四百多平米。正中央是个擂台,四周围着石灰柱子和三道铁索,透着股原始的野蛮。墙上挂着两个大字——“搏勇”,笔力遒劲,像是用鲜血写就。
高羽的目光落在那两个字上,眼神微微一凝。擂台如战场,勇者胜。但在这里,勇往往意味着血腥和伤亡。
“怎么样,还行吧?”赵大河得意地说。
“不错。”高羽点点头,“看来你花了不少心思。”
“别提了。”赵大河的脸色垮了下来,“昨天晚上让人砸场子了。”
“砸场子?”高羽有些意外,“谁敢在你这里撒野?”
“还能有谁,曹天磊那小子。”赵大河咬牙切齿地说,“大发建材老板的儿子,仗着他老子有钱,在东华区横了好几年了。一直看我不顺眼,昨天带了个拳手来,把我手下三个最能打的都打成了重伤,还赢了我三十万。”
“曹天磊?”高羽皱了皱眉,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就是个仗势欺人的富二代。”赵大河啐了一口,“他带来的那个拳手,是个大块头,身高快一米九了,胳膊比女人的大腿还粗,抗击打能力强得离谱,最喜欢横冲直撞。我那个连胜了五场的拳手,就是被他硬生生撞飞出去,摔成了重伤。”
高羽明白了,这是遇到“肉体盾牌”了。这种拳手没什么花哨的招式,全靠一身蛮力和强悍的抗击打能力,往往能让那些练了十几年招式的高手束手无策。
“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帮你打一场?”高羽看着赵大河。
“兄弟,我知道这有点为难你。”赵大河有些不好意思,“但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那小子说了,今天晚上还来,要是没人敢应战,我这拳场以后就别想开了。”
高羽沉默了。他不是怕那个大块头,只是不想惹麻烦。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是在黑市拳场出了什么事,很可能会影响到对付陈炳的计划。
“如果你不想去,我不勉强。”赵大河看出了他的犹豫,“就当我没说。”
“不是不想去。”高羽笑了笑,“我只是在想,怎么才能把那大块头打趴下。”
“你答应了?”赵大河眼睛一亮,“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行!”
“先说好,我可不是为了钱。”高羽看着他,“纯粹是看不惯曹天磊那种嚣张的样子。”
“明白,明白。”赵大河连连点头,“只要你能赢,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夏真拉了拉高羽的胳膊,小声说:“真要打吗?太危险了。”
“放心,没事。”高羽拍了拍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对付这种大块头,我有办法。”
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对付这种靠蛮力横冲直撞的拳手,不能硬碰硬,得用巧劲。就像对付野猪,不能正面抗衡,要引诱它撞到树上,让它自己受伤。
“那个大块头,除了力气大,还有什么特点?”高羽问赵大河。
“没什么特点,就是能扛,能撞。”赵大河想了想,“好像腿功不怎么样,很少用腿。”
“那就好办了。”高羽笑了,“晚上我来会会他。”
赵大河顿时松了口气,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我会安排好,保证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高羽点了点头,目光再次落到“搏勇”那两个字上。他知道,晚上的这场仗,不好打。但他更知道,有些麻烦,躲是躲不过的,只能迎面而上。
就像对付陈大鹏和陈炳,就像现在要面对的大块头,他都必须赢。不为别的,只为了身边的人,也为了自己。
夜色渐深,红日迪厅的灯光越发刺眼。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即将在这个充斥着血腥和暴力的拳场拉开序幕。而高羽知道,这仅仅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