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
陈世杰才悠悠转醒。
天花板上那盏巨大的水晶灯,依旧在散发着冰冷的光芒,刺得他眼睛生疼。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心腹阿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或许,是被他刚才吐血昏倒的样子,给吓跑了吧。
也好。
都跑了吧。
陈世杰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现在,就像一艘正在沉没的巨轮,那些曾经依附于他的老鼠,自然会第一个选择逃离。
他挣扎着,从冰冷的地板上,缓缓地爬了起来。
他的身体,像是散了架一般,每一个关节,都传来阵阵剧痛。
但他已经感觉不到了。
此刻,他所有的感知,都集中在了脑海中那四个,如同魔咒般,反复回响的字上。
——开服玩家。
这四个字,像一座无形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完了。
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之前,海外资产被清零,他虽然恐惧,但内心深处,还抱着一丝幻想。
他想着,只要陈家在国内的根基还在,只要自己那笔隐藏在开曼群岛的秘密资金还在,他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钱没了,可以再赚。
面子丢了,可以再找回来。
可现在,当“开服玩家”这几个字,从国家最高层,以这种方式,降临的时候。
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这已经不是钱和面子的问题了。
这是......定性!
是来自国家意志的,最终的、不可更改的定性!
他陈世杰,以及他背后的陈家,不再是“商业竞争的失败者”,也不是“得罪了某个大人物的倒霉蛋”。
他们是......与国为敌!与民族为敌!
他们是,胆敢玷污开服玩家英灵的......罪人!
在这个国家,在这个体制内,这是一个比“叛国”还要严重,还要不可饶恕的罪名!
这意味着,他之前所有引以为傲的背景、人脉、关系网,在这一刻,都将化为泡影。
不,不仅仅是泡影。
它们会变成,一条条争先恐后,与他,与陈家,划清界限的切割线!
说不定,那些曾经对他笑脸相迎的叔叔伯伯们,会第一个站出来,对他口诛笔伐。
说不定那些受过他陈家恩惠的门生故吏们,会为了自保,毫不犹豫地,在他背后,捅上最致命的一刀。
树倒猢狲散?
不,是墙倒众人推!
一想到那样的场景,陈世杰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一种比死亡本身,还要恐怖一万倍的寒意,从他的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不能坐以待毙!
他不想就这么完了!
一个念头,如同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浮木,猛地,从他那片混沌的脑海中,挣扎着,冒了出来!
爷爷!
对!还有爷爷!
只有爷爷,能救他了!
只有他那位曾经站到很高位置的爷爷,才有可能,在这场滔天巨浪之中,保住他,保住他们陈家,这最后一丝血脉!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像一针强心剂,猛地注入了他那具早已麻木的躯壳!
陈世杰的眼中,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
他再也顾不上任何的体面和形象,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办公室。
他甚至忘了去坐电梯,而是发疯似的,冲进了安全通道,从顶层,一层一层地,向楼下跑去。
他的脚步,踉踉跄跄,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他的喘息声,粗重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他的脸上,布满了泪水、汗水和鼻涕,狼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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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过空无一人的公司大堂,冲到地下停车场,胡乱地拉开一辆跑车的车门,甚至都来不及将车顶的敞篷合上,便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炫酷的跑车,发出一阵与他此刻形象格格不入的、巨大的轰鸣声,在深夜的帝都街头,疯狂地疾驰着。
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对着这个在寒风中敞篷飙车的“疯子”,指指点点。
但陈世杰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去爷爷那里!
快!再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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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
帝都,西郊,一处戒备森严、闹中取静的四合院门口。
“吱——!”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夜的静宁。
那辆线条炫酷的跑车,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态,歪歪扭扭地,停在了门口。
车门打开。
陈世杰连滚带爬地,从车上摔了下来。
他甚至都顾不上爬起来,就那么手脚并用地,扑向了那扇朱红色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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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站岗的警卫,看着这个状若疯癫、浑身狼狈的年轻人,眉头紧皱,立刻上前,想要将他拦下。
但当他们看清来人的脸时,却又都愣住了。
他们认得他,这是陈老最疼爱的孙子,陈家的大少爷。
“爷爷!爷爷!!”
陈世杰没有理会任何人,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疯狂地,拍打着那扇厚重的大门。
“爷爷!救我!救我啊!!”
他的声音,凄厉、绝望,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如同杜鹃泣血。
“我们......我们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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