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麻麻亮,林猴子就顶着两个黑漆漆的眼圈,爬了起来。
果不其然,正如大家想的一样,一夜没有合眼。
脑子里就像放露天电影似的,把简家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走马灯似的回想好几遍。
他灌了一口隔夜的冷茶,一屁股坐在院子里的凉板椅上。
椅子上沾着露水,也不嫌硌得慌,只顾着吞云吐雾。
但也没有当一个讨厌的人,去叫醒林生海两口子。
小毛带着电流独有的声音,在林深海和黄书瑶的脑海响起。
“主人,林猴子已经起床了!”
“小毛,别吵!”
黄书瑶翻了一个身,打算继续睡。
“滋滋~~”
小毛放出了大招,“你们昨天不是说,让我等林猴子起床了,就叫你们吗?”
黄书瑶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含糊不清的嘟囔。
“别‘滋啦’了,已经醒了!”
她推了一把旁边鼾声如雷的丈夫,“装疯迷窍的,你这呼噜声,一听就很假好吧!”
林深海认命的睁开眼睛,耍赖似的往妻子身边靠了靠。
“不想起!”
黄书瑶轻轻踢了他一下,“起吧!
爸今儿没扯着嗓子喊人,已经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林深海伸了个懒腰,“哎呀,差点儿闪到老腰了,这磨人的老驴。”
他不满的叨咕,“我敢打包票,这会儿鸭子那蛋还卡在屁股里,还没到出来的时候。”
黄书瑶顿时笑醒了,伸手从枕头下面摸着电筒。
“鸭子下没下蛋,我不知道,但老爸子,心里肯定是慌得一批。
自打知道简家是外亲之后,就像盼着新媳妇儿过门、的毛头小子似的。
天天掰着手指数着过日子,盼星星,盼月亮,才盼着出发的这一天,能不激动吗?”
两口子麻利的套上衣服,推开门就看见林猴子跟尊佛似的,坐在院子里。
他身上透着一股孤独感,宽敞的院子,都衬托得格外的荒凉。
“今儿你老怎么学鸡公打鸣呢?”
林深海故意拉长了调调,有点欠揍的声音,打破了院子里的寂静。
林猴子手中的烟杆一顿,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你们今儿怎么起这么早?”
林深海边往厨房走边撇嘴,“有你这尊大佛在院里当门神。
我俩就像睡在棉花堆里一样,能睡踏实吗?”
黄书瑶不雅的翻了一个白眼,“大哥别说二哥,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还不是,也兴奋得跟一个孩子似的。”
林猴子不好意思地搓了搓老脸,叹了一口气。
“人老了,心就跟漏风的筛子似的,啥事儿也藏不住。
本来蹑手蹑脚跟做贼似的,自认为已经很小心了,谁知道还是把你们吵醒了。”
黄书瑶麻利的收拾茶具,脸上带着笑。
“爸,你这话说的,比半夜敲锣打更的还夸张。
你压根儿没弄出动静,是我们早就计划好今儿早点儿走。
毕竟上海还远着呢,赶早不赶晚嘛。”
林深海的大脑袋从厨房窗子里冒出,“哎哟喂,你俩就别搁这儿唱大戏唠嗑了,还客气上了。
赶紧麻溜的,泡茶、冲奶粉。
我煮了水煮鸡蛋,趁热敷垫吧两口吧,毕竟人是铁饭是钢。”
“来了!”
黄书瑶快步来到林筵席的房门口,轻轻敲了两声门。
“念国,喊筵席起床啦。
早饭都做好了,动作麻利点儿。
屋里的宋念国压低了声音,“嫂子,我马上就出来。
你小声点儿,让两个小祖宗多睡一会儿吧!
等下咱们把他们背上船去,现在还不到五点,他们昨天晚上有点儿兴奋,很晚才睡。
黄书瑶叹了一口气,“哎,你就宠他们吧!
我就说让虎妞跟我睡,你还不让,影响你休息了吧!”
宋念国没有说话,回应黄书瑶的是,窸窸窣窣的穿衣服声音。
等这一通忙活下来,天都已经大亮了。
林深海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好家伙,这一大早上忙得跟陀螺似的。
好像啥也没有干,时间就从指缝中流走了。
黄书瑶拎着小包,笑嘻嘻的回道。
“可不是咋的,起了个大早,赶个晚集。
还好随身行李都在船上了,不然到中午都出不了门。”
林深海眼睛像雷达似的在院子扫射,“咱们这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啊!”
他觉得没有遗漏的,该收检的也都收检了,关上大门给锁上。
“拜拜了,我的草房子,几个月以后再见!”
黄书瑶嘴角一抽,“草房子要是有生命的话,高低得给你摆两下手。”
林猴子扛着熟睡的林筵席,“这遗传太可怕了。
小海小时候,就是这样被我悄悄的扛着去海边洗脚的,一点都不带耽误你们父子做美梦。”
林深海一头黑线,“老头子,你儿子我已经成年了,是顶天立地的大男人。
请你不要把我,拿去当你宝贝孙子的对照组。”
宋念国推着睡得流哈喇子的虎妞,偷笑。
“没想到林大哥还有这些糗事,心里平衡多了!”
林深海白了他一眼,“你平衡个屁,你平衡,再咋的也比你六岁还要人喂饭强吧!”
一群人说说笑笑,迎着朝阳的晨曦来到港口。
宋援朝带着宋狗蛋,已经等候多时了,他们手中捧着铝饭盒。
憨仔同样也提着一网兜铝饭盒,看宋援朝的眼神中带着鄙夷。
林深海挑了挑眉,“昨儿不还好得像穿一条裤子似的,今儿咋就横眉竖眼了?”
憨仔把网兜递给林深海,“这人不地道,自私抠门,他送饺子只给宋念国送,压根就没想着你们。”
宋援朝气得汗毛都竖起来了,“老子已经解释很多次了,没有面了,只能包这么多饺子。
不是给念国单独准备的,大家分着吃,图个吉利。”
林深海:“····”
黄书瑶:“····”
林猴子:“·····”
宋念国:“·····”
他们就是很无语,这都能吵起来,憨仔有点上纲上线,得理不饶人了。
林深海拍了拍憨仔的肩膀,“行了,宋大哥不是这样的人,他说没面,指定是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