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晨光穿透廊柱间的罅隙,在半圆形露天剧场洒下斑驳光影。
黎明云崖的圆形会场依山而建,由石灰岩与大理石堆砌的阶梯式观众席呈同心圆层层展开,宛如精密的几何图谱。
最高处的石阶已爬满常春藤,与远处卫城的白色大理石遥相呼应,构成一曲石头与草木的交响。
直径百米的中央演说区铺着打磨光滑的灰白色石板,白石铸就的立柱立在坛前,表面的纹路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十三根多立克式廊柱环成半圆,柱头的凹槽里还凝结着昨夜的露水,柱身布满历代演说家手指摩挲的痕迹。
当元老们托着紫色镶边的希玛纯长袍拾级而上,长袍下摆掠过石阶的沙沙声,与远处潮汐传来的潮涌声交织成独特的韵律。
火把在陶制灯座里次第亮起,橘红色的光晕在弧形观众席上流转,公民们挥动橄榄枝编成的束棒,护甲与陶罐碰撞出清脆声响。
穹顶下,浮雕流淌幽蓝微光,十三位石座隐没在法理之香的烟雾里。
刻律德菈倚着裁决之座,那身蓝白为主色调的服饰泛起细碎光泽,单边腿环折射出冷冽的光。
她一头蓝白长发倾泻而下,发丝间几缕灵动翘起,头顶精致王冠散发着柔和光晕,与她澄澈的冰蓝色瞳孔相互映衬。
此刻,这双眼中流转着律法的光,扫过长老们涨红的脸,嘴角扬起的弧度,藏着与生俱来的高傲。
“奥赫玛法典第73条的修订附则,在公约第三卷第17页。”
她抬手轻挥,悬浮光膜卷轴自动翻页,金芒照亮服饰上复杂的符文刺绣。
“各位长老的记性,怕是不如这法典可靠。”
话音落,手中镶嵌奇异纹路的权杖顶端亮起,震得元老们石座的古老纹章簌簌颤动。
拽动披风起身时,边缘的法理结晶瞬间爆射刺目光芒,绿色律文如活物沿披风攀爬,在身后凝成璀璨光幕。
“那么我,刻律德菈,以律法之半神之名宣布 ——”
她踏着独特设计的鞋履走下高台,腰间破碎的裁决印随步伐若隐若现:
“奥赫玛的人民之间,不再有血脉差异。”
元老们惊愕之际,她按住石座扶手的裁决纹章,咒力轰鸣中,王冠上的光芒猛地窜起:
“革职与被裁减的长老,稍后随我来。”
转身面向民众,披风下破碎裁决印闪过诡谲暗芒:
“我来奥赫玛,只为三件事 ——”
冰蓝瞳孔如星河倒卷:
“公正,公正,还是他*塔兰顿*的公正!”
炽烈的光线穿透奥赫玛宫殿的琉璃穹顶,将整个议事厅浸在永不消散的白日之中。
刻律德菈慵懒地倚坐在王座上,蓝色披风随意地垂落在鎏金扶手上,边缘的法理结晶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闪烁。
她雪白的长发在强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头顶的小皇冠突突冒着蓝火,冰蓝色的瞳孔里流转着审视的意味。
阶下跪着几名长老,为首的白发老女人凯妮斯,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她紧攥着代表元老院身份的权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律法之半神。
在刻律德菈身侧,站立着两名侍卫。左侧是身着黑紫色服饰的御姐海瑟音,破洞设计的连衣裙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单边腿环在光线折射下泛着寒光,发梢珊瑚状的碎光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右侧则是一名黑发挑染着金色的少年,他身姿挺拔如剑鞘,虽然面上带着几分青涩,手中的佩剑却隐隐透着锋芒。
刻律德菈漫不经心地敲打着王座扶手,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议事厅里回荡:
“凯妮斯长老,我问你,你觉得你们元老院,和人民相比,谁对我更重要?”
她的声音带着律法的威严,却又夹杂着几分玩味。
凯妮斯抬起头,苍老的面容上满是固执:
“元老院。”
她的回答斩钉截铁,仿佛这是毋庸置疑的答案。
刻律德菈轻轻摇了摇头,发丝随之晃动:
“再想想?”
凯妮斯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道:
“难道不成……还能是人民?”
刻律德菈再次摇头,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凯妮斯见状,语气笃定地说道:
“那应该还是我们元老院了!没有我们元老院,也不会有如今的奥赫玛!”
她挥舞着拐杖,试图证明元老院的重要性。
“笑话!”
刻律德菈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声中带着难以掩饰的轻蔑:
“我律法之半神,何须一个元老院来与我共管理奥赫玛?”
她挺直身子,翘起二郎腿,身上的华服随之微微起伏。
“听清楚了,你们元老院和人民,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但是没有你们元老院,对我很重要。”
凯妮斯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愤怒与惊讶交织在她脸上:
“你……”
“剑旗爵,动手吧,做干净点,我还挺喜欢这个地毯的。”
刻律德菈缓缓闭上双眼,不再看阶下众人,只留下这句冰冷的命令。
海瑟音微微颔首,黑紫色的身影如鬼魅般掠过,未等凯妮斯发出惊呼,一切便已归于寂静。
唯有永不消散的日光,依旧照耀着这场权力更迭后的议事厅。
日光透过琉璃穹顶的裂纹,在玄霄挑染的金发上碎成星芒。
他望着海瑟音拖着昏迷的长老消失在回廊拐角,喉间溢出一声轻笑。这突兀的声响惊得王座上的刻律德菈猛然睁眼,冰蓝色瞳孔泛起涟漪。
克律玄锋修斯,你笑什么?
她撑起身子,单边腿环撞得王座扶手叮当作响。
少年漫不经心地擦拭剑柄,金属冷光映出他眼底的促狭:
只是惊讶,你个子小小的,心肠倒比律法还冷。
话音未落,议事厅的温度骤降,刻律德菈雪白的耳垂瞬间涨成珊瑚色,连带着发梢的水母状发丝都气得发颤。
你什么意思?可恶的克律玄锋修斯!
她猛地站起,披风扫落堆积的律法卷轴。
玄霄摊开双手往后退半步,佩剑与石板相擦出刺耳声响:
第一,我没恶意;第二,麻烦叫我玄霄。
他故意拉长尾音,看着少女气得通红的脸颊,突然觉得永昼的光线都没这幕有趣。
你还教训上我来了?剑旗爵——!
刻律德菈叉着腰下令。玄霄后颈骤然泛起寒意,转身时正撞进刻律德菈的金牌打手海瑟音黑紫色的裙摆阴影里。
等等!海瑟音小姐听我解释......
他慌乱举起双手,却见对方琴弓状长剑已经抵住下巴。余光瞥见刻律德菈气鼓鼓地扭过头,发梢水母状发丝还在一抖一抖。
.......
几分钟后玄霄的黑发贴着汗湿的额角,维持平板支撑的手臂不住颤抖。
海瑟音优雅地坐在他背上,黑紫裙摆垂落如阴影,发梢珊瑚碎光随着晃动轻轻戳着他后颈。
克律玄锋修斯,你可认罪?
刻律德菈晃着二郎腿,单边腿环在强光下折射出细碎冷芒。
她故意用权杖尖端挑起少年的下巴,冰蓝眼眸倒映着对方涨红的脸。
我何罪之有?
玄霄咬牙挤出声音,后背被海瑟音压得几乎贴地。他余光瞥见少女发梢的水母状发丝得意地颤动,突然觉得这永昼的太阳都不如此刻刺眼。
敢说我坏话?
刻律德菈猛地起身,
我律法之半神宣判你——
她故意拖长尾音,看着少年因憋气涨红的耳尖,突然觉得惩罚下属也没那么无趣,
判处无期有期徒刑!
什么叫无期有期徒刑?
玄霄一个趔趄,差点趴倒在地毯上。
刻律德菈踩着黑白棋纹鞋履逼近,裙摆在日光下流淌如活物:
跟了我这么多年还装不懂?
她突然俯身,发梢的水母状发丝扫过少年滚烫的耳尖,
有期,就是...
话音未落,海瑟音突然轻笑出声,珊瑚碎光映着少女泛红的耳尖,让这场审判莫名染上暧昧的温度。
玄霄撑在地毯上的指尖微微发颤,额前被汗水浸湿的金发下,红眸闪过一丝慌乱:
可、可我更喜欢海瑟......
话音戛然而止,海瑟音黑紫裙裾翻飞,肘击精准撞在他肋下,将少年掀翻在地。
刻律德菈踱步上前,单边腿环随着动作轻响。她轻踢了踢玄霄的腰侧:
喂,有我还不够?真想被审判死刑?
预言...
玄霄刚开口,下颌便被少女冰凉的指尖捏住。刻律德菈俯下身,王冠蓝火几乎要燎到他睫毛:
「汝将与律法同履荆棘」——难道不是让你永远跟着我吗?。
她故意将尾音拖得绵长,冰蓝眼眸倒映着少年怔愣的脸。
玄霄猛地偏头躲开,喉结滚动着推开她的手:
明显不是现在这个意思吧!
真是!
刻律德菈气得跺脚,发梢水母状发丝都炸开蓝光。
海瑟音却突然扣住玄霄肩膀,将他按在石椅上。少年刚要挣扎,头顶传来细微的石屑坠落声。
他下意识抬头,瞳孔骤然收缩——穹顶垂下的不是装饰,而是把寒光凛凛的石刃。
这、这不是装饰品?
话音未落,石刃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他本能地要起身,却僵在原地。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刻律德菈不知何时贴了上来。少女绯红的脸颊几乎要贴上他发烫的耳尖,王冠蓝光与永昼日光交织成暧昧的光晕:
...非要我主动点吗?
她的唇轻轻落下的瞬间,玄霄只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还有海瑟音刻意别过脸时,裙角珊瑚碎光轻颤的细微声响。